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此刻的乌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景象,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长着两条腿的人,方才还一步一脚印地在地上行走,眼下却飞上了天,是真真正正地在天上飞,像长着翅膀的鸟一样,离开地面,在天空之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人在天上飞这种有生以来闻所未闻之事,哪怕亲眼所见,越山之主仍不敢相信。
望着越家丫头飘飘悠悠地离越山越来越远,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耍了那么多把戏,又炫耀了随身携带的绝世珍宝之后,就这样潇洒地离他们远去,而一想起那两件闻而未见的宝贝与他多年未消的心头之恨,目瞪口呆的乌狄瞬间便从震惊当中醒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越无霜已然离开了越山,带着他觊觎的宝贝和他还没实施的报复计划,直到此时,越山之主方认识到自己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既然人逃了,那一定会要追回来的,于是便冲着离他三尺远的手下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一个个的,还傻站着干什么,跟木头桩子似的?还不赶紧去把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本尊追回来,胆敢藐视越山的权威,今日本尊非要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若是人追不回来,那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听见了没有,还不赶紧去。”
乌狄说到最后,实在气不过,但他的侍从们又很狡猾地站得离他远远的,他的脚够不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于是怒气无处发泄的越山之主所幸一下子冲到离他最近的侍从身边,抬起脚便给了那个近侍狠狠的一脚,嘴里连还声催促着他们去将越家的丫头给追回来,他等不及要好好收拾那个既有着一肚子鬼主意又让人不省心的小丫头片子了。
一众侍从听罢乌狄气急败坏的吩咐,根本不敢在原地耽搁半刻,通通急急忙忙地下山去追越家大小姐去了,连那个被越山之主一脚踢得一瘸一拐的近侍也没有被别人落下太多,因为所有人都怕成为最后那个,要是运气不好被正好气不顺的尊主逮着个错处,那可就不一定会摊上什么样的坏事了,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人气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话分两头,长了翅膀的越无霜成功地从越山上飞下,穿过松柏林,最后落到了越山脚下,收起翅膀,施施然地朝着先前来的方向走去,而界碑之前此时正等着一个人,骑在高高的马上,身侧还牵着另一匹相对来说要矮一些的马。
“臭丫头,还不快点滚过来,大老远地把我叫过来,我的飒风腿都快跑断了,你玩得倒是挺开心啊。”高坐马上的那人弯下腰,很是爱恋地抚摸着他身下那马汗津津的鬃毛,似是在对他的爱马做着无声的安慰,随后拿眼角瞥了一下越家丫头,见她还待在原地不愿动弹,板起脸,没好气地对着越无霜喊到:“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上马啊。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要赶上母亲的寿辰吗?若你再像这样磨磨蹭蹭的,我可不保证我们俩能赶得及回去给母亲贺寿。”
来人正是白家大少爷,白望渊,此行是受越无霜所托,专程来接她回帝都为文宛公主庆生的。
“渊哥,你小妹我可是废了千辛万苦才从越山上下来,你是不知道那越山的考验有多变态,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如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酸痛得很,好像四肢都不是长在我身上一样,作为兄长,怎么能一见面就教训可怜的小妹我呢?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小妹有没有在越山被欺负吗?”越无霜装作被虐待得很惨的样子,一步一挪地接近白望渊所在的地方,想要爬上那匹专门为她而准备的马,可就是怎么努力也上不去,看她的样子,很是艰难。
“丫头,你别装了行不行?要装也麻烦你装得像一点,你刚刚飞下来时那一脸的春风得意是假的吗?你渊哥我是没有你鬼主意多,但我长着眼睛,你不要把我当成瞎子,行吗?好容易有几日假期,不能陪着姝儿也便算了,还要陪你这臭丫头在这种深山老林里瞎折腾,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你了呢?真是吃饱了撑的。别废话了,乖乖地上马,不然我就把你拴在马的后头,让你跟着飒风跑着回去。”对于越无霜粗鄙的伪装,早已习以为常的白望渊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戳穿越家大小姐的谎言后,不想再跟她客气,直接来硬的,威胁越家丫头说要将她吊在马后头,拖着她回去。
