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五年,严峥励精图治,纳谏如流,量才任官,提拨贤能,朝内安稳,又平定了北边战乱,东越繁荣一时。
年前,太后寿辰,帝于万寿宫大摆筵席,皇城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盛装进宫贺寿。杯酒歌赋,笙歌鼎沸,呈一片欣欣向荣之相。
天未亮,礼部便使人开始忙碌大殿陈设,一干物事等准备妥当。
如今将近正午,人也差不多到齐了。两行乐工分列坐下,弹奏敲打起来,刹那间,雅乐飘飘。
我穿一袭粉紫色镶着荷叶纱边的曳地流云长裙,外披雪白的貂衣,低挽的发髻上插一枝粉色芙蓉,衬得脸颊泛出桃花般粉嫩的颜色,一双黑瞳因着眉心的琉璃额坠更显水灵。
这身装扮,淡雅中透着隐约的高贵气息,低调却也不会让人小瞧了去。
我去到的时候,已经有好些妃嫔入了座,在那嬉笑着,或是低语接耳。
大厅里,严峥与太后端坐中央,他一身玄红二色正服在身,对襟广袖,冠晚缵珠,犹如天人。
皇后在首座稍下一位,对面是我的位置,底下则分别坐着懿贵妃、郦妃、玉昭仪等妃嫔,按品级一路而下。
我缓缓走到太后和严峥面前,规矩行了大礼,把礼物呈上。
那是一尊金镶宝石佛坐像,座下宝塔镶嵌了碧玺、青金石、珊瑚石等各色珠石。佛身上则披挂金丝飘带和璎珞,面部丰润饱满,形态安详平和,造型优雅,做工精致,太后看见,果然很喜欢。
这一年中,我虽圣眷隆重,但太后见我外朝无人,翻不起风浪,左右后宫有皇后至上,我无论如何也是越不过去,因此对她柳家并无任何威胁,索性不管,而对于我偶尔踞傲的姿态,只眼开只眼闭,加上严峥在旁,更不会恼我迟到之事,对我也是一副慈祥平和的样子。
婧昭媛在下侧小声娇笑道:“太后寿宴,皇贵妃姐姐也姗姗来迟,这恩宠真是让妹妹望尘莫及。”
我懒得搭理她。
三位王爷亦带着寿礼来拜,靖王送的是一棵象征着延年益寿的金桃树,康王送的是一套如冰类玉的龙泉青瓷碗具,严澈呈一柄白玉镶宝的福寿吉庆如意,线条流畅,质地细腻温润,一看便是上上之品。
严峥命人取出珍藏的美酒佳肴,让宫婢用金盏遍斟给诸王。
我亦端起酒盏,与各位见礼,这时才发现太后身侧除了贴身的侍婢太监,在她身侧,还亭亭立着一个初绾云鬓,体态袅娜的女孩子。
她的衣饰虽不及妃嫔的华贵,却也是精细考究。淡石榴红对襟儿的百褶裙,广袖垂落,罗带高束,丽而不艳。这打扮恰到好处,多一分累赘,少一分过淡。一看就是精心妆扮过的。
再看那小脸花颜如玉,明艳的色泽映衬着少女娇嫩的脸容,那容貌竟隐隐盖过了懿妃。
她的一颦一笑,行为举止无不谦恭有礼,只是那低垂的眼光,却是累累飘向严峥的方向。
我心下冷冷一哂,真是每逢宴席必有新人,可想要用后宫控制皇权的招数早已不奏效,这老婆子到底还要闹腾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