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因着白大将军的到来,瞬间被逆转,看似孤军奋战的国主帝纣有了强有力的帮手,底气忽然之间便高了不少,看向越无霜的眼光满是志得意满,而越国士不理场上的气氛有多古怪,径自问白术来此处的目的。
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白大将军这架势,说他不是来找事的,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
果然,下一刻,白术说出的话便验证了大家的猜测,他来刑台就是来找茬的,找的还是堂堂国士的茬。
“来啊,将此奸逆给本将军拿下。”白术所指正是端坐于高台之上的越无霜。
白将军的话音方落,众人还未有所反应,便见他身后紧随的护卫快步上前,看样子是要依照命令,捉拿越无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能让越国士出现任何错乱的表现,一张精致的笑脸上仍是一派淡然,连最起码的波动都没有。
受命捉拿越无霜的勤王护卫步伐坚定地朝着刑台而去,而作为将要被抓的人,越国士却一点也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不慌不忙,不惊不怒,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等着护卫来捉拿她。
如此不咸不淡的态度,倒是让旁观的人为她暗暗着急。
不知为什么,方才还似乎是站在越国士这边的帝都百人团,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居然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护卫的一步步靠近,平静的人群渐渐躁动起来,有的甚至想要冲出来阻止那两个面目森然的护卫,却被白大将军带来的其他勤王护卫给拦住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国士面临即将被抓捕的命运。
可往往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预料真正的结局会是什么。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被指派的护卫已然到了国士跟前,大着胆子伸出手去,看来是真的打算对国士出手。
眼看着其中一个护卫的手快要碰到国士的衣袖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一眨眼的功夫便制住了二人,众人还未看清这个神秘人是如何动作的,便见那两个倒霉的护卫被扔了出去,很久才落地。
而当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却不见了,连脸都没露一下,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他们的幻觉。
“放肆,大胆越无霜,你可知他们二人是勤王护卫的人,助朕匡扶社稷,对奸臣昏官,可先斩后奏,可你居然唆使你的侍卫如此对待他们,你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王法?”国主帝纣仗着身边又白术,说话都比先前大声了许多。
“区区两条狗,本国士难道还打不得了?”这一回,越国士没有再忽视帝纣,而是笑盈盈地反问道。
“贱人,朕看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身份卑贱的冒牌货,居然还敢在这儿大放厥词,耀武扬威。”帝纣指着嘴上半点不留情的越无霜,毫不示弱地反击她,而后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国主,你没头没脑地说什么?”越无霜被如此辱骂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和越国士有着相同疑问的众人,也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把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国主,等着他为他们解惑。
“哼,朕说你,是假冒的越无霜。”帝纣将云袖的下摆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袖口的金线汇出金色游龙的痕迹,而后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仍然安然地坐在太师椅之上的越无霜,用极其响亮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强调。
“敢问陛下,有何凭证?”姗姗来迟的东方丞相站出来,让帝纣拿出证据证明他说的话。
国主帝纣闻言,瞥了一眼胆敢质问他的东方博,以及站在东方博身边的文宛公主,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被紧盯着的两人,承受着多数眼神压迫的东方博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惧怕,而文宛公主更是强悍,甚至连一个施舍的眼神都没有落在做了大量功夫吸引众人注意力的帝纣身上,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丈夫,白术的身影中。
阴鸷的眼神只露出了一小会儿,帝纣便敛了眼中的恶意,转而继续专注于他方才刚开了个头的事上,只见他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越无霜,然后施施然地转身,面对着众人,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地说到:“诸位越国的大臣与百姓们,尔等可知此刻高坐于刑台之上,发号施令之人是谁?她,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贱民,一个居心叵测的骗子,借着一副与越无霜相似的皮囊,便在此处假扮国士,假借国士的身份,招摇撞骗,欺君枉法,此举当斩,其心可诛哇。”
“有何凭证?”东方丞相又发话了,仍然是那个问题,还是方才那四个字,但这一回显得温声细语了些。
听了东方丞相的问话,帝纣也不着急拿出所谓的凭证,就这么端着架子,故意顿在那儿,什么都不说,就拿眼珠一遍遍地在周遭的百姓身上轮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扬手嘱咐身后的人:“来人啊,给朕把东西呈上来。”
跟在帝纣身后的侍从听了国主的吩咐,卑躬屈膝地自后面走出,他的手中一直托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如今便见他将这个黑漆漆的盒子高举过头顶,使其得以呈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让在场全部的人都看清它的真面目。
看来,帝纣所说的“东西”便是这个侍从举着的盒子了,可这个盒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众人不禁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能让国主这般肆无忌惮,言之凿凿地说刑台之上的国士是假冒的呢?
“贱人,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脸面端坐于高台之上?既然你的诡计已被朕揭穿,那也无须再装模作样了,再装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因为很快,你便会原形毕露,你那丑恶的嘴脸也将昭然若揭,人尽皆知。”国主帝纣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扬手一指那木盒所在,疾言厉色道,“此盒开启之时,便是你这贱人引颈受戮之机。”
“国主这一口一个贱人的,听得本国士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这贱人是在骂谁啊?”越国士问得虔诚。
“贱人当然是在骂你啊。”帝纣的答案脱口而出,全凭一时嘴快,想都没来得及细想。
原本凝重的气氛在越国士和帝纣这一问一答之间,荡然无存,紧张不安的众人不由抿嘴一笑。
“居然敢耍朕,刁民,朕看你是不想活了。来啊,把这个贱人给朕拉下来。”反应过来被戏耍了的帝纣厉声喝道。
国主命令已下,身边却无一人敢动,只因方才贸然对越国士出手的护卫,至今仍躺在不远处呻吟,看起来伤得不轻。
“反正本国士也坐得乏了,索性便应了国主的要求,下台去松快松快,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越国士倒是大度得很,也不计较国主的出言不逊,而且还相当配合帝纣的话,当真站起身来,下了刑台,踱步到那个捧着盒子的侍从跟前。
可越无霜刚走到侍从面前,还未站定,便听见帝纣的呵斥:“怎么?见事情败露,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说完话,帝纣便拿一副鄙夷的神情直愣愣地盯着越无霜,好像只要她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便要将她就地格杀一般。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本国士不过是想看看这盒子里头装的是什么罢了。国主不必紧张,还是正事要紧,快些把盒子打开,也好让本国士早些见着自己引颈受戮的模样,让越国的百姓看清本国士的真面目,你说是与不是?”越国士一边说话,一边为了证明自己当真没有歹心,立刻便往后退了好几步,态度可以说是相当诚恳了。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这女子,朕当真不知该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说你愚昧无知呢?”帝纣摇头叹息。
“国主,别磨磨唧唧的了,你没看到大伙儿都等急了吗?磨磨蹭蹭的,还开不开了?”越无霜的态度也就好了那么一会儿,这不,马上就原形毕露了,连声催促帝纣动作快些,别再废话了。
“好,朕今日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花舍人,给朕去把盒子打开。”帝纣对身后站着的花公公吩咐道。
“遵命。”花公公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拂尘交给手下的奴才,一步一步地朝着盒子走了过去。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四周一片哗然,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声,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当花公公打开盒子时,国主并未看着,他的脸是冲着越国士的,也就是说他是背对着盒子,但他对盒子里的东西能引起众人这么大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稍稍地扬起嘴角,带着一脸得意之色挑衅地看向似乎被盒中之物吓到的越国士,慢悠悠地开口道:“如今证据确凿,你百口莫辩,还不快快跪下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