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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9、再美好的事物都敌不过永远

——

“或许,直到你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时,才会明白到底什么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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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印在周筱竹手里的玻璃杯上,周筱竹微微转动了杯子,便从中看见了小雨的身影。她端坐在钢琴前,用双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琴键,仿佛还有些紧张,以至于脸上的微笑稍稍有些僵硬。杨子倾站在她身旁,一直默默地侧耳倾听着,偶尔说一两句话,也十分简短。

周筱竹抬起头,看见宋戚野正一边抚弄着吉他,一边望着她笑,并且轻轻地哼唱着朴树的《那些花儿》,深深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周筱竹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而后便听见杨子倾不满地抱怨:“喂!我说宋大少爷,你要调情能不能上别地儿调去啊?别打扰我们上课行不行?”

宋戚野斜他一眼:“你管我!”

“什么啊?!这是我家好么?”

“好好好!是你家,我不唱了行吧?”宋戚野嘴上妥协,深情却不情不愿的,放下了手里的吉他走到冰箱旁,打开,从中拿出两个橘子,再走到周筱竹身旁坐下,不声不响地剥起了橘子,然后将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递给周筱竹,一脸讨好地笑。

周筱竹看了看橘子,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目不斜视地拿起桌上的漫画看了起来。

宋戚野稍稍有些慌张,愈发靠近周筱竹,竟然还撒起娇来:“吃一点嘛,这可是我亲手剥的,很甜的!”

周筱竹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了小雨身后。

杨子倾见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小声问她:“怎么?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周筱竹并没有回他,而是用双手为小雨做起了肩部按摩,轻声问道:“小雨,累么?”

小雨摇了摇头,紧张得不敢多说半句话。

而后宋戚野凑了过来,一把抓住小雨的手,将橘子塞给她,笑着说道:“别练了别练了,快歇会儿吃个橘子,我剥得可干净了!”

小雨不敢歇息,慌忙推辞。

杨子倾见了,便问:“怎么没我的啊?!”

小雨又慌忙把手里的橘子塞给他,一脸羞涩:“杨老师,这个给你吃!”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啦!”杨子倾说,掰开了橘子便喂进嘴里,还看着宋戚野一脸得意地笑。

宋戚野瞪他一眼,忿忿道:“你脸皮可真厚的!小孩儿的零食也要抢!”

杨子倾又故意问小雨:“小雨,我抢了么?”

小雨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愿意给杨老师吃的!”

宋戚野无可奈何,只好翻个白眼不再说话。

杨子倾笑了笑,又剥开了橘子喂给小雨吃,轻声说:“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杨老师,显得我很老耶!”

小雨也跟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噢~子倾哥哥…”

宋戚野听了便忍不住大笑,还怪声怪气地打趣:“噢~子倾哥哥~”然后自己把自己逗得捧腹大笑。

周筱竹看了他一眼,他便马上收敛,又露出一脸楚楚可怜,扯了扯周筱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还生气呢?别这样嘛…”

杨子倾还是头一次见宋戚野这样低声下气,不由惊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宋戚野也会有今天啊?!”

“别捣乱!”他呵道,转而又一脸委屈,对周筱竹说:“我真的已经道过歉了,不信你回去问问!”

可周筱竹依旧不愿搭理他。

杨子倾见了,不由好奇,便低声问他:“你又做了什么缺德事儿,把她气成这样?!”

宋戚野无奈地撇了撇嘴,回道:“那个,那天跟我妈闹别扭被她看见了…”

“然后就不理你了?”

“是啊,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杨子倾摇着头斜眼看了看他,又重复了一遍:“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

宋戚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能换句台词吗?也不帮我出个主意!”

“诶,我说宋戚野,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什么样?”

“你没看见吗?两个字,卑微!”

“卑微?我哪儿卑微了?”

“哪哪都卑微。”

宋戚野听得一脸茫然,拿出手机来自拍,还自言自语:“真的那么明显么?”

而后自问自答:“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杨子倾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横冲直撞走进来的母子俩给打断了,妈妈身穿红色连衣裙,画了淡妆,看上去很年轻,小男孩却仿佛是被生拉硬拽来的,一脸的不情愿。杨子倾见了他,稍稍愣了愣,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年轻妈妈随即露出一脸笑容,客客气气地说:“杨老师,你看,我家宸宸只是稍微笨了那么一点点,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学的!”

