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曦看了眼院中的下人,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顾涛抬头看去,见顾云曦已经皱起了眉头,不由怒喝一声:“都给我安静点,主子面前大声喧哗,不要命了!”
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顾云曦挑眉一笑,开口道:“看来还是大管家说话好使,那大管家就来替云曦评判一下吧。”说完也不顾众人反应,喊了一声:“绿芜,将人带上来吧。”
在屋内候着的绿芜听罢,立马带着几个人押了个婆子上来,身后两个小厮,抬了一个大筐子。
众人好奇的眼神纷纷向筐子里张望着。
顾涛被这一场景弄得云里雾里的,他扭头走到那个被押上来的婆子身边,蹲身看了看,惊讶道:“宋婆子?”
众人便是一惊,这宋婆子一直是夫人孟氏派去看管库房的管事,如今竟然被人扭着肩膀押了上来,众人便不由的去想,该不会是这厮贪墨东西被三姑娘抓着了吧。
顾云曦笑吟吟的说道:“大管家再看看筐里的是什么东西。”
顾涛走到筐子面前,向筐内望去,先是一愣,抬头去看顾云曦,见顾云曦冲他点点头,便拿起筐里的东西,先是仔细端详了一阵,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接着放到鼻尖闻了闻,这一闻之下,便是大惊,立马怒吼道:“大胆宋婆子,身为库房管事,居然监守自盗,该当何罪!”
众人闻言立马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贪墨了东西被抓了,又看大管家手里攥着的东西正像是那野山参,不禁啧啧叹道,那一筐子的野山参,该是值不少钱吧。这宋婆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宋婆子颤抖着声音大叫道:“三姑娘,大管家,奴婢冤枉啊,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顾云曦似笑非笑地看了趴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喊冤的宋婆子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大管家看错了,或者说,我看错了?”
说着声音就抬高了一些,到了最后一喊,吓的宋婆子又是一哆嗦。
这时,二管家顾言却是听着信过来了,他从人群中穿过,走到顾云曦面前,随意行了一礼,态度很是嚣张地道:“三位姑娘和大管家都在啊,不知宋婆子犯了何事,被抓来此,还有三姑娘,这府里的活都是安排好的,一天不做,便容易乱了套,三姑娘却让这下人一个个的不做事,都来这里站着晒太阳,这恐怕不妥吧。”
顾云曦笑看他:“二管家这是在指责我么?还是二管家觉得你比我更有能力管理这府中事务?”
二管家立马说道:“奴才不敢。”可那神态哪有一点不敢的样子,分明嚣张至极。
顾涛却是看出了些门道,心里暗骂了顾言一声:蠢货!
顾云曦抿唇一笑,丝毫不在意顾言的态度,他越是这般,便死的越快:“那便请二管家一旁稍等片刻,待我审完了这件事再说。”说着也不管顾言的反应,直接说道:“宋婆子,你确定不打算说实话了?”
那宋婆子见顾言来了,便又有了底气,挺了挺胸说道:“奴婢没做,为什么要招。”
顾青舞笑吟吟的看了顾云曦一眼说道:“三妹何须这般好脾气,打一顿看她还招不招。”
顾云曦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紫竹,掌她的嘴。”
紫竹刚想过去,就见奴仆中一个穿着青布衣裳面容清秀的年轻媳妇走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在顾云曦前方站定,恭敬的福身道:“何须紫竹姑娘动手,让奴婢来便是。”
顾云曦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眼熟,但是却想不起来,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二管家便又开口说道:“三姑娘这是打算严刑逼供么?”
顾云曦笑道:“是有如何。”说完脸色一变,严肃道:“给我打!”
那媳妇回身走到宋婆子面前站定,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股狠辣,冷冷的看着她,一把将宋婆子拽住,拿宋婆子却是不肯的,于是她拼足了劲仰着头大声惨叫:“来人啊,救命啊,夫人,二管家,救命啊!三姑娘要杀人啦,救命啊!”
“大胆刁奴,竟然敢诋毁主子名声,还敢喊夫人的名字,以为自己犯了错,夫人就能为你出头了吗?凡是总在个理字,夫人也不会为了你这个刁奴坏了府里的规矩。你若不愿承认,那便只有挨打的份了。”顾青舞冷冷的看了宋婆子一眼。
“这府里是夫人说了算,宋婆子是夫人的人,三姑娘不能随便处置。”二管家又开口说道,明显的不将顾云曦看在眼里。
顾云曦喝了口茶,眼神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却让很多人胆颤心惊起来,她没有理会二管家,却是对那年轻媳妇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府里做什么的?
