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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柳重达第一时间就通知杜怀安夫妇,所幸当时夫妇俩人正在安徽,离杭州不远,因此在杜月如回家后不到三天,两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回杜家。一回来,就看到他们的女儿与老周气氛诡异的呆坐着。因为杜月如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她爹会是什么大侠,而老周则一方面坚称“恩人”就是她爹,一方面又不敢确定她是无害的,白天一定要留下来“陪”她。

看到这情景,杜怀安夫妇就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也罢,女儿总有一天要知道真相,只希望她知道后不会太过激动。

在杜怀安说明杜月如确是他们女儿后,老周才连连赔罪,说他有眼无珠,惹恩人的女儿生气。杜怀安又是安抚又是道谢的,这才把他给劝走了。

之后,杜怀安夫妇便如临大敌般,盘算着怎么解释才能不去引爆这颗炸弹。毕竟任谁被隐瞒,还被迫过了十几年贫困生活,都不可能轻易原谅欺骗他的人。就算是亲如爹娘,依杜月如的性子,恐怕也要气上好一阵子,弄不好还会离家出走,和他们断绝关系也不一定。

不过他们多虑了,想她杜月如是什么人啊,怎么能用平常心去看待她。

待两人简单地解释完后,杜月如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的爹娘,两眼无神。夫妇俩开始担心她是否打击过度,不知做何反应?刚想唤她两声,杜月如却“呵呵,呵呵……”地笑出声,吓得她爹娘立刻往后跃出一丈远。

变成有钱人是什么感觉?怎样才能成为有钱人?杜月如曾经不下百次在心里想这这些问题,也曾经试着想象这些问题的答案。却从没想过成为有钱人的梦想也会实现,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候。她以为会经历一段辛苦却又不太辛苦的努力,花费很长却又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实现它。

所以杜月如现在的心情很好,可以说是她活了十六年来最好的日子,甚至她认为以后也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了。

杜怀安夫妇确定他们的女儿并未因为打击过度而造成精神反常,而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开心地笑出声,才放心地走回她身边,心里不由得低叹一声:也不知道女儿有这样的性子是幸还是不幸。

杜月如高兴地拉着爹娘的手,开始打探究竟有多少家财。祈幽兰趁着她没被女儿的一连串问题弄昏头之前,打断了女儿的问话,她可没忘他们千里迢迢赶回来的目的。

“丫头,你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柳重达怎么说你杀了人,而且还是慕容家的二公子?”

杜月如一愣,“什么?是我杀了慕容哥?不对,他不是我杀的,他是三师兄谢遥杀的。师傅怎么能说是我杀的呢,他老人家就算得了老年痴呆症也不能冤枉我呀。”她急忙解释道。开玩笑,这种杀人偿命的黑锅她才不要背呢。

“你快把事情跟爹娘说清楚。”一听便知事有蹊跷。

杜月如就把慕容溪来到天目派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听完后,夫妇俩心底也大致有个数,杜月如离开天目山后发生的事情也推出个**不离十来,悬了几天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正巧,有只信鸽飞过来,杜怀安取了它脚上的字条,里面的内容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也顺道告知了所有事情已经解决,杜月如可以安心回山了。

“弄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害得我们忙着赶回来,没能把琅儿一起带上。”事情水落石出后,祈幽兰对他们姐弟没能见上一面很是遗憾。

“琅儿?”杜月如耳尖地抓住了关键字眼,“他是谁?”

夫妇俩对视一眼,决定由做娘的祈幽兰来解释。“既然你今天知道了我们的真正身份,干脆也一并告诉你好了。琅儿,也就是杜琅轩,他是小你九岁的弟弟,在你上山的那一年我就怀上了他,只是当时你以为家里穷,养不起两个孩子,我们才瞒到现在。如今他正在黄山你爹的一个朋友那儿,我们正是刚从那里赶回来的。”

说起他们的儿子,夫妇俩再次叹息。因为杜月如这个失败的“案例”,夫妇俩决定用正常的方式抚养他,家中的一切事情丝毫不做隐瞒,连女儿的情况也告诉了他,游玩也带着他去。结果,琅儿从三岁起开始懂事后,每天用他软软糯糯的童声老气横秋地批评爹娘的行为,随着他的年龄不断增长,家中大权逐渐“旁落”。这不,本来夫妇俩还想带他一起来的,却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发生这种大事你们应该尽快赶到姐的身边,带上我这个轻功不及你们的儿童,只会拖延你们的时间,你们现在就立刻动身,我随后也要去见见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姐。”偏偏他那副聪明、世故的样子最得老一辈的喜爱。

杜怀安夫妇悲哀地想:难道他们的教育方式就这么失败?

杜月如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无法合上。她想,现在就算告诉她,她爹就是当今皇上,她也不会感到奇怪。(猪:你就想得美。)

“对了,你说过你喜欢三师兄的?”祈幽兰小心翼翼地问她。

杜月如的神色暗淡下来,装做不在意地说:“初恋嘛,大多都是没有结果的,这点小小的失恋我还不会放在心上,况且三师兄那种人,没能在一起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说完又“嘿嘿”的笑了。

女儿在想什么,做娘的又岂会不知道。祈幽兰心疼地抚着杜月如的长发,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这次的事正好给你提个醒,以后见人只能说三分真话,信人也只能信五分。江湖人心复杂,不是每次你都能这么幸运的逃过一劫。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江湖历练一番,也顺便找一个称心如意、真心对你的好男人。都说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再谈一次恋爱。”

杜月如停留在低谷的时间就像天边划过的流星,无需浪费太多的口水,她就再次收拾好情绪,干劲十足地说:“没错!下一个男人会更好,我没必要花太多的心思在一个男人身上,我要立足杭州,放眼全国,找到一个绝世好夫君!”于是母女俩开始兴致勃勃的谈论哪种男人最好,弄得一旁的杜怀安一直插不上话。

一家三口都是说风是雨的急性子,既然说了要让杜月如去江湖上走走,选日不如撞日,便决定是今天了。一家人还未来得及多话家常,让杜月如了解家里的情况,祈幽兰一把抓住杜月如与她对打起来,说是给她指点武功,做闯荡江湖前的补习。

“你出招时左手会不自觉的放下,露出空门……下盘不够稳……两侧腰身的防御力最低……”一刻钟不到,杜月如已累得气喘如牛,祈幽兰还是不放过她,把她拉进房间关上门,帮她恶补了四个时辰的易容术,又塞了些瓶瓶罐罐给她。没等杜月如消化完,就被杜怀安接手,又花了将近五个时辰学习阴阳五行,完后塞给她一本他多年来研究阴阳五行的心得体会,和一些防身用的暗器,最后夫妇俩就把她踢出门外。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也就是说他们奋斗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当年**我就是在这年龄名噪江湖,认识了你爹,现在你也该是时候去闯闯了。”

“等等,娘,女儿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确认。”杜月如严肃地说:“当初我烧的那本《九阴真经》是不是真的?”

祈幽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真的,不过你爹身上还有本秘籍,要不?”

“不了。”真心疼,如果拿去卖还能卖个好价钱呢,“秘籍还是自己去找更有意义。”

接着,杜怀安给了她一些银票和碎银,“用完后自己去赚。”看了一下,大概有500多两,这是杜月如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啊。于是满意地告别了爹娘,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她的旅程。

女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杜怀安突然大叫:“糟了!琅儿说过要和月如见一面的,现在她走了,琅儿来了怎么办?”

一听,祈幽兰的头上布满了黑线,“我们现在把月如找回来,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好象不太可能。”女儿正在兴头上,哪里叫得她回来。一想起儿子滔滔不绝的训话,夫妇俩就感到全身无力。

第二部  初出茅庐

1

柳重达看了信里的内容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爹,您一大早的叹什么气啊,您脸上的皱纹已经够多了,再叹下去就跟门前那棵树的树皮一样了。”柳絮站在他身后说。

“臭丫头,没大没小的。”柳重达给了她一个暴栗,“刚才是你杜伯伯的来信,说月如打算到江湖上走走,见见世面,也借此锻炼一下。唉,我的五个弟子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只剩下你和秦弦了。”说完,他用一种哀怨、可怜的眼神看着柳絮。

柳絮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忙道:“好了好了,放心吧,我不会跟着下山闯江湖的,满意了吧?”无奈的翻白眼。

“师父,我和小师妹会留在这里服侍您,陪伴您的,您别太过伤心了,徒儿在想,二师弟和月如师妹用不了多久也会回来。”秦弦从他们身后走来,说:“而且托二师弟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福,我们天目派如今已成为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名派,相信这次月如师妹下山,也会让更多人认识我们门派,你说是吗,小师妹?”他转而征求柳絮的同意。

“对呀,爹,有二师兄和师姐在外面替我们宣传,您还愁没人来我们这拜师学艺吗?到时候这里会比以前还热闹。”

“说得也是,好了,你们该去练功了。柳絮,你可别偷懒啊。”柳重达转身往回走,笑容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沧桑。

“知道了,爹。”柳絮看了眼下山的道路,眼中有些落寞。

江湖,似乎很远呢。

“柳絮,你还站在那做什么呢?再不快点我罚你多练半个时辰的剑!”

