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霜见白望渊终是应了,心里着实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但瞧着他那副欲言又止,很是纠结犹豫的模样,即便知道只要是白家大少爷亲自应承之事,他必定会信守诺言,但为了安全起见,越家小妹不得不使出最强劲的一招,使得白望渊乖乖答应并且再无任何异议。
“渊哥,你可别忘了,今日那公告可是小妹我央姝姐姐替我写的,若是你将此事宣扬出去,对外人透露半个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就会被人知晓这事儿,你想让姝姐姐过上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生活吗?”越无霜搬出了东方姝雅来,想要借此堵住白望渊的嘴。
如果说白望渊是炽烈灼热的火焰,那东方姝雅便是专克他这火焰的清凉之水,只要事情一涉及到东方姝雅,白家大少爷瞬间便会偃旗息鼓。越无霜每一回不想再于白家大少爷废话的时候,便会搬出东方姝雅,这招屡试不爽,百试百灵,绝无例外,这一回也是如此。
“不行,绝对不行。姝儿怎么能忍受那种生活?臭丫头,你不是答应我不是的吗?怎么出尔反尔啊?”白望渊很是气愤,他觉得自己被越家丫头给耍了,分明她先前应承过他的。
“怎么是出尔反尔呢?渊哥,我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这你知道,但即便我谨守诺言,但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你说万一查到姝姐姐身上,那不是糟了。唉,可怜姝姐姐这位一位弱质芊芊的大家闺秀,竟然要面对一帮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老爷们,还要接受四面八方的盘问,那种日子啊,想想都觉得凄惨。”越无霜将自己撇清楚关系的同时,将东方姝雅将会遇到的境况说得要多凄惨就要多凄惨,为的就是击溃白望渊的防线,让他主动缴械投降。
果然,越无霜每说一句话,白望渊的眉头就随之皱紧一分,嘴角也跟着抽动一下,眼神中闪动的是强烈的不舍与不忍,看他的这幅模样便可知道白家大少爷已然成功掉入越家大小姐设置的陷阱之中,并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事情的发展尽在越家大小姐的掌控之中。
“臭丫头,你居然敢威胁我,以后再跟你算账。”白望渊狠狠地瞪了越家丫头一眼,而后郑重其事地竖起三根指头,做发誓状,一字一顿地说到:“我白望渊在此发誓,今日从越无霜处听到之事,绝不对外泄露半句,如有违背,叫我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白望渊说完,挑眉瞥了一眼越无霜,意思很明显,就是——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渊哥,做什么发下这么重的誓,不用这么认真,意思意思就行了。”越无霜没想到白望渊这么较真,居然发下这么毒的誓言,震惊之余,调侃了他几句,让他不必这般认真。
“事关姝儿,怎么能敷衍了事?好了,别废话了,我已立下重誓,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可你答应过我的事,千万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既然许下了承诺,那你就要切切实实地践行你的诺言,决不能让姝儿卷入薛家这件事之中,你要保证她能够置身事外。如若不然,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白望渊不理会越无霜的调侃,无视她嬉皮笑脸的耍赖模样,他只是郑重地重述了一遍誓言的重要性,让越无霜务必守信,话末还把拳头捏得嘎嘎响,将沙包大的拳头举到越家小妹眼前,用语言和行动一块儿,颇为严肃地警告了一下越家丫头。
越家大小姐瞅了一眼横在眼前,青筋暴起,看起来甚是可怖的拳头,翻了个白眼,对白望渊这幼稚到了极点的举动很是无语,原本不想要搭理他,但见白家大少爷太过得寸进尺,迟迟没有把那对她而言毫无威慑力的一坨裸色物体拿开,她忍无可忍,终于抑制不住出手,很是不屑地一巴掌拍开了那碍眼的物什,可那拳头好像故意找茬一般,又原封不动地回到了原位,维持原来的姿势,距离越无霜的面部不足一寸的距离,差一点就会砸在她的脸上。
“渊哥,麻烦你把你那连缚鸡之力都没有的手拿开,行么?反正放着也是形同摆设之物,你能把它们放远一点吗?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颜色黝黑,形状奇怪,搁在这儿很碍我的眼。我比较喜欢欣赏美的事物,你的这双手,休怪小妹我实话实说,真的是很倒胃口。”
白家大少爷好好的一双手,被越无霜损得一无是处,没有半点可取之处,他怎能甘心?
