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宁为真就做了两件花钱的事——吃饭和买手机。吃饭倒还好，手机可要了命，他蹲在路边和摆摊的老板讲了一个小时，最后才以50元钱买了部国产二手手机。达成共识的一刻，两人都如释重负。
回到家他试过开电脑，但电脑怎么也开不了机。这让他对明天颇为期待。
之后他找了家网吧，在抓猫网把昨天谢异人提的问题全部搜索了一遍。虽然对记者、网站什么的仍是完全不懂，但好歹有了个模糊的概念。
周一宁为真天不亮就出门，这时刚开春，凌晨南海的大街上已经有了行色匆匆的行人，地铁上几乎都是在玩手机的年轻人。南海居，大不易。
到了公司，大门都还没开，宁为真早有准备。他之前并不知道高峰期来公司要多长时间。周一的早上，早晚十分钟出门区别很大。趁着没人，宁为真把17楼逛了一圈。数了一下，17楼大约有6家公司，基本上他们这家办公面积是最小的。
回到闷虎，大门已经打开，屋里也是灯火通明，宁为真迈步进去，发现前台的萌妹子在抹桌子。宁为真随手拿起一块桌布过去帮忙。
萌妹子还认识他：“宁为真！”萌妹子笑的很调皮。
宁为真伸出手。
“陆碧清。”
“清姐。”陆碧清的手肉肉滑滑，握着很舒服。
陆碧清大约很少听人叫姐，态度一下子亲近多了。
“你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啦!大家还给你取了个绰号。”陆碧清眼神促狭。
“诶，叫什么？”
“宁财神！”
“大门一开，财神就来!好吉利的一天。”人未到语先至，此时进来的熟女，看样子不到30岁，一身职场装束围一条蓝白丝巾，配上紫红色短发，显得优雅、干练。
“珊瑚姐，这是宁为真，今天新来的同事。”陆碧清主动替宁为真介绍：“珊瑚姐可是主编哦！”
“徐珊瑚。”
“珊瑚姐。”徐珊瑚握手的时候更为矜持，稍微一触即收。宁为真仿佛感到自己的手上也带了点若有似无的香味。
“你的事情他们几个昨天在群里8了半天，这也是好事，至少大家都认识你了。”
宁为真点点头，这事至少能消除部分同事对他的陌生感。
接近8:30，其他同事也陆陆续续的赶到公司。
谢异人其实是最早几个到的，一进门整个办公室气氛就变了，这位总编显得很忙碌，拿着个电话谈着公事。宁为真给他打了个招呼，他也回了个手势。
“九点开会。”陆碧清给宁为真拿来个笔记本。
会议室当然比接待室大，不过风格却一脉相承。一张大长桌子一放，人一坐下后，两侧几乎就不能过人。主席座位后面的墙上也同样挂着一行字：“九州第一MenHu网。”
开会的时候，谢异人先进会议室，其他人再按座挨个进去，宁为真和陆碧清坐在左手最靠门的位置。
“我上厕所比他们方便。”宁为真立刻能想到好处。
会议基本以总结上周情况及分配本周任务为主，因为来了宁为真这个新人，开头每个人都做了番自我介绍。
宁为真一向是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用钢笔在本子上记下每个人的大致情况。
周革新：闷虎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很少来公司）
罗鹏好：闷虎董事、二股东（基本不来公司）
谢异人：闷虎小股东、总编、闷虎传媒总经理
宇文悠：社会版主编兼记者、广告部策划经理
徐珊瑚：体娱版主编兼记者、广告部推广经理
舒学良：网络主管、广告销售
尤雾真：业务主管、广告部推广副经理
张迈：摄像、道具、后勤主管、广告销售
季山峰：文字、美术编辑、广告销售
胡太元：司机、广告销售
陆碧清：前台、办事员、后勤、广告销售
宁为真：实习助理记者、广告销售(?)