“我就来。”柳絮随即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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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走江湖,杜月如也知道孤身在外要财不外露。她把那把显眼的芙蓉剑用布包了个严严实实,无他,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只从外表看,谁也不会想到那是把剑,就算猜到了,三尺五寸长的剑身,也会以为是把普通的剑。再把那五百两的银票小心的贴身藏好,她压根就没打算用那些银票,等碎银快用完时,她会想办法赚。

女孩子家在外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是她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于是她用自己的衣服与一农妇换了套男装,换上后只要不把脖子伸长给人看,没人会注意她没有喉结,幸好她没穿到耳洞,否则她就只能披散着头发来遮掩了,只有胸部她不用裹就已经是平的,她正在考虑是不是该为此感到庆幸。最后再把头发束起来,她活脱脱就是一俊美少年,只是衣服稍大,使她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杜月如对她的这身行头非常满意,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杜悦。

要闯荡江湖,首先得去到江湖那个地方才行,可问题是江湖究竟在哪里?杜月如懊悔当初走的时候没问清楚,现在要她往哪走才好。

不过聪明如她,不会为这点小问题烦恼太久。没过多久她就已推算出江湖大致的所再地。她的爹娘已经退隐江湖,那她家所处的杭州就不是江湖了;少林寺在河南,武当在湖北,经常开武林大会的华山在陕西,都说“中原武林”的,应该就在那里吧。

既然知道了大概方向,也就可以动身了,不过杜月如不打算直接朝西走,她想先去苏州,然后到扬州那一带看看,再穿过安徽进入“江湖”,至于安徽的黄山她并不感兴趣。山嘛,不都长那样,在山上住了七年,难道还看不够吗?倒是苏州她早就想去了,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她生长的地方,再美的景色也经不起久看,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到处玩,闯江湖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嘛,何况路线是自己定的,只要能到江湖就好了。

一路走走停停,外面的世界对杜月如来说,一切都很新鲜、有趣,而且她是女孩子,有女人特有的劣根性——爱逛街。就算她舍不得花钱买东西,看看总还可以吧。也不知道她从哪得出的想法,认为所有事物,看久了就是她的。所以你要指望她买东西,简直就比公鸡下蛋还难。

“这位客倌要不要来本店看看?”店老板殷勤地拉客。

她这身衣服不是什么好料子,老板仍然这么热情的招呼,杜月如就觉得他挺顺眼的,店面看起来又很不错,于是进去瞧瞧。

老板的巧舌如簧,强力推荐,再加上杜月如的确需要一只信鸽与家人联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开价一两银子的信鸽,被她以一百文钱的价格买下。她才不管老板说得有多好听,这只信鸽有多少功能,要想从她这里多赚一文钱?哼!想得美。

最后,杜月如从那家店走出来时,笑眯眯的像拣到块金子,手里拿着她的“战利品”——信鸽。而在她身后送离开的老板,则哭丧着一张脸,悔恨刚才怎么会请到她这个瘟神。

2

“小子,知不知道这是本大爷专用的位置吗?”一个身材粗犷,一脸横肉的“熊男”,大手拍在桌上,力道震得杯碗往上跳了几下,声音大如震雷。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与他长得相似的人,看起来就像刚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狗熊一家。

难得见此奇景,杜月如杏眼圆瞪,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就怕不小心错过了。

“喂,你小子没听到吗?我们大当家让你快滚!”一小“熊男”站出来狐假熊威。

杜月如的美目在桌子上扫了又扫,不识相的问:“这张桌子上又没写你们的名字,而且我坐下来的时候,店小二也没告诉我不能坐这里,那就说明你们并没有预定这张桌子,我有什么理由要让给你们?先来后到的顺序你们懂不懂?”

小“熊男”又说了:“这里谁不知道我们‘雄帮’的大当家每天的这一时间到这家客栈坐这张桌子,你小子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让开,否则别怪大哥我给你苦头吃。”贼笑着,非常的不可一世。

“熊帮”?难怪有一大堆狗熊,大、中、小各类品种应有尽有,只是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帮派?杜月如努力搜索脑中的所有信息,完全没印象。“我怎么从没听过什么‘熊帮’,这是什么鬼烂帮派?”眉头轻蹙,看起来就像个勤学好问的好学生。话也没经过修饰,就从杜月如的口中跳出。

那堆“熊男”一听,都来气了。“烂帮派?”音调拔高八度,如此高难度的声音亏他们喊得出来,简直可以媲美山大男高音了。“从哪里跑出来的村野小子,居然没听过我们‘雄帮’?告诉你,我们大当家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雄男’,而‘雄帮’就是这一带最有名望的帮派,当地富豪贵胄谁不看我们的脸色行事?”说完,个个抬头挺胸,鼻尖快顶到天上去了,就等着杜月如崇拜的夸赞。

正在喝茶的她一听,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好不容易咽下,当场笑得直拍桌子。“哈哈哈哈……,‘熊男’,真是贴切的称呼啊。”笑得她气都顺不过来。

“那是当然。”以为是在夸他,“熊男”得意的头已经不能抬得更高,只能往后仰。这回杜月如连他的鼻尖都看不到,只看到他的下巴。但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光听到这个称号,就知道你这人肯定长着副狗熊样,给你取这外号的人一定是总结了你的所有特征,才得出这一结论。顺便问一下,请问贵帮选弟子是不是都有个标准,例如与熊字辈的有血缘关系什么的?”说完又径自笑起来,没注意到他人变黑的脸色。

客栈里的人一看苗头不对,立刻纷纷走避,就怕不小心卷入了纷争。

杜月如不明所以地看着那些客人如鸟兽散的离开这里。怎么了,难道这里的饭菜难吃到吃了就逃的地步吗?

那位大当家恼羞成怒,一把大刀就立在杜月如眼前。“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是故意和我们‘雄帮’过不去了。兄弟们,今天决不能放过这个污辱我们‘雄帮’名声的臭小子!”

其他人立刻应声,大当家退到一旁,暂不参与战事,而他的那些兄弟随即亮出他们的武器,朝杜月如一哄而上。

杜月如不明白那些人怎么一点也开不起玩笑,突然间就冲动的朝她扑来,不想被一堆人压成肉饼,足尖轻点,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身子轻轻落在门边,让众人扑了个空。眼看那些人撞成一团后,仍不屈不挠地又往她的方向冲来。她才不想和人打架呢,更何况她身怀巨资,不想多惹事,便朝躲在柜台下的掌柜丢了一句:“掌柜的,饭钱找他们要。”跑出门外,几个起落,就把那些人远远的甩在身后,不见了人影。

那些人也真是的,没讲几句话就翻脸,比女人还捉摸不定,幸好她已经吃饱喝足,否则哪有力气走路?想她真是位和平爱好者,不与他人计较的性格多么难能可贵,连她也忍不住要为自己歌颂一番。

天黑了下来,赶了一天的路,杜月如也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但又舍不得花钱住客栈,何况她哪知道她要去的那家客栈会不会又遇上“熊男”那类人。本来嘛,她爹是个风度翩翩又稳重成熟的已婚男性,上了山又有二师兄和三师兄那类俊美少年养眼,师父虽然比不过她爹,却也是一表人才,大师兄也长得很有个性,现在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路上遭到了不少的视觉冲击,让她不禁猜想,是否相貌过得去的人都进了“江湖”,否则怎么她见到的人看起来和深山老林里的物种有攀亲带故的嫌疑。

为了少惹事,少受刺激,也为了省钱,她决定随便找间破庙住一晚,最近天气多变,找个有瓦遮身的地方会比较舒服些。再说了,无论在哪个武侠故事中,破庙都是必不可少的地方,要找它还不容易?这不,前面不远处刚好就有一间破庙。

“吱呀~”推开破庙的门,里面黑漆漆的,杜月如什么也看不清。借着火折子微亮的光,看到到处都挂着蜘蛛网,看来这间破庙很久没人来过了。她从外面拣了些干树枝回来,生了堆火,开始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作为今晚她睡觉的地方。外面的那口井还有水,便去取了些装进水袋,又连着喝了几口,才解了渴,再取些水来擦拭裸露在外的肌肤,感觉轻松不少。出门在外,洗澡也是一个大问题,虽然她没有洁癖,可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无法忍受身上的汗水和尘土,现在只能将就一下,明天找个湖洗一下,再不行就只有去客栈了。

吃了些野果裹腹后,杜月如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欣赏什么景色,就躺了下来,没多久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中。陪伴她的只有跳跃的火光和微凉的晚风。

在陌生的地方睡觉,警觉心比平时要高出许多。快到二更天的时候,杜月如从梦中醒来,火已经熄灭,黑暗中她听到有一群人正往这里赶来,而且不下二十人。来不及离开,她立刻躲到佛像后面。此时,庙的门被人一脚踢开,然后就有两个人也躲到佛像背后。

看到对方各自都吃了一惊,不曾料到也有人躲在这,未能开口一队人已来到破庙外,两人对杜月如抱歉一笑,往她挤过去,佛像不够大,一个人躲有余,两个人刚好,可如果是三个人,就稍嫌拥挤了些。

杜月如不想同意的,可这种情况下把人推出去有欠妥当,只好委屈一下,发挥野草的精神,在夹缝中呼吸。可偏偏那两人是男人,而且是大男人,都比杜月如高出了一个头,原本就稀少的空气到了她那就不剩多少了,只能拼命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就为了能够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她的这一举动惹得其中一男子忍俊不禁。

杜月如朝他瞪了一眼,她发誓要是他敢再笑,她就把他们踢出去。不想被她踢出去,男子只好忍住,只是看起来忍得非常辛苦。

杜月如开始打量眼前的两个男人。穿着深蓝色衣服也就是取笑她的那人比较年轻,但也快有三十岁的样子,而且看他印堂发黑,嘴唇发紫,眼神涣散,就知道他是中了巨毒,衣着考究,想必家里一定很有钱,否则也不会被人追杀,你有见过一大群人追杀穷人的吗?穿着黑色衣服的那个看起来有五十岁了,他扶着中毒的男子,态度谦卑,看来是上下属的关系,他的身上受了些轻伤,关系不大,只是还要护着那名男子就困难多了。

这时,那队人马已经闯进庙中,杜月如只听到其中一人说:“给我搜!”三人立即按着各自的武器,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定会被发现。而杜月如更明白,这批人与白天所遇到的“熊男”不同,武功要高出许多,不可轻敌。

3

那队人马已经闯进庙中,杜月如只听到其中一人说:“给我搜!”三人立即按着各自的武器,因为他们都知道,一定会被发现。

穿黑衣服的那人射出一枚暗器,杀了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那人尚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倒下。然而他的死也曝露了杜月如他们的藏身地,于是便展开了激烈的打斗。

本来这是不关杜月如的事的,但别人可不这么想,谁让她跟那两人站一起呢。她也懒得解释,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拿起剑向攻击她的人出招,可是——

该死的,布包得太紧,根本解不开。杜月如胡乱扯着,边低声咒骂边用剑挡住那些攻击。好像专门与她作对似的,围攻她的敌人越来越多。气急败坏的她懒得再去解开,直接就这样与敌人对打,只可惜她的内功修为还不到家,敌人只不过痛一下子。意识到这一点,杜月如便借着敌人攻向她的刀,终于弄断了那块让她心烦的布。

只见剑光闪过,杜月如身边的人纷纷倒地不起。知道她的武功不俗,两人便来到她身边,希望能稍微喘口气。

杜月如与黑衣男子合作,包围他们的敌人只见减少,敌人也越来越沉不住气,局面对他们大有好转。正在这时,蓝衣男子口吐黑血,看样子是不能再拖了。

敌人也了解这一点,便打算与他们拖延时间,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让蓝衣男子超过时辰不能解毒而中毒身亡。

“何兄弟,这里就交给你了。”黑衣人说完,抱起蓝衣人施展轻功,企图逃离敌人。

随着他们的离开,敌人也分出一部分去追击他们,却被黑衣人的暗器所伤,杜月如也条件反射的替他们断后。

“呃?什么!”在他们离开后三秒,她才反应过来刚才黑衣人是在对她说话,也就是说,她被人给陷害了!