“越无霜。我的手怎么了?它又没有惹到你,平白无故地,你干嘛非要跟它过不去?”白家大少爷止不住咆哮,横在越家丫头面前的拳头也自动收回,重重地砸在了石桌之上。
“疼吗?渊哥,我家的石桌用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黄蜡石,你可得悠着点,小心把你那孱弱的小拳头给弄伤了。别动不动就拿你娇贵的拳头去砸质地坚硬的石桌,那不是等于拿鸡蛋碰石头嘛,万一伤着了,像上一回那样,还得养好些日子的伤,到时候疼的还是你自个儿,疼得吱哇乱叫的,我家的桌子又不会有半点损伤,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越无霜伸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爱抚着光滑锃亮的桌面,说的话与其说是在关心白望渊,倒不如说是在夸赞自家的石桌坚硬,暗讽白望渊的拳头柔弱,却自不量力地以卵击石,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越!无!霜!你不要欺人太甚,说谁孱弱,说谁疼得吱哇乱叫,我又怎么是手无缚鸡之力了?你最好说清楚,否则今日休想我跟你善罢甘休。”白望渊瞬间炸毛,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颇有决眦欲裂的趋势,捏得紧得不能再紧的拳头,踹得跟头牛似的粗气,泛着凶光的眼神,无不昭示着白家大少爷此刻愤怒不已的心情以及蠢蠢欲动的打人欲望。
“渊哥,你小妹我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诚实了。不过我也是实话实说,怎的?这嘴长在我身上,话都不让说啦?你这般生气,不是正应了恼羞成怒四个字吗?”越无霜并未因白家大少爷的威胁而偃旗息鼓,而是再接再厉,狠狠地在上前的基础之上,又补了一刀。
“谁恼羞成怒了?你说谁呢?臭丫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还实话实说,还最大的缺点就是诚实,你说说你,你哪里诚实了?你哪句话实话实说了?”白望渊打破砂锅问到底,看样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断不能跟越家丫头善了,就见一拍桌子便冲到了越无霜跟前,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生紧,目露狰狞之相,看那架势,倒是真有点要以武力服人的意思。
越无霜也不示弱,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儿,跟白望渊大眼瞪小眼,但全没有白家大少爷那种怒火中烧的暴躁表情,倒是摆了一副风轻云淡,看好戏的模样,倒是淡定得很。
正在两人都不言语,忙着斗气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很是悦耳的声音。
“呦呦呦,怎么着?你们两只小猴子还想要打一架不成,脸红脖子粗的,是要上演全武行吗?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了?说出来,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只见来人穿着一身蓝衣,年过三十却仍然带着少女的娇俏,白皙莹润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像极了莲池中盛开着的莲花,美艳之中带着清纯,很是赏心悦目,给看的人一股心旷神怡之感,干净至极的笑容挂在脸上,眼中闪着精光,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出话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调皮得紧。
“莲姨。”白望渊一见来人,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变成了乖巧的模样,连带着声音也弱了几分,生怕声儿大了会吓着眼前之人,像个小媳妇似的,战战兢兢的,好像刚才那龇牙咧嘴,恨不得狠狠地将越家小妹揍一顿出气的白家大少爷另有其人一般。
这变脸的速度,着实令人咋舌,令身旁的越无霜很是不屑,悄悄地腹恻了一堆讽刺的话。
来人正是越国士之妻,越无霜之母,越夫人齐氏,齐莲。
“欸,真乖。还是儿子懂事,都说养儿防老,养个闺女能顶什么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娇气得不行,从小就知道惹祸,可不省心了。况且,长大了反正总是要嫁出去的,白吃我几年的米不说,还得倒贴一大堆嫁妆,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想怎么不划算。生个儿子多好啊,平时能帮我挑挑水,无聊的时候还能给我耍耍拳,逗我乐呵乐呵,可比女儿管用多了,小白啊,你说是不是?瞧这长的,水灵水灵的,以后肯定能给英姐姐拐回好几个长得不赖的媳妇。”越夫人齐氏说着,还动上手了,捏着白望渊的脸皮就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