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儿嘟着嘴说道:“那你们都是戴这种的,只有我戴这个白色的多奇怪。”
摊位老板笑嘻嘻地说道:“小姑娘,等会儿人多了,要是走丢的话,不一样的面具才比较好认。”每年的庙会都会发生走散的事件,老板也是习惯了。
长欢听了,放下原本的面具,拿了一个银色的,对年珠儿笑道:“我们现在都不一样了。”
元方付了钱,三人便戴上了面具,又陪着长欢买了东西。容端让买的东西比较杂,等他们买完全部的时候,天已经十分晚了,庙会的节目也都快结束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回到了客栈。
当晚,长欢点了清单,东西已经全部齐全了,她便陷入了一种百无聊赖的状态里。第二天早上,年珠儿兴致勃勃地来邀请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已经懒得答应了,“你们去吧,我在客栈里呆着就好了。”
年珠儿不答应了,“长欢,今天大街上会有舞狮,一定会很好玩的!”莲止给的钱太多了,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花得如此安心,又是难得的机会,便自然不会错失。
长欢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但看她兴趣盎然,便也答应了。出门之后,她才发现元方并不在。“师兄去哪儿了?”
年珠儿摇头,略带委屈地说:“不知道呢,早上看见他急匆匆地走了,我还叫了他几声,他都没答应我。”
长欢点头,不再去想。
街上的确热闹,雪山镇上的人本来是不多的,但附近的乡村小镇会和雪山镇一起举办庙会,所以庙会的节目也是多彩多样。长欢看着街上耍杂技的人,驻足想起了远在京城的人。他们此时应该也在庆祝元宵,不知道卫国府又是什么景象。
长欢正发着呆,却不知道年珠儿已经和她走散。等她回过神时,连看杂技的人都散去了不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客栈,一转身,却被一个带面具的人拉住,她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却看见那紫色的面具明白过来:“元方师兄?”
那人的确是元方,他带着面具,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长欢道:“长欢,等会儿有几个人过来找我,你帮我瞒一下!”说着,他窜进了一旁的小巷里,很快便不见了。
长欢还在茫然中,向前方瞧了瞧,果然有一群人朝她的方向追了过来。刚开始还以为是前天碰见的那群男人,仔细一看,那群人穿的衣服却让她更加熟悉:玄色侍卫服,在卫国府太常见了。她心中虽然奇怪,却没有忘记元方的嘱托,便故意低头跑了过去,撞上了他们。
“哎呀!”毕竟身形太小,长欢反而被撞了出去,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没长眼睛吗!”被撞到的人被迫停了下来,暴怒一声后,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却没发现要找的人,一下子更生气了,就打算拿长欢出气。
长欢拍拍衣服站了起来,屁股摔得有些疼,不过应该也拖延了时间了。她抬头,对那群人笑道:“各位大爷对不住了!”她见那人要过来揪她,急忙脚下用力,后退了几步。
另外一个侍卫眯着眼睛,将自己的同伴拉了过来,弯下腰问:“小妹妹,你告诉我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穿淡黄衣服,带着紫色面具的少年?”
长欢笑道:“有啊,那人往唱戏的地方去了。”她哪里知道唱戏的,反正不可能在小巷子里,便胡乱说了一通。
几个侍卫便也信了,招呼着往前方跑去。
长欢看着那群人的背影,骂了一句:“蠢货。”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银色面具戴上,走进了元方躲藏的小巷里。
元方在巷子里窜了一会儿,见身后没人追过来,便停住了,不一会儿,他又看见银色面具的长欢走进了巷子里,他摘下面具叫住了她:“长欢,他们人呢?”
长欢道:“走了!”她问,“你怎么会被那些人追呢?”一边问着,心里一边感慨:元方好歹也学了几年武功了,普通的侍卫都干不过?
元方刚要解释,突然神色一凝,嚷道:“躲什么躲,出来!”