有没搞错?这根本不关她的事啊!杜月如仰天长啸一声。NND,下次让她再遇见他们,一定要把他们五马分尸!

杜月如就是那种一生起气来,就会有无穷爆发力的人。本来那些人就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人数减少到只剩三人,她这么一气,出招的速度就愈快,没两下站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了。杜月如仍不解气地朝那两人离开的方向挥舞几下。

最可恨的是她现在连他们叫什么,住哪里都不知道,想找人算帐都难,看来这闷亏她是吃定了。

哼!早知道刚才就从他身上多拿点东西做精神损失费好了。杜月如看着手中的一块血玉咬牙切齿地想,如果不是看在它值钱的份上,她早把他给捏得粉碎。现在想想,要不是刚才为了赚以后的生活费,顺手从他身上拿了这块玉,那她今天不是白做工了?可恶!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亏他们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这么奸诈狡猾。

此地不宜久留,不确定会不会还有人来这里,杜月如从地上躺的那群人身上搜出了些银两,也跟着离开了。

她终于知道如何赚取以后的生活费了。

东边的天空渐渐亮起来。

昨晚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又和人打了一架,更重要的是被人摆了一道,如今杜月如是又累又饿,两眼昏花,四肢无力。天,纵使她如何的天生丽质,也经不起这么奔波劳累,再来几次她肯定会未老先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离“江湖”越近,这种纷争就越多,那如果她真入了“江湖”,不先去掉半条命才怪,难怪爹娘要退隐江湖了,唉——,命苦哦。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她的未来夫君要在江湖找呢?她努力的回想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好男人,答案是没有。算了,为了她以后的幸福生活,她还是辛苦点到“江湖”找吧,大不了和娘一样,找到了就退出江湖。

有了上次的经历,杜月如不敢再睡破庙了,她宁愿看狗熊也不要吃亏,何况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再加上昨晚打架出了一身汗,再不洗就算见到好男人,她身上的臭味也要把他给熏跑了。

实在是太累,杜月如也没注意到那家客栈叫什么。叫什么无所谓,主要是附近没有别家店,这里离城镇还有一定的距离,是建在路边的一家小店,懒得走那么远,干脆就先在这休息吧。

或许是时候尚早,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冷清得很,掌柜和小二都百无聊赖的打着呵欠。杜月如走进去见到凳子就一屁股坐下,只差没趴在桌上了,反正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形象什么的等吃完饭在说。

“小~二~”

“来咧!客倌,请问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与杜月如有气无力的声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给我准备一间房,还有热水,最重要的是给我上些吃的。”

“客倌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接着,便带她上了二楼的房间。

杜月如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吐了口气。躺了一会,从怀里摸出那块血玉,对着阳光仔细地观察。

这是块圆形的玉佩,中间有一小孔,玉质圆润光滑,无半点瑕疵,颜色鲜红如血,鲜艳欲滴,握在手中即可感觉到一股暖意涌上。这是个好东西。杜月如决定暂时先不卖了它,到最后没钱的时候再做考虑。

美好的东西谁都想把它据为己有。

“叩叩!”听到敲门声,杜月如立即把玉收进怀里。

“客倌,您要的热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小二在门外喊道。

“哦,进来吧。”

小二把水倒进澡盆后,问道:“客倌,请问您要的饭菜是要现在就给您端上来,还是先等会?”

“我想先洗澡,一柱香之后你再替我送上来吧。”

“那小的先出去了。”他出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门。

温热的水消去了杜月如一身的疲惫,舒服的她趴在盆的边缘不肯起来,一直到水冷掉,才依依不舍得穿上衣服。

吃过早餐后,杜月如就回床上睡她的美容觉去。刚沾床就沉沉的睡过去。

4

杜月如在睡梦中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兀的醒过来。刚从沉睡中醒来,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脑袋沉沉的像灌了铅。

这里是哪里?她记得她进了一家客栈,吃了点东西然后就上床睡觉了,虽然那家客栈是破了点,简陋了些,好像也没烂到屋顶开了个洞吧?墙壁昏黄发黑,隐隐有股怪味侵入她的鼻子,在她旁边好像还有个人……

喝!她立刻起身,手摸向身边的剑举到面前,另一只手摸摸身上,还好,东西都还在。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不是在客栈里吗,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也没听说过她有梦游症啊。

那人背光站着,杜月如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你把我抓来想干什么?想劫财还是劫色?我告诉你,要劫财的话我是一文钱都不会给你的,除非你把我给杀了;要劫色的话你也甭做梦了,我是抵死不从的。啊!莫不是你想杀了我好劫财又劫色?我告诉你,想杀我可没这么容易……”

那人不得不打断她的幻想,再让她这么说下去,估计他不劫财劫色就对不起她了。“那个……对不起,打断你的说话,我如果要劫财的话刚才就趁你睡觉的时候拿走了,劫色的话……不好意思,我没有断袖之癖。”

杜月如眨了眨大眼,对哦,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差点就露馅了。

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那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更不明白了。

那人站到了光亮处,杜月如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看起来与她差不多高,相貌清秀,只是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又有多处瘀青,一脸温和的表情,让人老想欺负他,他身上破烂的衣服说明了他的身份——乞丐,他的手上还拿着一跟打狗棒。

那人腼腆的笑着说:“我叫司徒冉,这里是你住的那家客栈附近的一个农家。你应该不知道那家客栈是黑店吧,你之所以睡得这么沉,就是因为被下了**的缘故。”

“那是家黑店?不会吧。”杜月如惊呼出声,她最近是倒了什么霉运,总是遇到麻烦?

司徒冉更是大为惊奇:“你难道不知道不能投宿山野小店吗,难道你也不知道不是自己准备的东西,吃之前要很小心吗?因为山野小店多半都是黑店,而很多人就是因为吃了有毒的东西而死掉的!老天,我还当你是知道了故意去那家店,是为了要端掉他们的窝,为民除害的。还好我一时好奇,跟着去看热闹,否则你现在别说财色了,连骨头都不剩。”

“你现在说我不知道了吗。”劫后余生,杜月如也不甚在意,反正她现在不是还活着,只是朝司徒冉无辜的摊了摊手。司徒冉却听得满头黑线。

话说回来,他与她非亲非故的,他会这么好心地不怕麻烦的救她?不会是想……杜月如突然提防地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是你擅自救我,别想要我付你报酬。”

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说道:“我早说过,如果我图你的那些钱,早就趁你睡觉的时候拿走了。”

说得也是。她这才退去了戒心。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看她不再这么戒备,司徒冉走到她身边坐下。

“哦,我叫杜……悦。”差点说漏嘴,要赶紧习惯这个名字才行。

“杜悦是吗?你放心,以后有我司徒大哥罩着,绝对不会让你再遇上此类麻烦。”说着,还很豪爽地拍拍她的肩膀。

杜月如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着他了?他又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大哥了?

“你今年多少岁?”杜月如问他。

司徒冉很有自信地说:“放心,绝对比你大,我年底就满十四岁了!”看他骄傲的态度,仿佛说了什么豪言壮语似的。“你看起来也最多十三岁的模样,你当然要叫我一声司徒大哥。”

“我……”杜月如刚想反驳,但转而一想,她如今女扮男装,以男孩的角度来讲,她看起来是只有十三岁,而且他好像比她懂一点,跟着他也轻松些,还可以问他最近江湖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么一想,她就接受了他的提议。“我的确只有十三岁,可别看我年纪小,我的剑术可是很强的哦。”杜月如怎么也不想让他占便宜,更何况还要叫比她小的人叫大哥。

“但是你的江湖阅历明显比我的少。”司徒冉实在舍不得放过这个招收小弟的机会。

杜月如挥挥手,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你这是要往哪去?”

司徒冉这可来了兴致,忙说:“我正是在前往九华山的路上,你也同我一起去吧。”

“九华山?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知道?连《江湖周刊》和《武林杂志》都刊登的消息,你居然会不知道?你是从哪个边远山区出来的?”司徒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我不知道不行吗?你知道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两份东西专门刊登过时的消息,我才不要浪费钱去买来看呢。”说到底她是舍不得花那点钱,以前每个门派都有订,在天目派的时候她就经常看,可自从下山后就没再看过了。

他想想,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这次的消息可是提前了一个月就登了,是说下个月初五,‘毒手’肖岩要和‘玉扇郎’慕容渊在九华山比武,两大情报机构同时刊登,我想这消息应该错不了。”

“慕容渊?可是那个慕容世家的大公子?”

“正是,看来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他的话惹来杜月如的白眼。

她去看应该没问题吧?毕竟他可是和二师兄齐名的“玉扇郎”,看他的比武对自己的武功的提高也有一定的好处。他没见过她,应该不会来找她麻烦的哦,而且他弟弟又不是她杀的,误会也解释清楚了,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也应该找去三师兄才对。

当下杜月如便决定和司徒冉一块去九华山。“先声明,吃的、住的要自己出钱,我不会出你那份的。”

“你这人怎么老往钱眼儿里钻啊。放心吧,我当乞丐这么多年了,有的是办法解决我的温饱。”

“也对,我都忘了你是做乞丐的了。不如这样,我也和你一起做乞丐吧,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讨饭吧,那多没义气,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一场。”最主要的是这样做可以省钱,她才不觉得做乞丐有什么丢脸的呢,丐帮弟子可是布满天下的。

司徒冉倒也单纯,没有她想得这么多,主要是他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人这么吝啬,只当杜月如好兄弟,够义气,感动得只差没泪洒当场了。

于是,两人便结伴去九华山。

5

别看司徒冉比杜月如小,却已经是个**湖了,江湖经验可谓是丰富,许多人就连那些没有名气的,他都可以知道那些人是哪个门派的,他们所持的武器也是一眼就叫的出名字,而且有根有据,让杜月如大开眼界,真不亏是全国最大的情报组织、丐帮的弟子。经他的一番说明,杜月如才明白原来有杀戮的地方,就是江湖,不过也和她的推想相近,主要是在中原一带,那里聚集了最多的江湖人士。

相处多日,司徒冉也没看出杜月如是女儿身,无论从她的语言还是姿态,都完全像是十三岁的男孩该有的。这全多亏了她在天目派的时候,长时间和男性共同生活下来,使她的性格变得更男性化,而与柳絮相处的时候,她只学会了吵架要大声,打架要勇猛,如果她矜持一些,只怕她早被柳絮踩在脚底了。

只是这一路上司徒冉的行为很是让她不解,只要他一看到有人饿昏在路边的,他就给那人送饭;只要看到有人受伤奄奄一息的,他就跑去听那人的临终遗言。喏,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杜悦,你看!那里有个人倒在地上。”说完,司徒冉就已经朝躺在地上的那人跑过去,扶起他。

杜月如只得翻翻白眼,跟过去。她发现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就经常做这个动作,希望这么做不会令她的美貌有所折损。

“喂,醒醒,你没事吧?”司徒冉见那人身上有不少伤口,推推那人,没反应,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司徒冉继续想办法弄醒他,过了好一会,他才半开眼睛,干巴巴的嘴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水……给我水……”

“水吗?你等一下。”司徒冉手忙脚乱的边扶着那人,边掏出水袋,咬开塞子,送到那人嘴边,他就急切的喝起来。

喝完后,司徒冉轻声的问他:“你没事吧?可以自己站起来吗?是不是饿了?”那人摇摇头,竟又昏迷过去。

司徒冉期待地看向杜月如,“你不会想要我和你一起搬他吧?”他兴奋的冲她点点头,“我不干!这是你自己找的麻烦,要搬自己搬!”

