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海小心谨慎地观察着纳真人的营地,一边察看着,却和夏正漫不经心地聊起天来,道:“正儿,你可知道,此次我为什么同意了你的兄弟岩虎跟随大军出战?”
“请首领明示!”
“没有经过摔打的小鹰,永远不能独自飞过沧海。你的兄弟是好样的,将来一定会像你们的父亲夏英将军一样勇猛!我这是给他机会!也是给你父亲的机会!”
夏正和兄弟夏岩虎一样,从小到大对父亲夏英既是无比尊敬,又是十分佩服。父亲的箭法神奇、无人能比,武艺又很是出众,他们兄弟的二人的本领都是自小从父亲那里学来的,夏正学到了父亲的箭术,岩虎虽不谙此道,却是学到了父亲的刀法。而且,父亲还经常教授他们中原的一些排兵布阵的兵法。
多尔海首领对夏英一直是十分佩服,曾多次请父亲到军中担任他的副手,可让兄弟二人不明白的是,父亲总是态度坚决地一口回绝,一点也不给结拜兄弟留情面。
夏正不解地问道:“首领,既然您经常说,我的父亲一身本领又善于作战,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却甘心地在草原上牧马放羊?”
多尔海疑惑道:“怎么,对于这点,你没有问过你的父亲?”
夏正笑道:“自是问过,可他从来都不说。”
多尔海跟着笑道:“既然他不愿说,那还是以后等他自己告诉你缘由吧。当初,你父亲带着母亲还有你,一起来到草原的时候,曾和我有约……算啦,不说这些啦,中原人和我们草原上的男儿不同,他们不爱江山爱美人,或许你的父亲也是为了你母亲的缘故吧!”
夏正一听,心头顿时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追着问道:“首领,你刚才说,当初父亲是带着母亲和我,一起来到草原的,那么,我到底是不是在草原上出生的?”
多尔海道:“你当然不是在草原上出生的!你的兄弟岩虎才是出生在草原上的帐篷里。我清楚地记得,他比多木琴晚出生三天!虽然你的父亲一直不肯帮我,却送给了我两个天下无敌的勇士,你是一条苍龙、你的兄弟是一只猛虎!”
夏正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思忖着:“可母亲为什么骗我说,我是在草原上出生的呢?”
多尔海指着纳真部落的大营,对夏正道:“正儿,你看,狡猾的纳真人果真是有所准备,大营两侧早有埋伏!”
坐在马背上,夏正顺着多尔海手指的方向看向大营,看了一会儿,忽地省悟,惊道:“两侧的营帐既不见灯火,又不见巡营的兵士,这显然不合常理!他们定然是将伏兵藏于营帐之中了,等着我们的大军冲进大营,他们定然会从两侧冲出,包抄围攻!”
多尔海笑道:“不错!不过,速该这只老狐狸对我们过于轻敌,他料定我们的兵力少,不敢正面袭击他们的大营,于是没有将兵力分散开来。”随即,笑容一收,转头向身后吩咐道:“博老台,你即刻带领五百骑兵,从正门冲击大营!”
“是!”博老台领命而去。博老台是多尔海手下的一名英勇善战的头人。
多尔海又道:“传令!吹号、发射焰火!”
“呜——呜——”的号角声在漆黑的夜色中远远地传了出去。紧接着,三枚焰火呼啸着冲上了半空,炸裂开来。
夏正对多尔海的用兵方略愈发地钦佩,号角声和焰火既是为了打草惊蛇、引出纳真部落的伏兵,又是为了给罗诺、多尔江以及纳真大营背后的宏吉图部发出信号。
随着一阵威武的喊杀声和激烈的马蹄声,博老台已经挥着弯刀、领着骑兵,顺着正门冲进了纳真部落的大营。
夏正坐下的大飞似乎显得有些兴奋,不安地嘶鸣起来,不由地往下走了几步,夏正缆住了缰绳,又将它拉了回来。这是大飞第一次参加战斗,似乎还有些经验不足。夏正弯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马头,道:“大飞,稍安勿躁,一会儿有你卖力冲杀的时候!”
虽然大飞还需要调理,出发的时候,夏正还是决定骑上了大飞,因为大飞依旧能够跑得飞快,他这也是想让大飞好好地适应一下战场。
多尔海首领眼见着他的勇士们冲杀出去,他却显得十分冷静,抡着马鞭,骑在战马之上,耐心地观察着,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博老台的骑兵刚刚冲进大营,纳真部落两侧营帐埋伏的人马终是耐不住性子,纷纷冲了出来,不多时,便将博老台率领的五百骑兵团团围住。
多尔海首领见状,终于拨出了刀,奋力一挥,喊道:“传令!三军出击!”
山岗下,埋伏的中军马队瞬时冲了出去。
夏正有些沉不住气,正想跟着往下冲,却见多尔海立仍守在原地,于是便跟着驻守下来。多尔海早就对他下过指令,他的主要职责是保护首领。
这既是多尔海对夏正的私心爱护,也是为了方便教授他作战的经验和方略。
左翼的罗诺部、右翼的多尔江部从两侧围向大营,宏吉图部的大军也跟着从背后杀向了纳真大营。
纳真人万万没有料到宏吉图部大军的参战,首领速该见着潮水般的骑兵从大营四面杀了进来,这才明白情势不妙,跨着战马仓皇而逃。紧接着,整个纳真大营的兵士们便军心涣散、溃不成军,军士们无心再战,只是跟着头领拼命地往外冲。
天德部落的五千铁骑似是一群野狼冲进了羊群,肆意地虐杀。
夜色中,慌不择路的速该竟领着一队人马向着多尔海驻足的山岗处逃了过来。
多尔海大喜,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偏生往这边冲。正儿,该你了!先射死这只领头的豺狗!”
夏正点头会意,沉着从背后拿出了一支羽箭,搭上弓背,瞄住了速该,慢慢地拉开了弓弦,待到速该越来越近,夏正终于松开了弓弦,箭支疾如流星,直直地射进了速该的胸膛,透胸而过,随着一声惨叫,速该翻身落马。
多尔海兴奋得连声叫道:“好!好!好!射中了!不愧是羊古草原上的哲别!此战正儿当立头功!”
山岗下的军士们异口同声地呼喊起来:“正!正!正!……”
威武!雄壮!
这是天德部落的兵士们在作战时的旧习俗,齐声呼喊着勇士的名字,是对此人的钦佩与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