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端似乎就决定这么做了,他随便洗了把脸,有些兴奋地对长欢道:“走徒儿,我们去见一下你师伯。”
莲止见到他师徒二人的时候,脸都黑一半了。他还记得长欢,是他所不喜的那个小孩。他冷冷说道:“师弟,你可收了一个好徒弟呀!”
容端很严肃地点头,“是啊,我也这么想!”说着,他拍了一下长欢的头,“欢儿,给你师伯问好!”
容端千般交代,一定不要给他们师徒好脸色,因此,长欢此刻是瞪着眼睛,语气颇像是讨债的**,有些恶狠狠地说:“师伯你好!侄儿长欢给您问好了!”她又转向元方,带着同样的语气说,“元方师兄好,我是长欢!”
元方瞪了她一眼,发出了一声不屑:“切!”
莲止的脸更黑了,有些生气地答道:“这声师伯我还真受不起!”
容端颇遗憾地叹了口气,对莲止说道:“师兄你实在太世俗了,我们长欢好着呢,你眼光太差!啧啧!”他搓了搓手,又说,“对了,我们那个十年之约还作数么。”
莲止点头,“作数。”
容端笑了,“还剩八年呢,八年之后,我们再比试吧。”说完,他低头对长欢道,“欢儿,我们走了,回雪山。”
“好。”长欢乖巧地回答着,心里疑惑:这雪山究竟是哪里?
雪山路途遥远,身子单薄的她根本人受不了长途跋涉,在路上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容端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路上还嫌弃着长欢:“啧,你这样没等到比试就先死了,多丢面子!”话虽如此,他们中途还是休息了一下。
三天之后,长欢终于见到了雪山。
青天白日下,雪山从半山腰开始便积着皑皑白雪。雪山之下,风声呜呼,裹着厚斗篷的长欢缩着肩膀,有些不敢向前。然而容端并没有停下脚步,长欢怕就此被丢下,小跑着在他身后大声问道:“师父,我们真的是要到上面去吗?”
容端终于回头看她,说:“那是当然。”他指着山顶,又说,“我们的门派就在那里。”
门派?原来我们还有门派的说法!长欢僵着脸笑着跑到容端身边,大声问:“师父,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没死之前她很少听说江湖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江湖上哪个高手之类的,就像拜师之前,对莲止和容端的了解也只是“他们是高手”这样的认知。
容端负手仰天,带着十分的严肃答道:“我们的门派叫雪山派。“
雪山派?这名字怎么那么随便……长欢不再问了,心里滋生出一股喜悦:以后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归属,将来学了本领,去认回自己的家人便容易多了。她的腿冷得都僵住了,但她一步一步努力地迈着,看见容端跑远了,便抓紧了赶紧追上去。
容端听着后头的喘气声,在前头叹了一生气,有些不耐烦地回过头,自家徒儿果然毫无形象地佝偻着身子,蚂蚁一般地前行着,和他潇洒地挺直了腰板如履平步天差地别。他走了过去,问:”你行不行啊?“
”行!我行的!“长欢抬起头急忙回答着,风将她的眼睛吹疼了,以至于她的表情有些别扭。
”啧!“容端二话不说,走过去将她横抱了起来。
一股温暖很快将长欢包围,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抬头只看见容端光洁的下巴。容端走的很平稳,比马车舒服多了。少了风吹雪打,加之师父暖烘烘的怀抱,长欢的疲倦渐渐袭上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一个人出现在了长欢眼前。长欢睁开眼,却看见穿着红色新郎装的陈康。陈康笑着,对她伸出手,”长欢,冷吗,我给你暖暖手。“她想了想,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拥抱他,却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那是一个棉被,没怎么温热、有些丑的棉被。
长欢睁开眼,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还在做梦。她咬着牙,有些恨恨地想:难道我还在想陈康不成!他抛弃我,我还想着他不成!
“你醒了?”容端推门进来,说道,“你真能睡,睡了一夜加一个早上。”
长欢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待的房间有些大,四周是厚木板做的墙,地上铺着应该是动物皮的毯子,带着浑浊的灰色。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木头做的,简单粗糙,不过看起来应该挺结实的。这房子比炎守城的房子好,至少外面风声那么大,里面却没有感觉多少寒冷。长欢起身,给自己的师父拜了一拜,“师父好!谢谢师父带欢儿回来!”
“客气什么!”容端说道,“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今天给你休息一下。现在,你给为师买一坛子酒去!”他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酒瓶,递给了长欢。
长欢接过,又疑惑又难过,“师父,我是要下山去吗?”山上这么冷,还经常下雪,哪里可能有卖酒的地方?那只能是去山下了,想到要走那么久的路,她就有点心寒:师父莫不是和养母一样了?
容端指着门外道:“往这个方向走三里,就可以看见一家酒庄了。”
长欢松了一口气,“好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下!”容端拦住她,“这一路上会有一些怪人,这雪山上住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碰见他们,别跟他们搭话!”
“哦……”长欢答应着,心里好奇起来。
她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披上斗篷,便出门了。山上的雪很厚实,天地间一片雪白,远处可以看见长得很高的树木,也是银装素裹的。长欢很少看见这样的景色,不觉得便惊艳了。还以为屋外会很冷,然而昨天虽然下着雪,今天却有一点和煦的阳光。她顺着容端指的方向,一路走了下去。
“小姑娘!买皮草吗?”
一个怪声突然在长欢耳边响了起来,吓得长欢差点跳了起来。她回过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这人穿着花大衣,头上戴着红色的绢花,脸上却长着胡子,十分怪异。刚才那声音倒很像是从地里面刚爬出来的蛇的声音,阴湿得让人有些发寒。长欢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回头继续赶路了。
师父说过,不能搭理那些人。
又差不多走了一里多的路,路边的房子渐渐多了起来。原来山上的人还是挺多的,长欢原先还以为她会和师父在山上过着隐居一样的生活,看来也不是。路上时常会有人出来和她搭话——“姑娘你要吃饭么?”“小姑娘长得真俊!打扮一下多好啊!”“小姑娘,我这里有酒,上好的!”
长欢当做没有听到,直到看到了酒馆。
酒馆外面挂着红色的旗子,看起来还挺大的。长欢走进去,一股热气便扑在了她脸上,原来里面的生意还不错。只是诡异的是,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她走到柜台前,像那脸色冰冷的店家问了酒的价格。
“一根手指一碗酒!”店家冷冷地抛出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