最后杜月如扭不过他,不得不和他一起把那人扶到一家客栈的房间里。

杜月如心疼数着自己剩下的银子,她本来没打算住客栈的,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可以了,现在居然为了一个陌生人花钱,真让她痛心疾首。而且他们现在都穿着乞丐服,在客栈门口的时候,还被店小二堵住不让进,以一种看臭虫的眼光看着他们,非要他们先付了钱才能住,气死她了!如果不是这镇里只有这么一间客栈,她一定早拆了它,何苦受这气。

“好了好了,别气了,大不了这钱我先跟你借着,以后再慢慢还你?”司徒冉实在看不过去。

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抓着他的手说道:“你说的哦,可别反悔,我现在就立借据。”杜月如的行动力超强,一会就把借据写好,一式两份,摆在桌上。

司徒冉无法置信地看着那两张纸,“不是吧,真的要签?”

“那当然了!难道你想赖帐?”杜月如恶声恶气地问他,眼神充分说明了,要是他敢说个“不”字,立刻就把他的衣服扒光,丢街上去。

迫于她的*威下,司徒冉含泪签下自己的名字,杜月如终于满意的收起借据。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司徒冉签了卖身契,卖给了妓院的老鸨杜月如。

小二送来饭菜后,床上的那人很是时候的醒过来。

司徒冉连忙过去询问,“大叔是不是饿了?我盛碗饭给你。”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饭碗三两下就扒完了。“饱了没有?还要不要再来一碗?”司徒冉服务周到的问。好在那人也懂点礼貌,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了,还没多谢你们救我一命,哪好意思再白吃你们的东西。”

杜月如冷哼一声,她可没打算救他。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司徒冉却乐意的说:“没关系,没关系,大叔尽管吃不必客气。”态度殷勤得叫人觉得可疑。

待那人吃饱后,司徒冉才开始打听他为何会昏倒在路边。

“我姓玉,单名一个霈字,四川人士,本来是要到无锡投靠亲戚的,可是我的那个亲戚不久前已经过世了,无奈我只好回去,可是路上不小心,被人偷走了全部的盘缠,在客栈吃完东西后才发现钱不见,老板以为我是吃霸王餐的,便叫打手把我打了一顿,扔出城外。”

杜月如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既然他吃的用的那些钱不是她的,看他的脸色也略微缓和些。玉霈约莫三十五岁上下,衣服布料很普通,中等身材,相貌平凡,也就是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不过杜月如可没忽略他眼中隐隐的精光,和他微微突起的太阳穴,看来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错。十有**是遭人暗算了,这种人还是少沾惹为妙。

想不到还有司徒冉不知道的人,他应该是不常在江湖走动吧,考虑了一下,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司徒冉。他说的那些话中,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果然江湖人心复杂,爹娘说得没有错。

“不知二位恩人如何称呼?”玉霈问。

司徒冉听他这么一说,热情就退了大半,态度也不如刚才这么殷勤了。坐在一旁,说:“他叫杜悦,我叫司徒冉。”

杜月如也不知道究竟他在失望些什么。

“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今后如有需要,玉某定当全力以赴。”玉霈诚恳地说。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何况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就不知大叔现在有何打算?”司徒冉现在巴不得他快走,省得浪费他的钱,他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还完钱呢。

“下一个城镇刚好有我的朋友,我可以去那里找他借点盘缠,然后回家。今天多谢你们救了我,否则我可能就要客死他乡了。不如两位和我一起去找我朋友,让我款待你们,好答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司徒冉扯出个笑容,说:“答谢什么的就免了,大叔你吃的那点东西用不了多少钱。”才怪,用的可多了。“我们没有给大叔请大夫看你身上的伤口,已经是我们的不是了,哪谈得上什么救命之恩啊。”虽然心里不情愿,嘴上说得可好听了。“不如大叔留下来,等身子好点再动身吧。”

“这怎么行呢,妨碍了你们兄弟两的游兴,我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哪好意思再麻烦你们,让你们多花钱。”玉霈推辞道。

司徒冉暗自松了口气,还真怕他留下来。知道他想法的杜月如又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想让人留下来就不要说那种话嘛。

“不好再耽搁二位的行程,我现在就动身去找我朋友,二位告辞了。”他站起身,走向门口。

司徒冉没有送客的意思,杜月如只好站起来送他。出了房间,杜月如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递给玉霈:“我想你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个给你,对治疗内伤很有效,你就算是中毒也可以顺便一块解了。”

玉霈看着那颗药,不解。

“放心吧,这个是‘雪花玉露丸’,不是毒药。”

冷静如他,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讶。“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对我……”

“你叫玉霈,四川人士。”

玉霈哑然,之后笑说:“那就多谢杜小弟了,今后有用得着我玉霈的地方,只管到四川巴州找我,告辞。”拿过药丸,毫不犹豫的放进嘴里吞下,对她抱拳,转身即走。

不愧是江湖豪杰,果然豪爽,就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什么,哪天写信回家时顺便问一下他的身份,爹娘应该都知道的。

别以为杜月如这么好心会把这种珍贵的丹药送人,她是有目的,因为那药有十几颗这么多,她一时半刻又用不上,也不知道那药的保质期是多久,可不能浪费了。正好这里有人用得上,而且按照江湖惯例,江湖人多半讲义气,你帮了他,他一定会回报你的。果真让她撞上了这么个讲义气的人。

6

“喂,你究竟在烦什么?这么半天了都没说一句话。”杜月如看司徒冉沮丧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黑暗都到了他那里,闷得她要抓狂。

从玉霈离开后他就是这副模样了,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客栈,去到下一个城镇。

“唉——”司徒冉重重的叹了口气,头马上被杜月如狠狠的敲一下。“哎哟!干吗打我?”他委屈地看着她,眼底道尽了无声的控诉。

“还问我干吗,你说你一直不说话,是吃错药了还是有人欠你几百两没还啊?我这个债权人都没臭着脸呢,你这个债务人有什么资格给我摆脸色啊?”

“我哪有啊。”他扭扭捏捏的不肯说。

“没有?你说你这几天行为怪异,见人倒下就去救,救了你又不高兴,你这是在闹哪门子的脾气?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把你卖到男馆去还债!”杜月如**双腿,一手插腰,一手戳他的胸口,大声地说。她已经完全当自己是个男孩了。

司徒冉扭着衣角,不好意思的说:“人家……人家我这都是因为……因为说书里都说,男主或女主救了某人,然后就被传授绝世武功,或是在紧要关头帮助自己吗?所以,人家也想这么做嘛,搞不好真的就遇上一个武林高手也不一定哦。可谁知道一连救了几个人,都只是普通百姓啊。”

杜月如差点没晕过去,还“人家”咧。不过他也没说错,玉霈看起来就是个武林高手,只不过被人暗算了而已。她看看他,确定他无法接受这个打击,还是别告诉他。

走着走着,司徒冉突然冲到前面的草丛中,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难道是金子?想到这,杜月如也连忙跑过去看。

她大失所望,“什么啊,原来是块木头。”

司徒冉却不理她,拿出他随身携带的袋子,小心地放进去。杜月如一旁看过去,发现里面都是类似的木块、铁块什么的,她一直好奇那个让他小心珍藏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有好几次想把它偷来看。

“你拣这些垃圾来干什么?”

“什么垃圾,这是掌门令牌!”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什么?掌门令牌?你去哪弄这么多掌门令牌,而且你弄来做什么?是哪里的掌门令牌可以随便拣到?”

“我没说里面都是,我的意思是它们有可能是。你想啊,总会有这么些人粗心大意,弄丢掌门令牌的,所以我只要见到特别的、有奇怪花纹的木块或铁块,就把它们拣回来,说不定就有一、两块是呢。到时候我就可以成为一派掌门,学习该门派的绝学了。哇哈哈哈哈……”机会是无处不在滴。

杜月如的嘴角直抽,“你不会以为随便拣块木头,救个落魄人,就是什么掌门令牌或是武林盟主吧?”

“当然不会了。”司徒冉白了她一眼,分明是说她白痴,“又不是所有的门派都有令牌,武林盟主也只有一个。我只是想,如果不是令牌,至少也该是什么信物吧;而我救的人当中,也不求他是武林盟主,也有可能是什么庄主、堡主之类的高手,这什么主的不是很多吗?”

杜月如真想晕倒,“我记得历来丐帮帮主都是在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说明丐帮的武功很厉害,而你又是丐帮的弟子,应该可以学的,为什么还要学其他门派的武功,你就不怕被上面的知道了,让你连乞丐都做不成?”

“丐帮的武功是很厉害,可那也要我能学才行啊。我没有关系,又不会送礼(也没那个能力送啦),根本就没人教我。”司徒冉苦涩的笑说。

杜月如很是惊讶:“不是吧,丐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腐败了?”不都是乞丐吗,还送什么礼?难道她想错了,其实乞丐很有钱?

