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毗湿奴与湿婆对视一眼,同时展开翅膀跨越地域限制飞向人界。
城池化为火海,宛如大地深处涌出了金色的血液。
纱丽在德拉珠四周飞舞,挡住飞落而下的石块。人世与神世的上空同时被无垠阴影笼罩,白天瞬时变成昏暗。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充满了整个世界。湿婆忽然狂吼一声,毗湿奴回首,只见他的双眼变成了完全的猩红。
湿婆释放出的黑色咆哮影子吞噬人群,他眼中不断变幻光芒映射出各种梦幻般的色彩,汨罗城城门地撞倒,房屋被摧枯拉朽之力变成碎屑。世界的毁灭者湿婆已然疯狂。
他跳起了狂怒之舞。
金色黯芒从黑幕中洒下,阵法笼罩整个天空,缓慢而有序地运动。
乌云之中却仿佛散发出一层薄薄的柔辉。
德拉珠看着鸦群在火中尖叫着起舞。
鹿角仙人落到她面前。
“你的生命是从那个异界的女子处得来,而她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献祭,救活了卡巴拉生命母,要知道,那是整个世界远古的能量来源,而如果你肯将你的生命与这整个的世界融合的话。。。。。。”鹿角仙人说,“德拉珠,唯有你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只要你肯。”
“若我把自己融入这大地,即便达尤斯醒来,这世界也不会毁灭。”德拉珠抬眸,“因为它有了来自异世界的能量。”
鹿角仙人一怔:“原来——你都知道了。”
人面鸟在弥莎树上恐惧地紧挨成团。
德拉珠扯下绾发的纱丽,纱丽在她手中化为弓。
她抬眸,见四周被烈焰吞噬,只余爆炸声、轰鸣声。而滚滚乌云之中,在那复杂阵法的中央,一只巨眼缓缓睁开,俯视大地。
她闭了闭眼,纱丽轻扬,脚下不远裂开了一条巨大裂缝。
只要她跳进去,一切都可以得到拯救。
火焰与尖叫声中,她慢慢地向前一步,却被一个力道猛地拉回。
漫天倾塌房屋与火焰之中那人将她抱在怀中,身上带着清淡莲香,俯首淡淡将她看着。
鸠摩罗低沉的声音传到她耳畔。
“你想做什么?”
德拉珠怔怔地看着。
鸠摩罗自然而然拿过她手中弓箭,袖袍轻拂,在她周身铸成一个结界。一层淡淡的光笼罩在他的周身。
“我说让你等我,听不懂么?”
“我属于这个世界。”德拉珠眼尾微抬,“你不该阻止我。”
鸠摩罗扫了一眼正逐渐裂开的地面:“昔日混沌境里盛开莲花,救容渺渺用了一半,后来卡巴拉生命母复活,他们一直在寻求的,恐怕来源就是这朵莲花,”鸠摩罗俯首看着德拉珠,“能救这世界的,不只有你一人而已。”
火球忽然扫荡而来,鸠摩罗微抬手掌,九股苍蓝闪电从他掌中迸发,与扫荡而来的火球相撞在半空爆裂。
暗红火星和灰烬被热气卷起,在空气中翻滚,舞蹈。
结界的光线映照得鸠摩罗面色略微苍白,她看着他,这个站在万顷云海中,行于翻覆人世,淡漠的表面下藏着极深层情感的人。
遇到了他之后,她前行的路上不再黑暗。
“不。”德拉珠上前了步轻轻拥住鸠摩罗,“我不要你死。”
“那好,我们做个交易。”鸠摩罗眸光流动,“我活着回来,此后,我们永不分离。”
四周的一切都在灼灼燃烧。
他放开她的手,回首看向天际,天空中滚滚的黑云忽然在他们上方如一个螺旋聚拢起来。