长欢一怔,回头一看,果然从巷子一角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那人约莫不到二十岁,一身华服,紫色披风,貂皮围脖,眉眼间和元方有几分相似,而且看起来有些熟悉。难道是亲人不成?她又转过头看了下元方,他的眼神突然又恭敬起来,随后躬身一拜道:“侄儿拜见四叔。”
男人负手走近,嘴角边浮着淡淡笑意,而眼里却冷漠得很。那一身华服彰显了他非富即贵,长欢忍不住盯着那个人的脸,直觉告诉她,她见过这个人,在未来的十年后,在卫国府中。
那人走近之后,沉稳的声音慢慢说道:“元方,你也太调皮了,怎么能躲着四叔呢?”
长欢站着不动,元方也还低着头,两个人都感受着这个人的气场,有些压抑。
元方道:“侄儿不是躲四叔,只是奴才跟太紧,烦了。”
“哦?”那人语调轻轻上扬,似有些不在意,“那我回去好好教训他们便是了。”他顿了一下,又问,“怎么,我都来雪山这里了,你还不打算让我拜访一下你的师叔师伯们吗?”
长欢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的目的还是去雪山的。雪山不是禁止外人上去吗,这人找师父们做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又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不由得挑起眉头。
元方沉默着,那人却也发现了长欢放肆的目光。他微微转头,问:“这位小姑娘,是你的师妹吧?我是元方的叔叔慕卓乐,你叫什么名字?”
他自报姓名之后,长欢终于想起来了:慕卓乐,皇帝四子,康王陛下。
她上辈子一介布衣,哪里会认得康王,这还是南宫铃的事情。就在南宫铃十五岁诞辰那天,长欢被她拉进书房,不小心听见了卫国公和康王的对话,似乎康王是想娶了南宫铃为妃,但卫国公百般拒绝了。长欢当时还奇怪,一个康王,为何非要娶卫国公的女儿,现在至今也想不明白。
她回忆着,便走了神,一下子没反应到卓乐的问题。
卓乐轻叹一声,又轻笑道:“都说雪山的人脾性怪异,果然如此。”
长欢突然躲到了元方身后,抖着声音道:“师兄,他、他是谁呀?”
元方一惊:这丫头哪里会这么怕生了……多半是演的!也不知道她在躲什么,他便索性认了,“师妹一直胆小,四叔见怪了。”
四叔……原来师兄是皇族的人……这一认知让长欢稍稍惊讶了,为了不露馅,她只好将头埋在了元方后面,听叔侄俩的谈话。
卓乐道:“原来是这样,我看她的眼神,还以为她认识我。呵呵,看来是我想多了。”
长欢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带着面具,却依旧被卓乐注意到,这人还真是多疑。她不愿意和这人有什么关联,自己的亲爹千方百计找借口拒绝了,康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还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前几天,她在街上见到的那个无方和尚,看样子也是善辈,却不也是得罪了眼前这人而遭难的吗?
康王卓乐,不想惹。
元方在心里计划着怎么离开这里,但有长欢跟着,却是个麻烦。
长欢也在心里打算着,心想师兄躲着这个人,一定是对方有什么威胁了。她想了一会儿,银色面具下嘴角一翘,突然跌坐在地上“哇”地哭了起来,“师兄,我好像把师妹弄丢了!”
元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蹲下来问:“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都说你们两人要一起的!起来,我们去找!”
卓乐眯着眼睛笑着,问:“怎么,人不见了?那不如让我的手下帮忙找吧。”
长欢断断续续地哭道:“谢谢四叔!”
卓乐转身,“走吧。”
元方趁他不注意,瞪了一眼长欢:出什么馊主意!
长欢却在面具下吐了吐舌头,眼里带笑:放心好了!她以前为了和陈康南宫铃出去玩,谎话几乎顺手拈来,经常让陈康惊讶。她的外表太有欺骗性,百试不爽。
卓乐走出巷口后,吹了一个长哨,不一会儿,刚才的那群侍卫便又出现了。他们见到卓乐,刚要跪拜,被卓乐挥手阻止,他指着元方道:“少爷的师妹和他们走散了,你们即刻将她找出来!”
“不知姑娘在哪儿走散的?”为首的人低头问了一句。
卓乐看向了长欢。
长欢想了想,刚要回答,却看见人群之中,抱着一堆东西的年珠儿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年珠儿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她看见了不远处长欢和元方,她笑着招手,向他们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