“你以为,越是大的组织就越腐败,更何况丐帮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那些帮规早就过时,不适用了。”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杜月如又想起谢遥做过的那些事情,一阵黯然。

由于司徒冉持续的“救”人,拣垃圾,两人的速度相当的缓慢,幸好食住无忧(讨饭),再加上时间充裕,他们也不急,本来五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走上半个月,当他们抵达九华山山脚的一个小镇时,刚好就是比武的前一天。

这个小镇平时是甚少有外地人来,又因离官道远,交通不便,镇里的人也很少出去,镇里人过的是平静又幸福。如今因为一场比试,引来众多复杂的江湖人,虽说带动了小镇的经济发展,镇里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可江湖人个个都是惹祸的高手,就算你不去惹他们,他们自己也会动不动就互相打起来,如此,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凡有热闹的地方必会有丐帮的弟子,无他,这里流传的情报最多,能讨到的食物也最多。司徒冉在丐帮里辈分不是最小,但也差不多了,除非是刚进来的,里面的人的辈分都比他高。既然这里聚集了许多丐帮弟子,自然有比他资深的乞丐,他当然要去和上头打声招呼。

司徒冉带着杜月如来到一个小巷口。“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你毕竟不是真正的丐帮弟子,要是被发现了,你武功高可以跑,我就有事了。”

“那好吧,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杜月如最讨厌等人,因为等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又无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如果按照时间就是金钱的说法,这等人就是在浪费她的银子。

“用不了多久,只是打声招呼而已。”说完便进去了。

可她等了有一个时辰,这路边的石子都给她踢得差不多了,生命力强的几根小草也没了,司徒冉还不见出来,再等下去恐怕她连三步外的那棵桃树也给拔掉。早知道要等这么久,她就先去吃点东西,现在肚子好饿哦。这司徒冉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什么招呼要打这么久,他该不会是趁此机会跑了,不还我的钱吧?这可不行。

想到这,杜月如觉得事情严重了,急忙进去看。走进去就看见里边有间土房,一扇破旧的木门半开着,屋子里有吵杂的声音,却听不大真切,待要走近,只见一人跌出门外。那人弓着身子干咳着,嘴角淌有血丝,一只眼已肿得睁不开,仔细一看竟是司徒冉!

7

“司徒冉你最好识相点,你以为你那些话可以唬得住我吗?我让你找的那件东西没找到,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怎么,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说话的人缓缓从屋里走出,三十岁上下,一张脸奇丑无比,五短身材,身上挂了几个布袋,身后还跟了一帮子乞丐。

司徒冉没发现杜月如就在他身后,只是艰难的挤出几句话:“咳,我是真的,咳,没有找到,刚才你们不是搜过了吗?”他抹去了嘴边的血,坐在地上仰望他们。

“你当我是傻的?你一定是把它藏在什么地方了,今天你要是不把它交出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说话的人似乎在这些乞丐中很有地位,任凭他嚣张跋扈,也无人制止。

司徒冉眼中露出惊恐,看来这次是逃不掉了。

“司徒冉,你说和人打招呼,就是来给人当沙包打啊?”她进来这么久都没人注意到她,是她的存在感太差吗?杜月如适时的出声,终于让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你是什么人?新来的丐帮弟子吗?”那人看她一身乞丐装,得出了这个结论。

“别以为是乞丐就是你们丐帮的人,告诉你我才不是什么丐帮的弟子,我可是鼎鼎大名的乞帮的弟子!”

“乞帮?这是什么帮派,听都没听说过。小兄弟,是不是和你爹娘走散了,快回去别让他们担心,这里不是你玩家家酒的地方。”那人摆着张和善的面孔,眼底分明是在嘲笑她的不知好歹。

他身后的乞丐都哈哈大笑起来。杜月如也不气,微笑着说:“你们目光短浅,不知道有乞帮也不奇怪。听好了,我们乞帮是前不久才成立的,帮主的大名呢你还没资格知道,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帮派就好了,省得哪天你听人谈起我们乞帮的时候,露出一脸无知的样子,别人还当你们丐帮都是白痴呢。”

杜月如深谙如何挑起人的怒火,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那群丐帮弟子气个半死。

那人沉下脸,冷笑道:“我不管你是那个门派的人,我们现在正在清理内务,外人最好离远点。”

“我不是不愿意离开,只是你们要‘清理’的对象正好是我们乞帮的人。话说回来,刚才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们乞帮的弟子,敢问阁下要做何解释啊?”

他冷哼一声,“小兄弟要帮司徒冉就直说,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是我们丐帮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进了丐帮就不可以退出吗?难道他入帮的时候签了卖身契给你们?没有吧,那我要告诉你,他刚才正式成为乞帮的人,是经过了我这个副帮主的同意。这下你们没话说了吧?”杜月如没注意到她那些自以为是的话,让司徒冉的脸色尽褪,只剩苍白。

“不,我……”司徒冉刚想反驳她的话,却被打断。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丐帮作对了?”他的一句话,他身后的丐帮弟子就把他们包围起来。

“不敢,只是司徒冉是我兄弟,我不能不救他。请阁下看在他已经退出丐帮的份上,放他一马。”杜月如一手已经握住剑柄,做好了开打前的准备。

“退出?丐帮岂是你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今天我和他的事情一定要有一个了结,就算退也等解决我的事后再说。”

“你要找的东西他都说没有了,这就说明你们之间没有关系。如果你非要屈打成招的话,就不怕江湖上的人知道你们丐帮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吗?”她扫了眼周围的人,不怕打不过他们,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她还不放在眼里,只有带头的那人武功看起来还不错。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里。”那人阴狠地说。

“你可以试试看。”杜月如自信地说,剑已经抽离剑鞘。

只须一眼,那人就已明白那剑的来历,也清楚的知道这把剑曾经历过何人的手,就不知眼前的少年与“清华公子”吴苇有何关系。他的心一沉,无论少年与吴苇是何关系,他都可以确定他惹不起吴苇。

略微沉思,后说:“既然如此,我就暂时相信你的话,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否则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从此,你与丐帮再无关系。”不理会司徒冉惨白的面容,带着他的人离开。

路过司徒冉身边的人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满意他为了保命而退出丐帮。

杜月如眨了眨她美丽的大眼,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这样就走了?这些人也太好说话了吧,果然名门正派之流都惧怕流言蜚语,本来她还想领教他们的打狗棒法,真是可惜。

“我说你在生什么气啊?我不顾自身性命把你救回来,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摆脸色给我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杜月如帮司徒冉上药,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司徒冉紧抿着嘴,还是不说话,更赌气的把脸别过一旁,不让她上药。

杜月如一看,气了,涂药的手稍稍使力——“哎哟!你干吗呀,很痛也!”伤口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在继续装酷下去。

“我干吗?我还想问你干吗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样对我?”杜月如的泼妇形象再现,活脱脱就是一装着沸水的茶壶。

司徒冉恶向胆边生,指着她就骂:“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赶出丐帮,我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无长技,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什么?你现在倒来怪我了,刚才我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救,我只要忍忍就过去了,至少我还是丐帮的弟子……”在她强烈的“注视”下,他咽下口口水,底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足了,“反正我以前也经常被人打,都是忍忍就过去的,我也习惯了,这么多年我也忍下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杜月如不满的皱着眉,问:“怎么你经常被人欺负吗?为什么不还手?不还手你就永远都被欺负。”

他眼角含着泪,死咬着唇。“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武功不如他们,打不过,下次就会换来更严厉的毒打。于是我就拼命地学武,但却没有人肯教我。”

杜月如无语,她终于知道为何他会对武学有这么强烈的欲望了。

她轻叹一声,说:“算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大不了我让我师父收你做徒弟好了。”这么做会不会很不人道,她可以预见柳絮会将他整得很惨。

“真的?”他的脸整个亮起来,然后又讨好的问她:“你的师父武功如何,强不强啊?”

杜月如想了很久,“不知道,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样,不过我二师兄很强哦,你再看我也是很强的样子,都说名师出高徒,我想师父他应该差不到哪去。”

“是……是吗?”司徒冉嘴角抽搐,没再问下去。

8

比武当天,杜月如和司徒冉一早就赶往比武的所在地。也有不少人和他们一样,陆陆续续往山上赶。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涌上山头,就像一群苍蝇见到了一坨屎,群拥而上。

“你说你怎么这么白痴,明知道会被人打还要送上门去,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兄弟。”一边赶路一边问着。昨日见他心情低落,不好问得仔细,如今机会来了,她不会放过可以八卦的机会。

反正司徒冉是被她吃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怕这个比他小的人,只得认命的自我安慰着,这是他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她来要债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啊,我以为这次来的是徐长老,可徐长老来是来了,我刚进去他就离开了,结果刚好被他抓个正着。”

之后杜月如问到那人让他找什么东西时,他就死活不肯说。虽然他已经不是丐帮的人,可他也不能把帮中的事务随便告诉他人,不该说的他绝对不会说出去,那人正是知道他这唯一的优点,才放心的让他离开。

九华山的地形很是险峻,要上到山顶非得有绝佳的轻功不可,这对杜月如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对司徒冉来说就是个大问题。越往上人越少,他的步子也越见沉重,由于最便捷的一条路人满为患,杜月如便带着他另辟稀径,自然是更险,如果不是杜月如拉适时的拉他一把,恐怕这路还没走一半他就上不去了。

能够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都有不错的轻功,忽忽地只看到几个人影飘过。杜月如瞪着眼前手脚发抖,气喘如牛的司徒冉,连把他踢下去的冲动都有了,还好她控制力好。

“我不上去了,你自己去吧,别管我,再不快点你连人都看不到了。”司徒冉说得很大方,心里却怕她真的扔下他不管。要知道这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险峻如九华山?如果她真的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他只能吊在这了。

“你现在才说。这都快到山顶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很可惜?再说了,如果我真的自己一个人上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你就可以到山脚了,不过是滚下去的。别乱动啊。”说着,杜月如一手抓着他的衣领,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就到了山顶的一棵树上。

带着个人爬山杜月如也不见喘,反倒是那个应该享受飞翔乐趣的司徒冉吓得脚一碰到树干上,人就软了下来,双手死死抱住树干。“窝囊!”不再理他,杜月如双眼注视着前方的两人。

他们到的时候比武已经正式开始,由于上到山顶的人不多,杜月如只能看到几个人分布在周围的树林中,还依稀分辨出一些人藏身在四周,其中不泛有武功比她高的人,更别说那些她没发觉的高手了。离家这么久,现在才终于感觉到江湖的气氛,杜月如兴奋的全身微颤。

今天的两个主角分立于两处岩石上,脚下即是万丈深渊,一不注意便会摔得个粉身碎骨。在这里比武不仅要有高强的武功,还要有绝佳的轻功。

杜月如立刻认出了慕容渊,一个与慕容溪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人。星目剑眉,嘴唇似笑非笑,在他俊朗的外表下,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一把白玉扇牢牢的握在手中,一下又一下的拍在掌心。那气质那神态,说不出的潇洒,说不出的风流。看到他,杜月如第一次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对手肖岩,听说年纪与慕容渊一样,却多了些老相。单眼皮三角眼,薄唇紧抿,尖削的下巴微微往外翘,不拘言笑的脸上透着谨慎。不知是不是他经常使毒的关系,他的背有些驼,即使如此,他仍比慕容渊高出半个头。