“走。”鹿角仙人目睹这一切,疾声道,“她是这世界的一部分,你带不走的。”
无垠阴影笼罩之下电掣雷鸣,城池化为一片劫末的熊熊火海,鸠摩罗淡声说:“既然带不走她,我就救回这世界。”
德拉珠手被放开,被留在结界之内。
深邃的宇宙时空之中,鸠摩罗要面对的敌手不遵从于任何的规则,毫无感情。
无数道幽蓝光束在天际无穷无尽地爆裂开来。
火焰如魔鬼爆发,三界震动,海洋咆哮。
幽蓝光束叱咤喑呜、冲上云霄。
盘古斧以开天辟地之势划破虚空化作真实,将虚空划开一道缝隙,他飞身跃入。
鸠摩罗眉目微凝,流光四散,四周是无数的星砂与梦境,光弧交错。
四周是寂静的。
深邃的宇宙时空之中,方才的世界此刻就在只具有金色弧线轮廓的巨人肩上。
他亦毫无感觉,毫无感情。
亘古长存。
鸠摩罗掌中涅云枪升至虚空,化为无数道幽蓝光束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爆裂开来。
巨人仿佛被这光亮吸引,面目向了处于虚空中的鸠摩罗。
静立于黑暗之中的巨人没有具体实在的身体,只有金色的弧线勾勒出的大致轮廓。
下一瞬,悬浮星点光芒间,巨人不见了。
此时鸠摩罗却不受自己控制地忽然漂浮起来,仿佛一股无形之力将他向四面八方拉扯,鸠摩罗脸部、双臂,四肢之上青筋隐隐突起,下一刻仿佛血管就要破壁而出,整个人即将被撕碎。
黑暗中悬浮光点雪白银亮,散绕于四周,鸠摩罗划破指尖,一滴鲜血滴下,悬浮于空。
血管几乎要爆出皮肤表面,鸠摩罗此刻面目无比狰狞,但他的眸光却是极为清冷沉静,仰面低声道:“五重天涅槃,以无致有,因缘系牵。”
话语甫落,黑暗无边光晕中,鲜血幻成清冷流光环绕于鸠摩罗周身,上空黑暗之中气流波动,于虚空之中浮现缭绕烟气,竟连接成一片浩瀚云海,波光熠熠流动,云彩之上瞬间绽满璀璨。
“嗡——”
光晕笼罩于鸠摩罗周身,银色细砂缓缓散出,在虚空之中重新凝聚为巨人形状。
鸠摩罗双眼微眯,只见那刚刚有了光弧的轮廓又涣散开来,爆裂成为暗中星辰。
光芒繁错,如数千万流星的下落轨迹。
星尘又化成千万尖刀照着鸠摩罗刺来!
鸠摩罗眉目微冷,眼神如月光若隐若现,下一瞬便是蓝光横扫,幽蓝光束化为一条咆哮巨龙瞬间扑出。
这世界于达尤斯本只是个幻境,他可以化水为油,点石成金。
达尤斯唯一无法跨越的是。。。。。。
鸠摩罗眸中冷光微动。
光束尖啸着,以迅疾之势刺穿鸠摩罗左肩。
他只是微皱了皱眉。
白袍被血染红,染着鲜血的尖刀上忽而闪烁出金色莲晕般的光芒。
虚空之中回荡出鸠摩罗的低沉嗓音。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鸠摩罗抬眸,目光落向虚空,“在梵天的梦里,在那世界万物心中,你,名为达尤斯。”
在这深邃宇宙时空中语言并不存在,而达尤斯,无法跨越。
巨人人形超脱空幻光弧从虚空之中显露。
凌于空中的巨眼消失了。
火焰如魔鬼爆发,三界震动,海洋咆哮。
九黎壶自天界之上高空云层中落下,鸠摩罗随之落于云层,他的唇角溢出丝丝血丝。
飞跃于翻涌云海间已发了狂的湿婆忽然回首,仿佛听到什么召唤般猛地撞向云层之间的九黎壶!
极厚云层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