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了,自从我跟财贵仁出去见过一次”世面”之后,每次他带着我去那样的场合,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浑身发冷,汗水不停的流下来,而且头脑中始终徘徊着两条”蛇“——红衣女子的脸和老太太的故事。
三五次之后,财贵仁便再也不耐烦,说什么也不肯再带我去那样的聚会了,说是要锻炼我独立的精神,让我自己去闯荡,鬼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带就不带吧!我自己出去找客户也行,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即便偶尔遇到老同学,也只是骗他们说自己是在做技术,不肯告诉他们自己在做理财,或许潜意识里并不认可这个行业的存在。
某一天,我正在公司座位上查询一些企业信息,希望能从这些企业老板那里找到什么突破口,好让自己开张,而不至于被饿死。自己的手机突然想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我打开一看,是一条银行的信息,看到里面的数字,着实让我感到一丝愤怒。
“200块!”我擦了,工资整整比老板说的工资少了十倍,况且第一个月根本没有拿到客户,这让我怎么活,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啊!
我忍住愤怒,仔细看了看手机上的数字,又登上银行网上营业厅确定了真的是二百块钱的工资,我来到财务,怕他们是打钱的时候少打了个零。
“没错,你的工资就是二百块!”财务的那个抹着厚妆的女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怎么可能?最开始我跟老板谈的就是两千,怎么可能变成两百了呢?!“我试图辩解,并试图伸过手去查看财务的账。
财务刷的一下把我的手拨开,一股恶心的劣质香水味传来,惹得我忍不住的咳嗽。
“老板就这么说的,有能耐你找老板去,老板说改的话,我就给你改,否则,别耽误我的工作!”此时的这个浓妆的女人变了张脸,根本就不再讲理。
没办法,只好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我便走了进去。
“老板!我——“还没等我说什么,老板啪的一下把一本杂志摔到我的面前。
“你看看你,有什么用?一个月了,都一个月了,一个客户都没招揽到,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这个公司还开的下去吗?啊?!”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中一股无名火不停的往上窜。
“你看看人家财贵仁,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跟你一样是个蠢蛋,但人家在入职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一笔两百多万的客户,你呢?简直没救了!一个月就知道吃吃喝喝,还能有什么用?!”他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一边喷着唾沫,一边用手指不停的指向我,我的怒火不停的上涨,然后再被我压下去,毕竟我还要靠这个公司挣钱,忍一忍,过段时间,说不定会好的。
好久之后,等他骂累了,我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老板,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好好努力的,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的工资这个月好像不太对劲吧?!”
“工资?!”他坐了下来,转了一下转椅,斜着三十度角看了我一眼。
“你还想要工资?能给你两百块钱已经不错了!我都想把你赶走了!”
我的喉咙像是什么堵在了那里,狠劲缓了口气,“老板,那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
“滚!”
我感觉我的整个脑仁快要炸了,再继续待下去一会儿,说不定我会做出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来。
晚上,我乘着公交回到我那个狗窝,屋里仍旧充满着一股下水道的臭味。我没有洗漱,躺在床上,仰面看着手机上那条银行短信,默默的发呆。
“我真适合这样的生活吗?可是我不做这个了又能做什么能挣到钱呢?这个月房子就到期了,连住的地方的钱,我都给不起了呢!这样憋了八区的干着有意思吗?但是真的不干了,就得流浪街头了!找个快餐店店员当吧!可又有谁相信一个本科出来的大学生当服务员会干的长久呢?那我能干什么呢?不知道,好烦躁!“
我不停的想着,突然红衣女子的脸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冷汗又不停的开始流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我只想有个家,有个简单的生活,可为何感觉那么的难呢?!混乱的思维夹杂着冷汗,不知何时我已然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我洗了个澡,穿上我最好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了那个豪华装修的公司里——正和理财有限责任公司,而今天不是来上班,而是讨债,虽然我不干了,但是,我应有的工资还是要拿的。
我走进办公室,每个人似乎都没觉察到我的异样,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财贵仁不在,似乎又去参加什么上层的聚会,拉拢客户去了。
我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好像没人应,我就狠劲地踹了一脚!踹门的声音瞬间传到办公室的每个角落,所有的人都向我看来,全是一副惊恐、木然的表情,过了两秒,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我跟你说过,拖地的时候不要使劲的撞门,而且现在才几点,还没下班,你拖什么地?”门猛地一下被拉开,我和他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什么事?”他似乎并没觉察到是我踹的门。
“我有话找你谈谈!“我指了指里面,示意想到里面谈。
“额,进来吧!”他向外探出身左右看了下,似乎想找那个“保洁人员”,却没发现人影,而后转过身,“告诉保洁员,以后拖地的时候小点声,我这昨晚很晚才睡着的,正想眯一会儿,又被吵醒了,真是日了狗了!”