杨子倾听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已经说过了!不是宸宸笨,是他对音乐不感兴趣!”

“感兴趣!怎么不感兴趣!”她反驳,还拽着孩子语气强硬:“快告诉杨老师,你很喜欢音乐对不对?”

“你能别这样逼迫孩子吗?”杨子倾不耐烦地问道。

“我没有逼迫他…”她说,转而又苦苦哀求:“杨老师,你就收宸宸做学生吧,让他学钢琴是我和他爸爸的愿望…”

杨子倾听了,实在忍无可忍,低吼道:“那是你们的愿望,不是他的愿望!身为父母,怎么能将自己的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呢?你们到底了不了解自己的孩子?知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们这样会对孩子心理造成阴影的懂不懂?!”

年轻妈妈一时无言以对,这让周筱竹不由对杨子倾另眼相待。

他又顿了顿,转而心平气和地说:“你还是带他回去吧,他喜欢武术、运动,对音乐一点兴趣都没有,何必强求,耽误了他。”

“爸爸,你可以教我画画吗?”

周筱竹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对爸爸提出这样的要求时,爸爸放下了手里的画笔,将她揽进怀里,无比认真地问道:“那你告诉爸爸,你为什么要学画画呢?”

周筱竹想了想,回道:“因为觉得画画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那么,你是真的喜欢画画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欢看爸爸画画!”

“可是心草,爸爸希望你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真正喜欢的事情。”

“爸爸,我该喜欢什么才好呢?”

“傻孩子,你只用跟着心走就好,喜欢什么,心会告诉你的。”

喜欢什么,心会告诉你的。

周筱竹最喜欢的不是画画,可是她依旧还是学了画画,因为她喜欢和爸爸一起画画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快乐很幸福。

周筱竹想到这儿,不由淡淡地笑了笑。

只听见小男孩弱弱地说了一句:“妈妈,我真的不喜欢弹钢琴…”

年轻妈妈听了瞬间暴跳如雷:“什么?你不喜欢钢琴喜欢什么?!”

“我…我喜欢武术…”

“你怎么能喜欢武术呢?你知不知道学钢琴是爸爸妈妈一生的愿望?”

“杨老师说了,那是你们的愿望,不是我的…”

“你…”

杨子倾看他们快吵起来了,便厉声制止道:“行了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这儿还要上课呢!”

见杨子倾态度坚决,年轻妈妈也只好带着男孩悻悻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杨子倾对着周筱竹无奈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真搞不懂现在的家长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戚野便一脸疑惑地问:“我也想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你管他喜不喜欢愿不愿意,有钱赚不就行了!”

“喂!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年视金钱如粪土的宋戚野死哪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我不是替你着想么?”

“得了吧!那小孩第一次来上课就砸了我的贝斯,跟只小猴儿似的上蹿下跳,把我这儿弄得一团糟,简直不得安宁!你说这样的学生我敢收吗?”

“那你不是老师吗?老师就该因材施教不是?”

对于宋戚野的强词夺理,杨子倾不屑一顾,斜瞅了他一眼,而后低声嘱咐小雨:“来,接着练,咱尽快把琴键的位置给倒背如流了,我也好再教你别的。”

小雨点了点头,开始继续练习。

宋戚野见没人搭理他,便独自上了楼。

趁他不在,杨子倾将周筱竹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还给她倒了杯温水,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着:“戚野那人就那样,你干嘛跟他一般计较呢?!”