两人之间隔了有三十丈远,遥遥相对。山顶的风很大,两人的衣带却只是飘飘乎若仙人下凡。对视良久,依然一动不动,像是在推测对手与自己的实力差距,也像是在等待对方松懈的那一刻,再发起进攻。

即便离他们很远,旁观者仍可以感觉出两人衣服下肌肉纠结,全身的防备滴水不漏。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刻钟,慕容渊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烦躁,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的围观者自然是看不出来,但在他对面的肖岩却是把他的这一情绪纳入眼中。气氛在这一时刻骤然改变,飓风仿佛自肖岩脚下发出,自下而上,吹得他的头发和衣服哗哗的往上飘,宛如一团熊熊的火焰,向慕容渊烧去。原本山顶上还刮着大风,此时在他们之间的气流却停了下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肖岩就到了慕容渊的面前,后者只来得及险险的挡下他的第一波攻击。兵器相接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气流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仿佛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幸得山顶上的树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根扎得深,否则此刻就会连根拔起。

杜月如连忙护住司徒冉和自己的心脉,如不是,则会被他们发出的气震碎心脉,七窍流血而死。看来如果不是选在山顶比武,在这里围观的人会更多,一场武比下来,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一堆尸体,正好把这山做坟头。

树林中听到一两个人的惨叫声,随即就看到有人跌落下来,那些人应该只是轻功了得,武功却只是平平。

慕容渊和肖岩在第一次碰撞后,又分开,落下,足尖轻点,起身,在空中展开了激烈的打斗,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稍不注意,就会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顷刻间,风起云涌。

能够看清他们每一个招式的人都很清楚,慕容渊处在下风,可尽管如此,肖岩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这场比武。成竹在胸的他虽不敢大意,却也因此松懈下来。哼!什么“玉扇郎”,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待他使出最后一招,还不怕他手到擒来?

肖岩之所以被人称之为“毒手”,正因为他的下毒功夫了得,一双手更上涂满了不下十种毒药,普通人是一沾即死,再加上他自创的独门武功,在他的手碰上对手心脏部位的那一刻,十几种毒药便立刻侵入对手体内,游走全身,除非有解药,否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会毒发身亡。

肖岩所想的正是这招。只见他与慕容渊纠缠了许久,终于逮到了个机会,手贴上了慕容渊的胸口。肖岩的这招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当他打出这招的时候,手必须在对手身上停留几秒,慕容渊在与他比武前自是打听清楚,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几秒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一方面运气全身,抵挡毒气入侵,另一方面趁着肖岩以为胜利在望时的松懈,以极快的手法用玉扇在他的天灵盖一敲,随后打开扇子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立刻往后退出几丈外。

奇的是肖岩只是站在原地不追,手保持着出招的姿势,待慕容渊站定后,情况改变了,肖岩的身体顿时像爆炸了一样,血肉迸射而出,身体支离破碎地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就连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头盖骨,也被敲碎。如此惨状即使是见惯场面的各位豪杰,也不免觉得恶心。

没见过什么场面的司徒冉自是白着张脸,蹲在树上干呕,如果不是杜月如抓着他,恐怕早已吓得摔了下去。反观和他一样没见过大场面的杜月如,则仍沉浸在刚才的那场激战中,激动的死抓着司徒冉的手,如果不是他正顾着呕吐,只怕早就痛出声来。

“月如师妹?”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可惜两人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谁也没听到。

最后那人干脆来到杜月如身旁,在她耳边大叫道:“月如师妹!”怕她还没醒过来,又在她肩上轻拍一下。

杜月如猛地跳起来,连带着司徒冉也往上蹦了一下。“二师兄?”她惊讶地叫着,“怎么你也下山了?”

9

“你怎么穿成这样,没钱了吗?”吴苇眉头轻皱,不悦地问。美人就是美人,即使是这种表情也丝毫不折损他的美丽,反而展现出另一种风情。

“你说这乞丐服?不是了,我只是觉得这样穿会比较方便。”杜月如一笔带过,又说:“先不谈这个,二师兄你是什么时候下山的,也是为了看这场比武吗?”

“算是吧。”他的视线扫向一边的司徒冉,眼神变得凌厉。“就是他吗?”

他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也亏得杜月如知道他说什么,急忙解释道:“不是了,我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他是我兄弟,叫司徒冉,原来是丐帮弟子,不过现在不是了。”

这么一听,吴苇的眼神才缓和下来,表情依旧平静无波。杜月如推了推沉迷在吴苇绝色的美貌中的司徒冉,说:“他是我二师兄,你应该听过他,‘清华公子’就是他的名号。快把口水擦干净,和他打个招呼,你这样多没礼貌。”

给她一推,司徒冉才清醒过来,不过不是和吴苇打招呼,而是手指来回在他们之间指着:“二师兄?月如师妹?你你、你居然是个女的?”

杜月如挑眉看着他,显然是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你这么久才反应过来,真是迟钝。”

吴苇只是淡淡的说:“少和他在一起,白痴是会传染的。”说完,朝不远处的慕容渊走去。

杜月如对司徒冉失望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只留下司徒冉一人消化着刚才的消息。天,她居然是个女孩,而且还是“清华公子”吴苇的师妹,难怪她的武功那么好了,她曾说过让她师父收我为徒,那我不就可以有“清华公子”的身手了?以后我就可以不必生活在她的*威之下了,呵,呵呵,呵呵呵……

司徒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整张脸呈现出“傻”的样子,幸好杜月如没看见,否则又少不了一顿说的。

吴苇走过去,朝慕容渊的腹部就是一拳,慕容渊也不躲,结实的接下这一拳。这拳看起来打得不轻,而且用了十足了力气,因为他的一拳下来,让慕容渊吐了一大口黑血。一边的杜月如因他的行为吃了一惊。

“逼出我体内的毒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也不必选最粗暴的一种吧?咳咳……”慕容渊不住地咳血,直到吐出的血是红色的为止。

吴苇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寒着张脸说:“你的命是我的,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用这么危险的方式和人比武!”

慕容渊虚弱的笑着,“你是在关心我吗?”眼神中闪着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微弱的希望。

“谁关心你了!”吴苇立刻回答,快得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我只是担心在我没打败你之前,你就先被人给杀了。”

慕容渊低笑着,看向杜月如,“这位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聪明又可爱的师妹了?在下慕容渊,幸会。”他给了她一个亲切的笑容,“前不久由于舍弟的事情给你添了麻烦,在下感到非常抱歉,现在趁此机会给你陪个不是。”

“哪里哪里,未能救下慕容哥,月如感到深深的自责,应该是月如向慕容大哥陪不是才对。”

“不,这不是你的错……咳,咳……”慕容渊有些站不住,吴苇及时地扶住他,让他盘坐在地上,喂他吃了颗药丹。“真是的,有伤在身就不要说这么多话。为什么要这样做?”

平日里吴苇的感情是冰冷的,即使笑,那笑意也不曾到达眼底,面对杜月如时偶尔流露出的温情,已属难能可贵。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有了焦急、生气与担心,这些情绪令他的美丽更加生动起来。

“如果只是普通的比武那多没趣,总要有些刺激人生才会有意思,不是吗?”而且能看到你这么多情绪,也不枉我拿命去赌了。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又不是不怕死。慕容渊满意的开始运气调息。

杜月如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疑问,一直没能插上嘴,趁着慕容渊运气的那会儿,她赶紧问:“难道慕容大哥刚才比武时处在下风,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司徒冉完全没看清比武时两人的招式,听她这么一问,更是一头雾水。

吴苇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平淡的说:“‘毒手’肖岩的武功虽好,可他太依赖也太自信他的毒药,认为不会有人敢接触他的身体,而且他最后那招的缺点你也看出来了,慕容的这一做法虽然冒险,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打败他的最快的方式。”

“可是肖岩的手不是已经碰到慕容大哥的身体了吗?毒应该已经进入他的体内,并且扩散开了,肖岩又死了,解药已不可得,慕容大哥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她不明白为什么二师兄和慕容大哥都表现得这么镇定。

“在肖岩使出这一招的时候,慕容就开始运气,当那一掌打到他身上时,气已经抵御了大部分毒素。而且这一招只有打在心脏部位才能起作用,否则就跟普通的毒没什么两样。”最后这句吴苇是用“密音传耳”告诉杜月如。

她惊呼道:“难道是……”随即意识到这附近可能还有其他人,连忙捂住嘴,用眼神向吴苇求证。

他点了点头,又说:“其实肖岩的毒药我们已经解出一部分了,只是不知道他手上究竟是哪几种,毒我刚才已经帮慕容逼出来了,现在受的伤纯粹是挨了那一掌的缘故。”

“原来如此。”她了解的点头。

吴苇笑问:“你知道慕容最后在肖岩身上划了几下?”

“几下?应该有二十二下吧。”她也不是很确定。

这时,慕容渊也调息完毕,站起来大笑:“不愧是吴苇最疼爱的师妹,果然够聪明,正确的说来加上在他头上敲的那一下,总共是二十三下。”气色也恢复得七、八成。

“二十三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只不过我是二十三岁,他是二十一岁。如何,要同我们一起庆生吗?”

“我去!我去!”有吃又有玩,还不用她的钱,何乐而不为?她拉起司徒冉就要跟上去,他却说:“我也可以去吗?”

“怎么,你不想去?那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再见!”也不多加挽留,她作势就走。

“我没说我不想去啊,人家只是做做样子,客气的问一下而已,你也真是的,就不会坚持一下吗?”他怪怨的看了她一眼。能跟两个大人物说话,他不知有多开心呢,怎么可能不去。

杜月如翻着白眼,“你自己说话迂回,还反过来怪我?懒得理你。”说完,施展轻功追上慕容渊他们,司徒冉在后边喊道:“等等我!”也追了上去。

10

“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和慕容大哥认识的?”坐在豪华舒适的马车中,杜月如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一会左摸摸,一会右瞧瞧。第一次做马车,无论里面布置得多豪华,她还是不习惯,不甚平坦的道路颠得她骨头快散了。

司徒冉就不同了,活了十四年,这是他头一次坐马车,又这么舒适,几乎要感动得落泪了。垫子厚厚软软的,摸上去好舒服,桌子上放的茶水也不会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泼散出来,只是泛着点点波纹,甜点好香好好吃,入口即化,齿颊留香,马车中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几个深呼吸,似乎要把那香气全部纳入体内,司徒冉陶醉的享受着这一切。

没过多久,杜月如就不再对这辆马车感兴趣了,车外不停倒退的景色让她看着眼花。吴苇和慕容渊好像认识了很久,只须一个眼神即可明白对方的心意,根本不需要说话,也不顾虑旁人完全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而司徒冉则定定的坐在那里,摆着张便秘的脸,看来也不会理她,害她无聊个半死。最后,她就坐着,也不稳住自己的身体,让它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会儿往东,一会往西,一下子向前,一下子又向后倒,似乎觉得和好玩,甚至还“咚!”的一声,头敲在桌子上,把那三个人吓的。

慕容渊实在看不过去,拎起她强迫她坐好,“你是猴子吗,就不能安分的坐着?”