“回三姑娘,奴婢许媛,因夫家姓刘,所以大家都称呼奴婢为刘平家的,奴婢现在是大厨房里的厨娘,因常年颠勺,所以练就了一番臂力。”许媛不卑不亢的说道。
“原是大厨房的,怪不得有些眼熟,这宋婆子既然还不说实话,你便帮我教训她一番吧。”顾云曦笑着说道。
“是,三姑娘。”许媛蹲身行了一礼,走到宋婆子面前站定,清秀的脸上带着一股狠辣,冷冷的看着她,两个丫鬟过去,一人扭着宋婆子的胳膊,一人抓住了宋婆子的头发,将她的脸半仰着方便许媛动手。
“啪”清脆无比的一声,宋婆子脸上便被打了一巴掌,头顺着巴掌被甩向一边,头上的发丝也有些乱了,一股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没等宋婆子缓过劲来,便又是数个巴掌扇了过去,打的宋婆子毫无招架之力。
顾青舞瞪大了眼睛看着,悄声对顾云曦说:“这力气果然是大啊。”
过了没一会,那宋婆子便被打的几乎晕了过去,顾云曦喊了声停,许媛便停下了手。
“怎么?还不招么?”顾云曦看了看宋婆子,一张脸红彤彤的,高高肿起好像猪头一样,此时她已经失去了叫嚣的能力,只是微弱的哼哼两声。
“奴婢招,招,奴婢什么都招。”宋婆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二管家此时才有些紧张起来,暗道一声:坏了,便要出口阻止:“你这婆子可莫要胡说八道!”
顾云曦冷眼看了顾言一眼,又扭头对宋婆子说:“那便说来听听,若是还不说实话,便别怪我这个做主子的无情了。”
“奴婢不敢了,三姑娘,奴婢确实没有偷盗东西,那都是二管家的意思,二管家仗着有夫人为他撑腰,又管着府里的内外采买,所以经常便将府里的药材,补品,甚至是库房里的珠宝首饰拿出去倒卖。”她已经看出来了,三姑娘这分明是打算拿自己开刀,敲打府里的下人,自己若是不招,恐怕真的就没命了。
“胡说八道!”顾言大吼一声,立马就想踹宋婆子一脚,却被大管家制止。
顾云曦看了顾言一眼,冷声道:“堵住他的嘴,主子问话,一个奴才在这里插嘴,有没有规矩了?莫不是你心虚?”
二管家立马道:“我有什么心虚的,这宋婆子分明是满口胡言!”
“奴婢说的真的都是实话,不信三姑娘可以让大管家带人去二管家屋里搜查一番,定是能找到不少珍贵药材和收据。”宋婆子急忙说道。
二管家还想说话,却已经被人堵住了嘴,押到一边了。
顾云曦想了想,说道:“是不是胡言,查证过就知道,大管家,便由你带几个可靠的人前去查看,其他人,不得离开这里半步。”便是防止有人前去给某些人通风报信了。
顾涛领命去了,过了一会,竟真带回了不少证物,除了顾言亲笔所书的倒卖财物的册子,竟然还有数本府里的账册。
此时顾言才真的是怕了,有些呆滞的看着顾涛搜查出来的证物,他才意识到,原来顾云曦一开始便是冲着他来的,可是此时他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那些证据都是真的。
顾云曦看了一眼,便将东西又递给大姑娘二姑娘看,虽然早就知道顾言背着孟氏做出不少事,可是看到这本记录,还是让三个人着实震惊了一把。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她们打压孟氏更有利的证据。
顾云曦将头转向一旁站立的大管家,开口低沉而缓慢道:“敢问大管家,欺主罔顾,监守自盗,依照顾府家法,是该处以怎样的刑罚?”
顾涛恭敬的说道:“回三姑娘,家法第三十九条规定偷盗者杖责五十,逐出顾府,永世不得录用。”
顾云曦点点头:“好,那便行刑吧,行刑之后,将顾言所得,悉数收归账房,再做统计。”
顾言却是不从,撕扯着大喊道:“你没有权利处罚我,我是夫人的人,你不能把我赶出府去!”
顾云曦冷笑:“堵住嘴,拉下去!今天我便是要代母亲处置你这个欺上瞒下的狗奴才!”
说完又看了看下人的反应,厉声道:“你们也觉得我没权利处罚一个犯错的奴才么?”
“奴才(奴婢)们不敢。”顾云曦雷厉风行的态度,让他们都吃了一惊,也意识到,这个三姑娘并不像她这几天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能。
“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呐!今日之事便是让你们记住,在我顾府做事,首先,心要诚,其次,意要足!决不可做那等欺瞒主子,监守自盗的事情。扪心自问,我顾府待人一向不薄,从不缺你们吃少你们喝,就连月银也比外面同等的人家给的多!可是你们是如何回报的?”顾云曦脸上一片肃然。
“奴才(奴婢)们知错了。”众们立马齐声说道。
“大管家,剩下的便交由你来处理,请大管家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希望以后还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说完便带着大姑娘二姑娘一起离开了,她该去向老夫人禀报账本一事了。
“是,三姑娘放心。”顾涛看着顾云曦几人离去的身影,默默舒了口气。
这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