周筱竹抬起头来看他,他还是扎着一丝不苟的马尾,穿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看起来很精神。

“他什么样?”周筱竹突然问道。

杨子倾愣了愣,随后笑道:“什么桀骜不驯啊,玩世不恭啊,没心没肺啊,缺根筋啊…等等等等,都是他的代名词!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他就一直我行我素的保持着自己的风格,从来没有改变过。其实他吧,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思比谁都细腻,就是一根筋,认死理…”

“你们认识多久了?”周筱竹好奇地打断了他。

他看了看她,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回答:“应该四年了吧…”转而又问:“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周筱竹轻轻点了点头,他便又说:“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那时他可是学校的万人迷,但凡是个女生,见了他都跟见了大明星似的,恨不得都往他怀里钻。那时候,我特别喜欢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但她把心思全放在戚野身上,每天给他写情书送早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当然不甘心了,便三番五次地给戚野下战书,约他单挑,但他每次都是把战书随手一撕,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儿,我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毁灭性的伤害,于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傍晚把他堵在了学校门口,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可他还是不把我当回事儿,竟然一点不惊慌,反而轻描淡写地问我“噢,就是你总给我下些莫名其妙的战书?”我当然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所以大喊“是啊!怎么着,今天没地儿躲了吧?!”可谁知他竟一把圈过我的肩膀,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打架多费劲啊,没准还伤及无辜。走!我请你喝酒!”你知道么,当时我都懵圈儿了,但古话说得好,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人还要请你喝酒…所以勒,我们最终就化敌为友了…”

“那子倾哥哥,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最后和谁在一起了呢?”小雨问道。

杨子倾笑了笑:“谁知道,反正不是我也不是你戚野哥哥。”

“为什么呢?”

“她喜欢你戚野哥哥,但你戚野哥哥不喜欢她,然后我和你戚野哥哥做了朋友,她就再也没理我了。”

“你有难过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一点也不难过,可能喜欢得没那么深刻吧。”

小雨听了,埋下头继续练琴,练了没一会儿,又突然转身问周筱竹:“竹姐姐,你能告诉我子倾哥哥和戚野哥哥谁比较帅么?”

杨子倾听了立刻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别的不说,论长相我可比你戚野哥哥强上不知多少倍!”

“真的么?”

“这还有假?!”

“那为什么你喜欢的女生会喜欢戚野哥哥呢?”

“这个嘛…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杨子倾吞吞吐吐地解释着,仿佛没多少底气。

小雨却依旧不肯罢休,又说:“可是,我想听竹姐姐亲口告诉我…”

杨子倾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喃喃一句:“你这孩子…”

周筱竹抬头看了看他,而后轻声说了一句:“你子倾哥哥更帅…”

听见她这么说,杨子倾先是一愣,随后拍案而起,笑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周筱竹啊周筱竹,你是这世上眼光最好的人了!”

宋戚野此时正从楼上走下来,见他那么高兴,不由好奇地问:“什么事儿把你高兴成这样啊?!”

杨子倾见了他,笑得更加猖狂得意:“戚野,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什么?”

“筱竹刚说了,我比你帅!”

“不可能!”

“哟哟~看你那酸样!”

“别瞎说!我们抽小猪从不撒谎!”

“我没说她撒谎啊!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我不信。”

“切,跟谁愿意骗你似的!”他说,露出一脸鄙夷,转而又对着小雨喊道:“小雨,你告诉他,你竹姐姐是不是说我比他帅了!”

小雨停下手指扭过头来,点了点头,轻声说:“竹姐姐说子倾哥哥更帅呢!”

因为这句话,宋戚野耷拉着脸,闷闷不乐了一整天。

后来,他送周筱竹回了学校,一路上也沉默不语,直到看着周筱竹转身,准备走进宿舍楼时,他方才挠了挠头,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杨子倾真的比我帅么?”

周筱竹转过身来,突然就笑了。

她没有继续走进宿舍楼,而是带着宋戚野走向了荷塘。

去往荷塘的路上,宋戚野又打开了话匣子,不停地说着:“抽小猪,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明明比他帅到不知哪里去!噢~我知道了,你是在安慰他对不对?肯定是那小子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你不得已才撒谎的对不对?”

“抽小猪,你怎么不说话?”

“抽小猪,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我真的道过歉了,我妈都原谅我了…”

可周筱竹却不管不顾,只一味地往前走着。

直到那面陈旧的墙出现在眼前,她熟练地爬上了墙,而后安然坐下,将目光投向了远方。宋戚野也跟着她爬上了墙,挨着她坐下,这才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由惊叹道:“哇!真美!你是怎么发现这地儿的?”