杜月如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太无聊了嘛,你们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肯说话,好像说一个字会要你们的钱。”她嘟着嘴,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慕容大哥好像和二师兄早就认识了,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吴苇和慕容渊相视一笑,由慕容渊说:“我认识你二师兄的时候,才7岁,他呢则是5岁。当时我和小溪在我家后山捉迷藏,由我来找小溪,当我走到一片草丛中,就发现里面藏了个人,以为是小溪,我也没看清楚就扑上去,谁知道……”他看了吴苇一眼,后者却别过脸不看他。

“怎么样,怎么样?”杜月如干脆跑到他身边坐下,司徒冉也瞪大了眼睛听着。

“谁知他却用匕首刺了我一刀,幸好我躲得快,否则就没有现在的慕容渊和吴苇了。不过我还是被他给伤到了手臂,这时我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你知道吗,你二师兄当时浑身是伤,衣服有好几处被划破,就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一脸防备的盯着我,一双小手紧紧握住匕首指向我。

“你也知道你二师兄长得比女人还漂亮,他小时候更是雌雄难辨,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天啊,这是哪来的漂亮小女孩,虽然一身狼狈,却难掩其绝色容颜,除了那双冷清得碍眼的双眸,我可以说是立刻就喜欢上他了,还立志要娶他做我的娘子,这可是我纯纯的初恋啊。可是,他居然是个男的,他毁了我的初恋!人家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但我……”

“呃,慕容大哥,你可不可以先说完你们认识的经过,再来哀悼你烂掉的初恋啊?”杜月如眼角不停地抽搐着。

慕容渊正说在兴头上,对于杜月如的打断感到非常不满,便三言两语的带过:“总之,后来我就和小溪两人把他制服了,拖回家替他疗伤,花了很多功夫才让他明白我们不是坏人。”

“原来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了,那当日慕容哥上天目山时,二师兄为什么不说你们认识呢?”

“你又没问我。”吴苇说的理所当然。

她想想,也是,又问:“二师兄当时为什么浑身是伤,是被人追杀吗?”她的脑子里已经编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不外乎一家被灭门,只有他一个逃出来之类的。

吴苇好笑的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神,说:“我晚上途经一个树林,被狼追赶,好不容易逃出来,才弄得一身的伤。” 他不着痕迹的扫了司徒冉一眼。

“啊?只是被狼追啊?”她失望的怪叫一声。

这时,马车停了,慕容渊对他们说:“到了,我们下车吧。”

当晚,他们就在慕容家的别院里与慕容渊和吴苇一起庆生。杜月如虽是第一次喝酒,却巾帼不让须眉,与三个男人大饮特饮,竟发掘出她千杯不醉的潜能来,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二师兄是一杯就倒,比司徒冉还不如,以至于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被杜月如拿这来取笑他。最后就只剩下慕容渊和她还是神采奕奕,一点喝醉的迹象都没有,慕容渊一高兴,就收了她做干妹,杜月如还收到他送的一块玉如意做礼物,乐得她连做梦都在笑。

11

杜月如他们已经在慕容家的别院里住了好几天了,司徒冉为了讨好未来的师兄,可谓是献足了殷勤,对吴苇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就连吴苇要上茅厕,他也亲自送到茅房门口,甚至还想给他洗澡,最后被慕容渊拎着领子,一脚把他踢出门外。

“你一天到晚在外面招蜂引蝶的还不够,现在连你师妹的朋友也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啊?”慕容渊向吴苇抱怨着。

“怎么,你嫉妒我比你受欢迎?”吴苇好笑地看着他。

“我嫉妒你?”慕容渊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着,“我会嫉妒一个比我长得还像女人的男人?再说了,我也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下至八岁的小女孩,上至八十岁的老奶奶,哪一个不是被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样子给迷住了,我还用得着嫉妒你?”

“但是你就没能同时受男女欢迎。”他实事求是地说。

“我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要男人的欢迎来做什么?是男人就应该像我这样有强健的体魄。”说着,慕容渊摆了个健美先生专用的姿势。

“这有什么,我这可是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窄臀,而且还是九头身,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

“你有我也有,有什么好得意的,话说回来,我还比你高一点呢。”

“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啊,明明就是我比你高。”吴苇不服气地说。

“我比你高。”“我比你高。”……

“不如我们比一场,谁赢了谁高。”慕容渊说着掏出了他的玉扇。

“正合我意。”吴苇抽出放在桌子上的剑说。

于是,两人又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杜月如坐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手里还拿着一袋花生米,边吃边看他们打架。谁能想到江湖上受人敬仰,万人爱戴,无数少女爱慕的赫赫有名的“江湖二公子”,私底下却像个孩子似的吵来吵去,动不动就打起来。这几天她看得够多了,刚开始还挺兴奋的,弄到现在,她只是心疼那些被他们砸坏的东西,那可都是用银子买来的呀,而且还价值不便宜呢。

真是的,如果让崇拜他们的人听到他们平时的对话,只怕会感到幻想破灭吧。杜月如眼睛一转,对了,可以把他们的对话记下来,稍做改动,编成吴渊语录,拿去买给别人,应该可以赚不少钱。

可别说,杜月如这么灵机一动,还真是让她赚了不少的钱。虽然江湖上有人对此嗤之以鼻,有人对此是津津乐道,更有人认为他们是在借机炒作,以提高他们的名气。不过不管别人如何说,那两位主角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受影响。鉴于众人对两人关注的程度如此之高,社会上渐渐产生了一种职业,名为“狗仔队”,专门查探名人的隐私,以供他人消遣娱乐;更恐怖的是,由于慕容渊和吴苇长相出色,武功高强,两人的关系是亦敌亦友,暧昧非常,社会上居然自发的组成了一个叫“同人女”的组织,而且规模还不是一般的庞大,隐秘性极强,组织究竟是如何运作,其目的为何,旁人竟无法探知。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说他们武功这么好,是不是经常打架打出来的?”司徒冉抓了把花生米塞到嘴里。

“谁知道,很有可能哦。他们也真是的,比了这么多次都没分出胜负,也不会换点别的来比,我都快看出审美疲劳来了。”她把一颗花生抛到空中,张开嘴,正好落入嘴里。恩,她的技术是越来越好了。

杜月如无聊的晃着双腿,越晃越开心,最后干脆把鞋子挣脱掉到地上,露出她白嫩的小脚丫,一棵不算大的树被她晃得不住的颤抖,飘落无数的叶子。司徒冉担心的抱紧树干,连忙喊到:“别晃了,再晃就要断了。”他的心随着她白得透明的脚丫子,快速的跳动着,头脑发晕,呼吸急促。他怎么从没发现自己有恐高症的?

“断了就断了呗。”他不准她做,她就偏要这么做,一双腿更得意的晃动着。果然,“啪!”的一声,他们坐的那根树干应声而断,两人立刻掉了下去。

杜月如一脚踩在跟他们一起下去的那根树干上,借力施展轻功,顺便捞起那个怕得叫不出声的司徒冉,两人轻飘飘的安全着陆。

“啊啊啊……”

“叫什么叫,想吓死我啊!”被吓得不轻的杜月如,毫不留情的狠狠拍他的头,“掉下去的时候你不叫,现在你站在地上了,还叫来做什么,马后炮吗?”

“我这不是为了发泄出我刚才的恐惧吗?要是憋在心里会得病的。”他揉揉被打的地方,可怜的说,“话说回来,‘马后炮’是这样用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她恶声恶气地说。

他缩缩脖子,不敢说个“不”字。

杜月如得意的扬起头,才发现刚才吵闹的打斗声已经停了,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怎么,那两个人这么快就打完了?平时不打上两、三个时辰是不会罢休,难道已经分出了胜负?

只见从房间内打到外面的吴苇和慕容渊,正定定地站着,之间只隔了三尺远。

“刚才那个好像……”

“是师妹的……”两人都没再说下去,眼睛专注的看着地上的某处。

逃避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师妹,快过来认尸!” 吴苇喊道。

啊?认尸?谁这么变态,连死也要跑到她面前死?

杜月如赶过去一看,抱起地上的尸体凄惨的哭喊着:“绿儿,你死得好惨啊!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没有半点泪光的双眸,在慕容渊和吴苇身上扫了一眼。

慕容渊干笑着说:“小妹,先别管这个,快看看它腿上的信。”原来这是杜月如买的那只信鸽,可奇怪的是那毛明明是褐色的,怎么就成了“绿儿”?

她拿出信看了一眼,递给吴苇。“师兄,那是师父给你的,叫你去参加武林大会呢。”

吴苇接过信快速的浏览一遍,说:“我没兴趣,还是你去吧,正好让你去见见世面,师父也说要我带上你,可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就和小冉一起去吧。”

慕容渊也说:“我爹应该也会收到英雄帖,他肯定又要推给我,不如你们就代表慕容家和天目派去参加大会吧,到时候有很多人去,一定很热闹。”

“你们都不去啊?”她有些小小的失望,接着又打点起精神,说:“哥,绿儿可是我最心爱也最信任的信鸽,你们把它杀死了,害它英年早逝,得赔偿我下葬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更新费。”

“一只信鸽也要下葬费?”慕容渊难以置信的说,“下葬费就算了,那什么精神损失费和更新费又是什么?”

“要知道,绿儿跟了我这么久,我和它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它这一死,我当然会很伤心,很难过,精神受到极大的打击,所以这精神损失费是一定要的。”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心想:哪有什么感情啊,不就是抓住机会要钱吗?杜月如接着说:“这更新费嘛,我的信鸽没了,你当然得给我钱再买过一只了,否则,我怎么跟大哥还有二师兄你们联络,是不?”

他哭笑不得的问她:“这几天你已经趁机敲了我不少,怎么还嫌不够?”

