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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给姥姥的一封信

其实一直以来都有很多话想要对您说,但是一直没能向您开口。时间久了,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用语言来表达了,也越来越不擅长用语言来表达,所以我选择以书信的方式和您说说我内心的真实感受。先说说我眼中的您吧。对于您,我是有一份敬畏的。我想靠近您,却又有些害怕您。在我的眼里,您总是着装整齐,发型也是干净利索。您很会处理邻里关系,在我的印象里,您从来没有和邻居红过脸。我也在妈妈那里了解到,您对这个家的付出。妈妈说,姥爷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一直是您在操持这个家。当年生产队分发小猪仔的时候,别人家都是老爷们跳到猪圈里抢着抓好的猪仔,咱们家是您来做这件事情。通过妈妈和阿姨的叙述,加之我在您身边待了几年,我觉得您是一个很好强的人,您希望事事都能做到完美,这一点从您的生活细节中就可以觉察到,比如您的发型从来不会乱,您的被单从来不会有褶子······您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大家,您总是希望过的比别人好,至少不能在别人面前丢面子,所有事情您都喜欢一个人承受,很少听见您向您的子女或是丈夫诉苦。我也了解到您喜欢男孩子多一些。这个家里,您最疼爱舅舅。您在舅舅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也可以说是全部的希望吧。舅舅也算是争气,考上了大学。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敢和您讲心里话,但是我还是很感激您的照顾。

我很感激您让我在您的家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照顾一个孩子的起居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您家中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到现在我都很感激您。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发现您喜欢把打麻将的零钱收到一个小保温杯里,我就偷偷的到里面拿钱出去买零食吃,有一次正当我在保温杯里拿钱的时候,我发现您正隔着玻璃窗看着我,我很害怕,觉得您一定会很严厉的处理这件事情。可是您确没有骂我,也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情,只是单独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为什么拿钱用。我骗您说学校收费用,我手里没有钱就拿过来用了,您说以后用钱的话和您说,不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拿钱花了,之后我很害怕您会去学校核实,或许您已经去学校核实了,只不过您没有告诉我,也没有继续追究我的过错。自此后,我也再没有偷拿过您的钱。我曾经想象过,如果您因为这件事情对我破口大骂,并大肆宣扬,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很感谢您用这种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对于偷拿钱我感到很抱歉。想来我在您心里的印象更糟糕了吧。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前,您和姥爷就从来都不允许我帮助家里卖货。我很羡慕大姨姥的外孙女,她可以在货架里进出自如,可以帮助她的姥姥姥爷买货,可以自己拿里面的东西吃。或许是我不能给你们这种信任吧,发生了那件事情后,我想你们更不会选择相信我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丢人。我在家里商店买东西记账的时候,被小伙伴们发现了。他们拿这件事情来嘲笑我,笑话我在自己姥姥家的商店里买东西还要给钱,没有钱还要记账。其实我并不觉得记账这件事情很丢人,您和姥爷想要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钱是无可厚非的。我并没有奢求你们能像大姨姥一家对待他们的外孙女一样对待我。我只是很讨厌同学们拿这件事情来笑话我。面对同学们的冷嘲热讽,我只能解释道你们是为了最后对账用,才让我记账的,而不是为了最后和我的爸妈要钱。我很希望得到你们的宠爱,所以我经常会失踪一小会儿,希望你们能感到紧张,能更加关心我,不过你们从来没有找过我,以致后来我再也没兴趣玩这种失踪游戏了。至少,我希望你们能像对待其他的外孙一样对待我,当然这可能算是一种奢求吧。当表弟在玩伴面前把您给他的吃的塞给我,又不让我告诉您时,我的内心是复杂而难过的。可能一件一件事情积累下来,我对您的感情慢慢的变淡了,我开始不再奢望您能疼爱我了,我也开始学会察言观色了。我知道在你们的的眼中,我是一无是处的,因为姥爷曾经和我的爷爷抱怨过我,说我又懒又馋,不招人待见。爷爷曾经拿着这句话笑话了我好长时间。四年多的朝夕相处,我在你们的眼中却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我知道肯定有我的不足,但我觉得我还是有一些优点的吧,不过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有缺点和不足了。

对于我来说,我一直是想要讨好你们的,但是一直没有做好。我愿意把好吃的留给你们吃,尽管我也很想吃;我愿意夸赞姥姥的厨艺,尽管并不是那么好吃;我愿意只吃粗粮,尽管我喜欢吃细粮。不过我真的很失败,我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可能更招你们烦了。其实我曾经是有些怨恨你们的,觉得您和姥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呢,但是随着我慢慢的长大,我发现我没有资格向任何人索要什么,别人选择给我什么我都应该接受。况且对于你们来说,我并没有什么付出或是贡献,而对于我来说,你们已经给予了我很多,我不能在挑剔什么。

对于您,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您在生病之前留我在家里住,我没有留下来陪您,我当时是真的不喜欢在您家里住,因为有太多的条条框框约束我,而且我那时觉得您可能也没有真心留我。谁会想到,那次之后再见到您就是在医院了。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忽然间就被确诊为癌症晚期。看着病榻上的你,我很后悔那次没有留下来陪您,这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每每想到这些,我都很难过,虽然我不是很喜欢您且有些害怕您,但是我还是很感激您对我的照顾,我是希望您可以健康长寿的。如果您现在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孝顺您,只可惜时光不能倒退,结局不能修改。我的脑海中经常会浮现您在病榻上的样子,耳边常常会回响那句您不断追问我的话:“姥姥还能活多久?”一辈子要强的你什么都选择自己承受,虽然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病魔确无情的将你带走。希望您来生可以活的轻松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您的关系,我放弃了之前快节奏的生活,选择在家中写写东西,学些知识充实自己。原本我也像您一样好胜,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但是经历过您的死亡,我慢慢的看淡了一切,我只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活得轻松些,或许我这辈子都没有我的同学有钱,没有我的同龄人风光,但是我过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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