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在，她坐在床上，就这样一直呆呆地坐着，她都不知道做些什么。
手机响了，叶洪朗打来的，她接通了，“叶编。”
“小程，没事吧？”叶洪朗的声音很低。
“没事。”
“怎么回事？”叶洪朗问。
“不知道，只就几句话，她突然间很生气的样子，让我走，然后她就那样了。”
“放心，社长没事了。”
“嗯。”
“她让我出来了，留下了主编，后来，主编出来了，脸色不好。我问问他吧。”叶洪朗说。
“嗯，谢谢你。”
“工作了，以后面对的事还很多，只有去处理，才能过去，不要自己伤害自己。”叶洪朗说。
“知道。”程伟男突然有股要哭的感觉，这个时候，叶编还挂着她。
“挂了。”
“嗯。”
叶洪朗的电话挂了。
她开始拨打林思南的电话。没人接。
两次，三次，还是这样。
她着急了。
我知道，你在我和你妈中间很难做，我可以让步，只要你别为难。她给林思南发出一条短信。
她放下手机等着，想着去面对一切的不可预料。
电话来了，是林思南的。
程伟男忙接通了，急急地问：“阿姨好了吗？你在那里吗？”
没有声音，她只能听到呼吸声，更像哽咽声。
“思南，你怎么啦？你不是说过吗？我们一起努力。”程伟男急急地说。
“我们不可能了。”手机里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
“什么？”程伟男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我们不再有可能了，你听明白了吗？”林思南竟在吼，就像在精神病院门口那样。
“我可以给她道歉，给她说好话，只要你别受委屈……”
“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绝对不可能了……”
“思南。”手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温紫寒。
林思南的手机挂了，程伟男的手机跌落在床上。
这是怎么啦？前天在天涯海角还在山盟海誓，上午还要一起努力，现在怎么啦？不可能了，绝对不可能了。她想不明白，难道信誓旦旦就这样不堪一击？
中午，妈妈没有回来，她一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想着林思南那句话，我们绝对不可能了。
手机响了两次，陌生号码，她没心情接。
可那个号码很坚持，一直不停拨打着，她只得接了。
“谁呀？”她的声音很轻。
“程伟男，你在家吗？”是温紫寒的声音。
她狠狠地把手机挂了。手机随后又响了，她挂了，可温紫寒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
“你有什么事？”程伟男极力不让自己失控。
“我想见面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你不想知道，乔阿姨为什么那么生气，林思南为什么说那么绝的话吗？我，就在你楼下。”温紫寒说完，把手机挂了。
窗外，芙蓉树下，温紫寒就在那里。程伟男站在窗前看到了。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没有令温紫寒耻笑的泪痕。
她们这样面对面地针锋相对不止一次了，可这次，温紫寒成为了挑战者。
“你一直没放弃。”程伟男冷冷地看着温紫寒说。
“对，你说的不错。”温紫寒看着程伟男。
“你也为此在暗地里搞鬼。”程伟男冷笑了一声说。
“你说错了，她只是一直在等，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你自己相信吗？”
“也许，只有我自己相信。欧阳欣跟我争思南时，我的确搞了鬼。那时，我认为我是可以掌控一切，我最优秀，谁也斗不过我，我和思南青梅竹马，他从小就听我的。你出现后，我也在想办法搞你。可后来，我的想法改了，是你的那次《玫瑰青春》审稿程序提议，那次举手表决，让我发现，我是最孤立的。原因是什么，我太强势了，让我失去了叶洪朗所有的亲和力，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我也懂得了，思南为什么会拒绝我，而选择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一切，这一点，我应该感谢你。”
“不用，我担负不起。”程伟男说，“你说，你妈的出现，思南妈妈的出现，跟你没关系？你没有在处心积虑地把林思南夺走吗？”
“她们的出现的确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否则，思南提出和我分手时，她们就应该出现了。她们现在出现，只是知道了《玫瑰青春》的困境，想改。那次，我妈妈来，谈《玫瑰青春》与文学网站合作的事，我是觉得你的意见有道理，更不想让思南难做，才说了反对意见。当然，也有我想赢得思南好感的一面。程伟男，我所以一直没放弃，没搞鬼，没反击，就是我知道，你和思南是不合适的，我最终还会赢得思南。”
“在天涯海角，思南已经向我求婚了，你凭什么说我们不合适？”
“他疏远我，接纳你，是因为，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他妈妈的影子，他不想始终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才利用你，故意把我气走。我得承认，他后来可能或多或少真的爱上了你。但主要原因，我很清楚，他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或者说，像突然间获得了自由一样。他在努力地接近你，就是在接近自由。可他还是像个大孩子，情感用事，任性，这是他良好的生活环境中养成的个性。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在试图掩盖这种个性。可几个月可以，后来呢，等你们真正生活在一起了，那些缺点必然显露出来。到那时，你能一直委屈自己，迎合他吗？我觉得，你也不是能够随便改变自己的人。而我和思南从小生活在一起，我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切，我懂得他，所以，他那样对我，我还是一声不响地回到他身边，等着他。”
“你说这些，不就是在说服我离开思南吗？不可能！”
“程伟男，我今天来找你，说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不让思南更痛苦。不要再找他，不要再让他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们说过，一起去面对，一起努力的。”
“已经不可能了。”
“我不相信，什么叫不可能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那样，受到更大伤害的还有你。”
“我不怕。”
“好吧……”温紫寒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妈妈叫程雪慈是吧？”
“谁告诉你的？”程伟男没想到知道妈妈名字的不止乔玉清。
“乔阿姨问你时，我在外面听到了。我很奇怪，乔阿姨，为什么问起你妈妈，还知道你妈妈的名字。我问了妈妈，她竟也知道你妈的名字……”温紫寒欲言又止。
“你怎么不说了？这跟我和思南有什么关系？”程伟男问。
“我妈妈说，那个时候，乔阿姨正怀着思南，患有孕期焦虑症，她希望林叔叔陪在身边。可就在她最害怕的那几天，林叔叔总是在外面呆很长时间，乔阿姨问原因，林叔叔又不说。那天，乔阿姨觉得难受，给林叔叔打电话，林叔叔没有接，她就自己去了医院。可她在医院里看到了林叔叔正守在一个女人病床前，那个女人也是个孕妇。她们因此闹得差点离婚，就是到现在，乔阿姨都实际控制着魅力文化传媒集团，她就是怕林叔叔再那样。你知道那个让乔阿姨和林叔叔闹到现在的女人是谁吗……”温紫寒没再往下说。
“你，你胡说……”程伟男已经预感到了温紫寒话的意思。
“我也希望这是个误会，但如果是真的，思南和你就是兄妹关系……”
“胡说，你胡说！”程伟男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了，温紫寒为了夺回林思南，竟编这样荒唐的故事。
“可如果是真的呢？你再去找思南，你们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话我就说到这里。如果我的话伤到你，我也是没办法的。”温紫寒说完，把程伟男丢在那里走了。
都是她瞎编的，别信她，程伟男心里这样想着，往回走。
她坐到床上很久了，心里还在对自己说，别信她。
她猛地拿起手机，飞快刷着，找到了林思南的手机号，她的手指停留在发射键上，想起了林思南的话，“我们绝对不可能了”。
她把手机摔到床上，哭喊着：“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