周筱竹却答非所问:“戚野,你还记得教学楼后面的那个小荷塘吗?”

“记得啊!我记得那年荷花开得可好了…”

“可惜都被你摧残了…”

“没有!我只摘了九朵…“宋戚野挠着头有些心虚地狡辩道,甚至不敢看她。

周筱竹没有看他,而是沉默了片刻,又轻声唤他:“戚野…”

“嗯?”

“捧着荷花的人,是肖凌蔷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宋戚野一时不知所措,他再次挠头,想要假装没听清楚。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尴尬,她又轻声说:“她说她该存在于我的记忆里,可我有些记不清了。”

宋戚野听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嗯,是她…”随后又转移话题:“这荷花开得真好,就像一幅画。”

周筱竹只是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见她沉默,宋戚野更加不自在了,小心翼翼地把说过无数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

周筱竹摇了摇头,他便笑了。

“戚野…”

“嗯?”

“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羡慕我干嘛啊!”

“羡慕你,羡慕你的真实,羡慕你的洒脱,羡慕你的亲情,全部都羡慕…”

“这些不是每个人都有么?”

“戚野…”

“嗯?”

“我们在父母眼里,永远只是一只脆弱无力需要保护的风筝,他们担心我们不被风待见,担心我们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担心我们遇到任何危险,所以不愿放手,让我们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飞翔,以为这样,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保护。”

“可我已经不需要保护了!”

“戚野,你知道么?你有一个好爸爸,有一个好妈妈,这是多少人乞求不来的…”

“天下的父母不都这样么?”

“或许,直到你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时,才会明白到底什么最重要…”周筱竹轻声说,眼里满是哀伤,她抬起头来,看向挂在天边的太阳,强烈的光线刺疼了她的双眼,可她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宋戚野突然心疼不已。

他跳下了墙,将牛仔外套脱了放在岸边,试图站在荷塘边上摘一朵荷花,可是那朵荷花离他有些远,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够着,于是便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往前挪。

周筱竹坐在墙头看下去,仿佛看见了七年前的他,那时她坐在教室的窗边,看见他卷起裤脚,为了摘取那一朵朵白色的荷花,他将小荷塘摧残得一塌糊涂。

因为这件事,他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轮流批评了一节课,而后举着课本,在走廊上罚站了一下午。

周筱竹突然想起,自己曾一时兴起在作文本的空白页上画了一幅画,她在脑海里回想了无数遍,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把那幅画放哪儿了。

正在她陷入苦思冥想之中时,却听见了“扑通”一声,然后是宋戚野的一声惨叫:“哎呀呀!”

她迅速回过神来,看见他斜躺在泥潭里,高举着手里的粉色荷花,大半个身子却被泥潭淹没,露在外面的头和上半身也难以幸免,被溅起的淤泥弄花了脸。

宋戚野挣扎着起身,而她却莫名地笑了。

他有些尴尬,用手抹了一脸,却越抹越黑:“你就当作没看见行么?好丢脸…”

周筱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轻轻地笑着,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来,准备跳下墙去。宋戚野见了,忙阻止她:“别动别动!你就在那儿好好坐着,别下来,我自己能出去!”

周筱竹却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地跳了下去,在落地时还不小心崴了一下,差点也跟着掉进了泥潭里,吓得宋戚野一个劲儿地追问:“怎么样?有没有崴到脚?”

周筱竹摇了摇头,站在岸边扶着墙,将另一只手伸向宋戚野,企图把他拉上来,可淤泥太深,宋戚野无法挪动双腿,连站稳都成问题,他怕一不小心会连累她,所以怎么也不肯抓住她的手。

“筱竹,你站在那儿别动,我可以自己上来。”他说,可周筱竹却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然后宋戚野便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说:“你只用保护好自己,站在原地等我就好,无论如何,我都会不顾一切的走到你身边。”

周筱竹颤了颤,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上一次,他对她说:“我知道,你会紧紧抱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手,对么?”

“就算你放开了我,我也会紧紧抱着你,决不放手。”

可是那一次,她终究没有如他所愿。

那么,现在呢?