越无霜是个识相的,她见白望渊的怨念颇深,说起话来也十分不客气,想来当真是为她把他当做苦力之事而不高兴,既然察觉到了白家大少爷的心绪不佳,越家大小姐当然不能不知死活,上赶着给人家添堵不是,于是她也便不再同白望渊开玩笑了,干笑了两声,一蹬马镫便翻身上了马,干脆利落,哪里有半点她方才表现地那般虚弱憔悴。
“渊哥,仗义。你为了小妹我牺牲这么大,放下了佳人美眷,陪着小妹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份恩情小妹定会铭记在心的,你放心好了,往后你但凡有什么事吩咐小妹去做的,小妹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至于你和姝姐姐的事,小妹向你保证,此次回去后一定在姝姐姐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定让姝姐姐觉得你是天下一的好郎君,保管让你尽快得偿所愿,与姝姐姐共结连理。”惹了白家大少爷生气,越无霜自然要竭力挽回的,而要平息他的怒火,便要对症下药,对于白望渊来说,最好的药就是东方姝雅,不论什么样的病症,这服药都管用,药到病除,包治百病。
果然,东方姝雅便是白望渊的死穴,听了越家小妹信誓旦旦的保证,白家大少爷这一路都不怎么痛快的心情变好了一点点,阴沉得跟暴雨前夕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的脸色也有所好转,越无霜这一招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此话当真?”得了越家小妹的保证,白望渊仍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想得到她确切的答复。
“渊哥问的是哪句话?”越无霜故弄玄虚,她可不是软柿子,方才之所以肯哄一哄白家大少爷,一则是因为他确实仗义,二则是不想真的跑着回去,可即便如此,一逮着机会,她还是要戏弄一回这个跟她摆臭脸还威胁她的白望渊的。
“明知故问。当然是关于会帮你渊哥我在姝儿面前美言的话了。”白望渊哼了一声,但还是将心中所惦念的事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虽然他明知道这是越无霜为了戏耍于他,故意问的这么一句,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落入了越无霜的圈套,尽管知道承认此事定会遭越家丫头的嘲笑,他却不后悔,只因他确实在乎这丫头所说的美言,他也不惧于将他的心意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在他看来,这本就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没有什么好怕的。
“哦——”越无霜拖长了声音,夸张地表现着她早已了然于心的模样。
对此,白望渊的反应便是一个警告的眼神,借此告诉越无霜适可而止,赶紧说出他想听到的保证才是正事。
收到眼神警告的越无霜有所收敛,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调侃白家大少爷,毕竟自己还得靠着他带来的马回帝都,俗话说拿人家手软,一贯厚颜无耻的越家丫头此时也不便多言,只得赶忙点头答应,以示诚心:“是是是,小妹一定照办。”
“这还差不多。也不知道你这丫头给姝儿下了什么迷魂术,姝儿居然会对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臭丫头言听计从,上一回就是因为你这丫头说我送花给别的女子,向那个女子大献殷勤,分明是子虚乌有的事,被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姝儿因此大半个月都没和我说一句话,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不管我怎么解释,她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我说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硬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臭丫头,你记住,你不仅要在姝儿面前多说我的好话,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无中生有,胡编乱造,我可不敢让你这贼丫头再在姝儿面前造我的谣了,听清楚了吗?”对于上一次的教训,白家大少爷仍心有余悸,因此得了越家丫头确切的答复仍嫌不够,还要她保证不在东方姝雅面前毁坏他的形象。
“那一回是渊哥你先在老头子面前告我的状,害得我被禁足了半个月,过了个暗无天日的生辰。错在你,小妹我只不过是以直报怨,小小地报复了你一下罢了。”越家丫头不认为那一次白家大少爷被姝姐姐冷落是她的错,她只是跟白望渊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顺便报她被禁足的一箭之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