“额,好!”我不经意的答应着,眼睛一扫之间,发现他正在剥苹果。水果刀和一个剥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办公桌上。
“什么事情?你说吧!”他坐在转椅上,把脚随意的搭在了办公桌上,拿起那个剥了一半的苹果咬了一口。
“我看了咱们的合同,我还是有权利拿回我的工资的!“我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不可能,就你那工作业绩,不可能的,我还没罚你都不错了!你还想要你的基本工资!纯粹扯淡!不可能!“他把椅子来回的摇摆着。
我慢慢的移向他的办公桌,”老板,通个人情,我刚毕业,没什么钱,没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关系,没有钱,下个月房钱都没有了,只能住大街了!”
“你住哪里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转过椅子背对着我,嘴里还嚼着苹果。
我的怒火此时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拿起那把水果刀就抵在了他的后背上,“老板,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一个学生的钱你也坑,你还是人吗?!“
他似乎觉得一个刚出校的大学生能有什么胆量做什么不义的事情呢!根本不理会我的水果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背上这件事情。继续嚼着他的苹果。
“我说及阳啊!你这小伙子也是的,别说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做了,你又能做的了什么不义的事情呢?!“
我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个幼稚的无情的眼神,那般的冷漠,那么的让人心寒!冷汗和颤抖占据了我的双手,我情不自禁的把水果刀往前送了一公分。
只听的面前这个家伙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回过头恐惧的看着我,而此时我手中的水果刀尖上已经沾上了红色的血。
“小阳,咱们有话慢慢说,什么事情都好办,你把刀先放下,好吗?”他竟然害怕的说话有些发抖。
我以为我会惊慌失措,却不想此时的我却从未有过的平静,此时是我这些日子里来感觉最平静的时刻。
“你把财务叫来!”我拿着刀指着他。
“好好好!那个,小美,你过来一下,赶紧的!“喊完,他又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和我手里的水果刀。
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我打开了门,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出现在门外,刚走进来就啊的惊叫了一声,我赶紧示意她闭嘴,她捂住了嘴,身体往那个男人的身边靠去,似乎想寻找个依靠。
“小阳,我把她叫来了,你说要怎么做?!”
“把我的工资发给我!”
“好的,小美,愣着干嘛?赶紧去办!”这个奸诈的男人此时什么都说的开,几点血顺着他的后背滴到了地上。
浓妆艳抹的女人赶紧答应着,跑了出去,我也没再跟着。
“小阳,你看都照你说的做了,你把刀放下吧!“
我死死的盯着他,“等我手机提示了才可以,不然过一分钟,我捅你一下!“顺势,我将手里的水果刀往前又送了送。
“小美,你赶紧办,别耽误!赶紧,快点的!”
也许是真的有了作用,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我看了看,剩下的一千八打了过来,我看了眼前这个奸诈的男人一眼,手里仍旧拿着那把水果刀,走出门外。
此时门外聚集了很多人,我想这些人肯定也被里面那个奸诈的家伙坑的够呛,要不然他们早就闯了进去制服了我,而且从他们的眼神当中,我似乎看到一种鼓励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舒服的感觉。
等我离开那座豪华的大厦,一声声的警鸣声想起,几辆警车停在了大厦的门口。
我想,这里终究呆不住了。
搭上公交,回去我那个狗窝,收拾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