周筱竹突然觉得这幅身躯仿佛不是自己的,竟一时忘了该怎么驱使。

可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放下手,而是在内心挣扎一番后,依旧坚定地说:“抓住我的手!”

宋戚野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仿佛又缩短了一点点,至少,她肯伸出手来迎接他,这对他而言是多么的惊喜。

所以他半喜半忧,一边担心自己拖她下水,一边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她的手,他因此犹豫不决:“可是,我怕连累你也跟着掉进来…”

“没关系。”她说,依旧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最终,宋戚野还是妥协了。

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抓住周筱竹的手,却尽量不去借力,而是用自己下半身的力气挣扎着,一点一点吃力地挪动着双腿,最后终于走到了岸边,又将荷花放在岸上,自己用双手扶着岸,用尽所有力气将双腿从泥潭中拔了出来,好不容易才上了岸。

他就势坐在岸边,累得不断喘着粗气,却又觉得好笑,于是自己捧着肚子笑,笑够了又不由懊恼:“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周筱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来看向她的脚,先是大惊小怪地责备:“这么高的地方怎么说跳就跳啊?多危险!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看那儿那么大一块石头!还有,要是不小心掉进泥潭怎么办?你那么矮准能淹过头!一点都不听话…”转而又柔声问:“疼么?”

周筱竹淡然一笑,说:“我没事。”然后陪他一起坐在岸边,用手轻轻触碰着停留在荷叶上的水珠。

宋戚野便拿起了一旁的荷花,弯腰用水将根上的淤泥清洗干净,然后有些腼腆地递给周筱竹:“吶,送给你…”

周筱竹看了看他手里的荷花,又看了看他的脸,他笑着,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期待。被抹在脸上的淤泥已经快干了,生生像只小花猫。周筱竹看着这样的他,突然忍俊不禁。

宋戚野又用手抹了一把脸,笑着埋怨道:“干嘛笑我…”

然后才想起从外套兜里取出手机,借助屏幕好好看了看自己的脸,又在下一刻差点笑得背过气去,不禁自嘲道:“这人是谁?怎么长这样!”

周筱竹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又轻声问:“你摘花是为了送我?”

“不然嘞?”宋戚野一边反问,一边将荷花塞进她的手里,他很想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她,七年前的那九朵白色荷花,本该是属于她的,可最后,却出现在了肖凌蔷怀里。

可是他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在我心里,你就像一朵荷花,清雅、独立、出淤泥而不染。”

周筱竹无奈一笑,笑容有些苦涩,她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可惜,生在淤泥里,又怎能不被淤泥沾染。”

“对了!”他又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句最符合你!”他说完打开了手机相机,玩起了自拍,还非得带上周筱竹,用一张花猫脸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和表情,把周筱竹也逗乐了。

周筱竹用衣袖替他擦拭脸上的泥土时,他看着她,突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太阳落山了,宋戚野第一次让周筱竹独自走回学校宿舍。因为满身的淤泥,他担心她的同学见了会因此笑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进学校骑机车,只好等周筱竹走远后,又徒步往心草咖啡屋的方向走去。

周筱竹回到宿舍,找来了一个饮料瓶子小心翼翼地将荷花用矿泉水养好,想让它的芬芳能维持得久一些。

可又不禁感伤,再美好的事物,都敌不过永远。

比如一段美好时光,终究会变成过往。

谁又能留得住呢?

周筱竹无奈的摇了摇头,蹲下身去从床底拉出黑色的大箱子,打开,想要从中找出那张在七年前一时兴起画的画,此时她多想看见它。

后来,舍友走了进来,周筱竹见了,便停止了翻找,将箱子锁好推进床底,拿出手机才发现宋戚野发来的短信,她打开,看见他说:“我的机车停在你们学校,明天来取,顺便给你带好吃的^_^”

然后是三张他们的合照,他一脸淤泥却笑得无比灿烂,一旁的周筱竹手捧着荷花,眼神清澈,也露出难得了的笑脸,周筱竹用手轻轻触碰了屏幕里自己的脸,觉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滴滴一声,宋戚野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周筱竹没有回复他,而是犹豫了一下,选了一张照片转发了出去,并配上了一段简短的文字。

或许这一天,会变成记忆里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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