宁为真算了下，常驻这个办公室的也就十人，今天全部到齐，每人都兼着一堆职务，尤其是广告销售，宁为真有点闹不清闷虎到底是个传媒公司还是广告公司。
会议的最后谢异人给大家打了几针鸡血，然后挥了挥手：“除了学良、小陆其他人都出去，工作都是跑出来的，大家加油!珊瑚暂时留一下，小宁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
宁为真等人都走光了，才来到总编办公室。谢异人正等着他，桌上放了一套茶具。谢异人给自己和宁为真都泡上茶，顺便表演了下熟练的茶艺，才不紧不慢地问宁为真：
“怎么样，现在有了解记者是做什么的吗？”
“代替广大的民众前往事情发生的现场，或是接触新闻事件的当事人，并将事情的真相及其代表的意义，透过报导呈现于大众媒体之上，协助媒体达成守望、教育、讨论、娱乐等功能。”宁为真几乎把抓猫必知上的东西背了下来。
谢异人笑着摇摇头，紧接着打了个日后业内广为流传的比方：“你知不知道养蜂？”
“不是很了解。”宁为真其实小时候养过蜜蜂，那时他家人还在。
“做传媒就是一个二次养蜂的过程，最开始的蜜源就是新闻热点，记者追踪、采访热点就像蜜蜂采蜜，回来形成的初稿就是天然蜂蜜，在经过编辑加工、整理就是成品可以摆上货架啦。当然做传媒要比养蜂复杂......”
谢异人喝了口茶，宁为真顺手给他续上。
“蜂蜜摆上货架可以直接售卖转化为收入，但新闻不同，新闻本身并不能形成直接效益。我们又要把采蜜的过程重新经历一遍，这回网页上已经成型的新闻变成了蜜源，读者变成了蜜蜂，而蜂蜜就是网站的点击率。”
谢异人说的高兴，宁为真听得上瘾。
“点击率越高，网站的影响力越大，我们的蜂蜜就越甜，来买的客人就越多。”
宁为真算有点明白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兼着广告方面职位。
谢异人谈兴上来，话题越扯越远，宁为真一直的烦恼就是几乎所有和他聊天的都觉得他是个好听众。
“现在好多大中网站，大多只是做新闻的二道贩子，把几个门户网的新闻加下工、兑点水转发出去，这样要说影响力永远都上不去。”
“做新闻的最高境界就要像我们古代一位前辈——白面小生一样。这位新闻界的先驱人物写了本书叫《兵器不靠谱》，把江湖上的好汉武功胡乱排了个座次。其实排名跟名字一样不靠谱，但架不住白面小生朋友多平台好，这本书就这么传遍了全国。”
“然后就不得了啦，全国的武术爱好者们个个暴脾气，为了座次那是龙争虎斗。当然也有聪明的直接找白面小生帮忙提升座次，也有背景、实力不够座次太高的让白面小生帮忙除名的，总之......”
“咳咳！”门外的徐珊瑚等的不耐烦了，谢异人彻底把她给忘了。
谢异人收住话头，回到正题:“来谈谈待遇吧。”
这才是宁为真感兴趣的话题。事前宁为真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他明白自己这种情况待遇不可能太高：“先站稳脚跟，初始待遇不重要。”
但即便这样接下来谢异人谈的东西也把他惊到了。
“试用期工资100，试用期三个月，转正后签订正式合同，基本工资调整为1000。”
再怎么准备也没想到工资只有区区100！
谢异人注意到宁为真脸色不对，他接说：“如果换成我哪怕不要工资我也做。”
这句话稍微拯救了宁为真濒临停止的心脏。
“新闻采访回来并发表，我们会按照点击率的0.1%元分发给编辑和记者。这个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广告。”谢异人亮眼放光，声音很有一股气势。
“一般我们会把10%的广告费用回馈给拉到广告的员工，如果拉到特别重要的客户公司，我们还有额外奖励。我们网站平均一条广告价格就上十万，如果是头版广告还要多得多。”
“另外你要提早转正有两个途径，一、拉倒任何一支广告。这条途径是最简单的。二、报道的新闻能上热搜榜或超信新闻前十。第二条对于新人来说难于登天。”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记者了，你先跑下娱乐方面新闻，我让珊瑚带带你，她之前来自南海传媒，资深娱记，跟着多学学。”谢异人特意省去了实习助理四字。“叫徐珊瑚来一下，你可以去领相机了。”
宁为真点了下头站起来，在开门迈出的一刻谢异人叫住了他：“你借的100元不用还了，算你第一个月工资好了。”
宁为真感到自己是逃出的办公室，要多呆一刻他怀疑这位谢总编能把他吃掉。
直到第二天他才发觉其实谢异人已经把他吃了。
(说明一下，这里的世界和我们其实是不同的，之前那个奥迪品牌算是笔误。这里的网站只要合法开办后经正式认证的记者就有新闻采访权，不分什么一类二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