杜月如一听,急了,“哥,你这想法可要不得,哪有人嫌钱多的。再说了,你妹我现在正处于生长发育期间,要吃好睡好才能长得快些。”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想要多少一会跟邓管家要。”慕容渊宠溺地顺着她的头发。他也不是小气不给她,只是听她这么胡言乱语一番,可爱得紧。“对了,这是我们慕容家的信物,只要拿着它到慕容家下的任何一家酒楼或是钱庄,都不用花钱。”他拿出一块牌给了杜月如。

这块牌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呈黑色,在阳光下还泛着紫光,而且它坚硬无比,杜月如试着想把它掰断都没成功;牌面只有两指宽,也不大,挂在脖子上也挺美观;正反面都用隶书写了个“慕”字。

“给了我你怎么办?”她虽然很开心,可要是哥因此没钱吃饭住宿,她会过意不去的。

“放心吧,你二师兄那还有一块呢,我只要跟着他,就绝对不会饿着。”以她爱钱的个性,在钱面前还能为他着想,着实让他感到窝心。“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我们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杜月如说风就是雨的个性一点没变。

“你们就坐来时的那辆马车去吧。”

“不用了,那辆车太招摇,摆明了让人来抢,我们走着去就行了。”因为杜月如和司徒冉都不会骑马,所以她也没敢要马。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杜月如拿了银票和剑,换回了男装,这次他们没再穿上乞丐装,只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便一起告别了慕容渊他们。

“哥,替我向干爹干娘问好,告诉他们,下次我见到他们,一定会送份大礼给他们的。”远远的对他们喊出这句话,两人就离开了此地。

12

武林大会按照惯例是在华山召开,现在杜月如和司徒冉身在安徽,最短的路就是穿过河南,再进入陕西。

这一路上有了慕容渊给杜月如的那个信物,两人的日子过得是有声有色,不再像之前那样讨饭过活,但即便如此,全身上下除了节俭再无任何美德的杜月如,也不会用那块牌大吃大喝,只要有荤有素,就已是上好的饭菜了。唯一让她在意的是,慕容家的产业只开在较大的城市里,他们又是用走的,从一个大城市到下一个大城市,得走上好几天,这中间他们还要吃、住,偏偏司徒冉吃惯了好饭菜,再也不愿去吃那些馊掉的冷饭,不得已杜月如只好管他的吃、住,谁让他没钱啊。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早知道当初他们就继续做乞丐的装扮好了,这样既省钱又省事,也不会弄得她现在大出血。她究竟是倒了哪辈子的霉认识他这个兄弟?每次在替他付钱的时候,她都能听到她的口袋在哀鸣,看到她的心在淌血!

于是乎,司徒冉最常见到的就是她的哀怨的眼神,似乎含有欲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情绪在里面,看得他头皮发麻。最近他好像没跟她借钱吧,难道是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还是她身上已经没钱,要把他卖到男倡馆去?

杜月如和司徒冉在一家酒家歇息。一闲下来,杜月如又用那种眼光看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司徒冉小心翼翼地问:“杜悦啊,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外为了安全起见,他都称她为杜悦。

她摇头。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看她那样子,就像家里死了人一样。

“你别管我,我只是得了间歇性抑郁症。”她别开脸,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间歇性抑郁症?那是什么东西?本想问个清楚,但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别惹她为妙,多亏了她的抑郁症,这几天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男人。

点了几样小菜,两人开始祭奠自己的五脏六腑。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酒家里有人在说书,而且他的周围还围了一圈人。

“老刘,说说这次开武林大会的事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台下一听众高声喊。

“哎哟,这武林大会的事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个三岁孩童都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我一个说书的,能有什么内幕?我今天要说的,是一个你们没听过的故事。”老刘故作神秘地说。

“是什么?”众人上身微微前倾。

“就是十几年前名噪一时的‘笑阎王’杜怀安和‘千面佳人’祈幽兰。”

刚说完,场下一片嘘声。“我还当你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呢,原来是杜怀安夫妇啊,十八年前我爹娘就把他们的事当作睡前故事讲给我听,十八年后,我又把这当故事哄我小孩,他们的事都被人说烂了。我看大家别听老刘说书了,还不如听我编故事呢。”又有一听众说道。

杜月如早在听到她爹娘名字的时候,就竖起耳朵仔细听。现在想想,她还不知道爹娘以前的事迹呢,当初他们究竟制造了怎样的一段传说。从他人嘴里知道父母的事情,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就不知道与实际情况相差多远。

“这说书的也真是的,谁不好说,偏要去说杜前辈夫妻的事,这故事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知道了,还要他说来做什么,别以为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司徒冉在杜月如凶狠的目光下,声音越说越小。

“吃饭就吃饭,说什么话。你看你,说得口水到处乱飙,脏不脏啊你?”

司徒冉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威武不能屈,所以他只能听话的继续埋头吃饭。

等台下的人说得差不多了,老刘才不慌不忙的说:“你们先别急着下结论,让我把话说完。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当然不会说了,我要说的是你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说说看?”大伙都不相信他。要知道,这杜怀安和祈幽兰的所有事情,方方面面都被编了好几个版本,是真是假大家早已不在乎了。

“杜、祈他们当初赶走了外教七星教,阻止了他们入主中原武林的企图,又踢了黄龙帮,灭了天残教,让江湖人士大快人心,这些你们都知道了。但是你们知道他们生于何处,师承何人,现在的情况又是如何吗?”

台下有人说:“听说杜怀安是皇亲国戚,祈幽兰是名门之后。”他这一话,引得大伙纷纷催老刘说下去。这贵族的隐私可是老百姓的最爱呀。

“我那个姨妈的表弟的舅舅的五姨太的丫鬟的姑妈,是杜怀安他们没有退隐之前的管家的儿媳的堂妹的手帕交的娘。”说之前总要来这么一段,以增加其内容的可信度。大伙一听是这么远的关系,表面上都露出怀疑,可心里还真有这么点相信了。“听说杜怀安真的是个皇亲国戚,而且他还是一个王爷最小的儿子,他们的府邸常有身份高贵的人出入,虽然穿着上和普通人一样,可那气质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祈幽兰据说是‘怪老’简丹和‘妙手’范芊芊的女儿,所以她才有那一手绝妙的易容术和武功……”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杜月如听得很入迷就是了。边喝茶,边想:如果我爹真的是王爷的儿子,那我不就是王爷的孙女?恩,做皇亲国戚的感觉也不错。

“……杜怀安曾救过一个叫何毕的人,他是个商贾,为了报答杜怀安的救命之恩,就把他刚买的一座矿山送给他,杜怀安推不掉,只好收下。这一收可不得了,这矿山有银矿,这就意味着杜怀安得到了座银山……”

“噗……”杜月如那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喷到了对面司徒冉的脸上。

司徒冉难得镇定的坐在那,“我要喝茶的话自己会喝。”

“不,我只是觉得最近天气有些干燥,你需要滋润一下脸部的肌肤,否则会提前衰老。”她不好意思的干笑着,叫小二拿了块干净的布给他擦干。

“……杜怀安和祈幽兰生了一子一女,大女儿叫杜月如,小儿子叫杜琅轩……”老刘还在那滔滔不绝的说。

妈呀,连这事他都打听出来了,真厉害。杜月如咋咋舌,心里对他是无比佩服。

司徒冉惊讶地指着她:“杜月如?那你不是……”还没说完,就被杜月如捂住嘴。她扔下一些钱,把他拉出酒家。

13

杜月如一直拖着司徒冉走出很远的地方,才松开手,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

司徒冉一点也不介意她这么粗鲁的对待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反而好奇地问她:“你是杜怀安的女儿?是不是,是不是?”

不想回答他,杜月如径自往前走着,离华山还有好远呢,不快点赶路可不行。可司徒冉没这么容易放过她,一路上在她耳边不停的追问,还跟只猴子似的,从左边晃到右边,从后面绕到前面,看得她心烦。

“你有完没完,就算我爹是杜怀安,我娘是祈幽兰那又怎么样?”她杏眼圆瞪。

被她这么一吼,司徒冉立刻知错的低下头,扭着衣角说:“不、不怎么样,我只是想问清楚,你又何必这么凶。”既然知道答案了,不问就不问嘛。

司徒冉一直低着头走路,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杜月如提醒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心!前面有人。”

“哎哟。”被撞的人仍稳稳的站着,撞的人却已经跌在地上。

杜月如跑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样,没事吧?”顺便拉他一把。

“你小子瞎了眼了,怎么走路不看路?”被撞的那人不悦地大声骂道。

司徒冉立刻站起来,赶紧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得罪了,实在非常抱歉。”他弯着腰,只看得到那人上好的衣料和一块巴掌大的玉,心想着这人若不是身份高贵,也必定是当地的富豪,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杜月如环视一眼街道,刚才走这条路的没几个人,怎么就给司徒冉撞上一个了,弄不好那人也是个瞎子,站在这里被人撞。而且路上本来还有几个人的,现在都绕道走了,再看看那人,脑满肠肥,自以为是的样子,这种人最不好说话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的。她怎么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

正想着,那人就说了:“你以为光道歉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刚才被你那一撞,我受了内伤,你必须得给我银子治好我的身子。”

杜月如站到司徒冉前面,“内伤?你唬谁呀,白痴都看出来他撞你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力道,我看你是想被打成内伤吧?”她威胁着说。

司徒冉不想惹事,把她拉到身后,对那人说:“刚才撞了大爷您我感到很抱歉,实在是我不小心,可我真的不可能把您撞成内伤,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要说受伤的应该是他才对,刚才那一摔,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

那人假意为难的说:“我也想放过你,可你把我撞成这样,你总得负责不是?你也知道这内伤是很难治的,看在你是不小心的份上,我要的也不多,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了,你看怎么样?”

“十两?你干吗不去抢?”杜月如一听到钱,马上从司徒冉身后探头。

司徒冉不想再生枝节,便说:“大爷,我就实话告诉您吧,我爹娘刚死,我们在安徽又没有亲戚,不得已我和弟弟只能到陕西投靠爹的一位故友,您看我们这像是有钱的人吗?十两银子我们实在拿不出来,大爷您好心就别和我们穷人家的小孩计较了。”他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可溜了,杜月如在他身后听得直偷笑。

“你放屁!你伤了人说你没钱就不想赔,那我杀了你说我没命赔好了。你要是不把钱交出来,我们就到官府找县太爷评理去。”那人抓起司徒冉的衣领,两人的脸挨得很近,口水全喷到司徒冉的脸上。司徒冉也看到了他身后两个没穿上衣的人,正抖着纠结的肌肉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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