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穹看着再一次出现的秦夜，惊讶化为了苦笑：“真是的，小夜怎么不能安分一点地去死呢。明明这个小夜也相信着自己才是真正的秦夜。”
小穹身边的尸体化为光芒缓缓消散，变成了一页破破烂烂的书页，落在了地上的那滩血里。
秦夜笑了笑：“在我成功劝说你之前，我觉得我还不能死。”
“小夜不想让我毁灭世界吗？”
“不想。”
“那小夜为什么还要消灭其他的守护者呢？你们不是伙伴吗？只要他们还在，我也不会毁掉这个世界，不是吗？”
“才不是那样，我不想你毁灭世界，也不想你继续悲伤了。”
看着一脸严肃，不再是开玩笑表情的秦夜，小穹笑了，笑得很美，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开心”的表达。
“小夜就和我们刚遇到的时候一样呢，总是这样让我意外，总是让我觉得惊讶。那么小夜想成为英雄吗？拯救世界，然后拯救我。”
“我讨厌英雄，也不会成为英雄，因为，如果让别人评价我的话，他们一定会说我是一个卑鄙而又自私的人吧。”
……
当玉澡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里是……”
玉澡前未曾感到如此虚弱过，即使是被杀生石镇压那没久，她也没有这样无力过。妖力已经不复存在，就像秦夜说的，他真的把她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医院。”
有人回答了玉澡前的疑问，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
玉澡前强忍着虚弱支起身体，看向床旁，坐着一位还算漂亮的女性，当然，论美貌她从来很自信。
这个人她认识，她也见过，就是在秦夜的坟墓之前，那个雨天。她给秦夜送过一份喜帖，秦夜曾称她为“班长大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昏到在了墓园里，我正好去给我的朋友送花，看到了晕倒的你，就把你送来了医院。你已经昏迷三天多了，医生说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贫血，等你醒了之后还要再做检查。”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那个……虽然我知道这么问可能不好……你为什么会晕倒在那个墓前呢？秦夜的墓前……”
“啊，这个……我是秦夜的朋友……”
话说出口，玉澡前才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
这位“班长大人”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应该死了十几年了……应该……不会有你这样二十几岁的美女朋友吧……”
“额，这个，我一直把秦夜当做我的哥哥，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来他的墓前祭拜。”
“原来是这样啊……你是他的亲戚吗？”
“对，我的爸爸是秦夜的叔叔。”
“这样啊……我居然没有听他提起过你……”
玉澡前看着有些伤感的“班长大人”，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或许她可以更加了解秦夜。
“那个，你认识秦夜哥哥？你说的给朋友送花，是指给秦夜哥哥？”
“啊，是的。我们以前是朋友，我都忘了介绍了。我叫孟宇，和秦夜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吧。”
孟宇笑了笑，给玉澡前倒了一杯水。
“谢谢……那个，我叫秦玉，在我小时候曾经在秦夜哥哥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个，孟宇姐姐，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秦夜的事情吗？”
“秦夜吗？”孟宇露出一种为难的表情，她轻轻地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把目光转到一旁，有些感慨地开口：“对于你来说，或者说在你的记忆里，秦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玉澡前想了想：“我觉得……他是一个温柔而又孤独的人，他对我来说，就像英雄一样吧。”
“真没想到他还能收到这样的评价啊，如果他听到一定会大笑着承认吧。”孟宇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但是不对，他讨厌英雄，但他的确孤独。如果要我说的话，他是一个卑鄙而又自私的人。”
“卑鄙而又自私吗？”
“对，这个评价虽然很过分……但是，我想这样说是最合适的了。他是一个很偏执的人，他为了把自己永远留在别人的记忆里，甚至愿意用他的生命做赌注。啊，这么说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不是很清楚。”
“他是被车撞到，然后去世的。那天是一个女高中生在过马路的时候玩手机，没有注意到一辆因为刹车失灵而冲过来的卡车，很显然，这位女高中生难逃一劫。这个时候，秦夜作为英雄出现了，他在女孩儿愣住的时候从后面把她推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被卡车撞飞出去，碾压的血肉模糊。”
玉澡前不知道该说什么，孟宇很平静，她的口吻很平淡，只是她的手，已经攥紧了拳头。
“那个女孩儿获救了，她以后不敢在马路上玩手机了，也会小心翼翼地过马路，看好过往车辆，因为每一次她都能在深夜里想起来血肉模糊的那个救了她的英雄的那张脸，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秦夜了。而那个女孩儿，就是我。”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玉澡前有些没办法理解。
“可是……他不是救了你吗？”
“你或许不知道吧，秦夜生前有句名言，他说过：人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他来过这世上。在你死后你的儿子会记得你，你的孙子会记得你，可是你的重孙子可能就会忘记你，然后没有人记得你存在过。所以，不求名垂青史，但求遗臭万年，只要能被记住，就足够了。他成功了，他让我记住了他，让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他用我完成了他人生的意义。”
孟宇露出苦笑，对她来说，这是一场孽缘，关于她和秦夜的一切，都是孽缘。
玉澡前惊讶地看着孟宇，这的确是秦夜做的出来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能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事吗？”
孟宇整理了一下情绪：“当然，我也想找个人，好好谈谈他的事情呢。说起来也奇怪，我居然觉得他可能没有死。”
“为什么？”
“你看。”
孟宇递给玉澡前一个文件袋，玉澡前记得，这是秦夜给她的蒲松龄的故事。
文件袋里有着一张纸条，透过袋子就能看到，里面只有一行很丑的字：帮我照顾好她，谢谢了。
“这是在你身边发现的，我没有打开。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这个这么丑的字，真像是秦夜的啊……”
……
云中回廊，小穹站起身，看着秦夜，她的笑容渐渐收敛。
“卑鄙而又自私吗？真是像你啊，你对其他人就是这样吗？对李白也好，对小野小町也好，甚至拉米雷斯，甚至……叶璇。”
秦夜苦笑着摊了摊手：“当然，如果不是用卑鄙的手段，不是用自私的态度，我怎么可能把他们全都杀死呢？我没有那个能力。”
“是啊，你觉得你能劝说的了我？让我放弃毁掉这个坏了的‘玩具盒’？”
“我不行，我知道的。”秦夜的手中出现一个蓝色的发带，它曾经是叶璇的宝物。
“但是，叶璇可以。”
看着蓝色的发带，小穹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你真的是一个卑鄙的人啊。好吧，既然你拿出了卑鄙的手段，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真的生生气了？”
这位女神的身后，出现了几十片羽毛，这些羽毛比世界上的一切都更加锐利，更加凶狠。它们，都瞄准了秦夜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