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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作画

被课后喊话向来是学生们最排斥的事情,那意味着没有穷尽的说教。但秦雅莉态度恭敬,还时不时地提出疑问,俨然一枚好学宝宝。可她的困惑令希瑞老师拧起了眉头。

“你认为一年级的教科书太简单?雅莉同学,谦虚才是对待学习的正确态度,你才六岁,就该在课堂上接受老师的当面教导。或许你在培训班中已经提前接触过这些内容,但温故而知新,基础打得越结实,对后面的学习帮助越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希瑞小姐算得上是一个热心的好老师,知识广博,没有家庭的顾虑,一心都放在教育育人上。她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话劝说着“自信过头”的秦雅莉。

只不过,语气生硬了些,表情严肃了些。她的苦口婆心在学生眼中成了一种严厉的谴责,学生们对她畏大于敬,秦雅莉的看法恰恰相反。

对于师生之间关系她理解为孔子与他的弟子一般的情谊。可以相互讨教,更应该尊重。这一灵感来自于无意间翻看的秦家书房那本破旧典籍《论语》。“当然明白。谢谢希瑞小姐对我的忠告,希望有机会还可以像今天这样继续聊天。”

秦雅莉的真诚使得希瑞对她的好感倍增。希瑞小姐认为自己遇到了任教以来最知礼数的学生。

这边,有关秦雅莉怒骂多拉加西亚的段子被二楼的这群一年级学生炒得沸沸扬扬。许多孩子表达了对秦雅莉的支持,更有甚者已经想要找机会与秦雅莉交朋友了,小孩子的世界同样是强者为尊,能与有胆量的人做朋友,可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谁借你们的胆子,在背后说我坏话?”一句咬牙切齿的怒喝,使得这群聊得正起劲的孩子们做鸟兽四散状。

在办公室里,被老爸骂得狗血喷头,还要在班上做检讨。多拉加西亚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与希瑞小姐挥手告别的秦雅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给她漂亮的小脸蛋两巴掌。

课铃敲响了,走廊上重归平静,希瑞一抬眼就看到在走廊上游荡的问题学生,不由自主地落下了脸。

“多拉加西亚同学,上课了,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希瑞走近多拉加西亚,目光严厉,语气尽可能平稳。

多拉.加西亚斜眼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走进教室。

希瑞当场气结。看看多么粗俗,多么无理,还屡教不改,枉她还是留了级的老生,与秦雅莉这纯白的新生相比,分明就是白天鹅与野鸭子的天壤差别。为什么同样是一年级的孩子,同样是英国人,气质却差了这么多呢?

一想到秦雅莉,希瑞稍许安慰,理了理衣服下摆并不存在的褶皱,端着脸走进一四班。

有了希瑞小姐的“提点”,秦雅莉打消了逃课的念头,耐下性子开始了自己的学习历程。

希瑞说过,外校有一套严格的升学考试制度,想要跳级,必须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审批手续。

秦雅莉明白自己需要等机会。

第二节数学课,是主课。就在其他小朋友们掰着手指算时,东张西望的秦雅莉被美女数学老师拎了起来,在小朋友们惊讶的目光中,一口报出了黑板上所有的算术答案,免除了被留堂补课的烦恼。

接下来的中文课是绝大多数白皮肤的学生所头痛的,在秦雅莉看来却是浅显易懂得令人吃惊。

一个上午,秦雅莉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还有苦恼。十以内的加减法、汉语最初级的拼音……秦雅莉再次肯定自己在浪费时间。

直到艺术课,才让她改变了想法。

外校向来致力于学生的全方面发展,艺术课堂细分为绘画、音乐。一年级孩子的绘画课,准确了说就是美术。

绘画老师是位略带忧郁气质的帅小伙子冯岚杉。寥寥几笔就在绘画室巨大的教学画板上,勾勒出窗外的美景,花园中百花绽放,彩蝶飞舞。

他没有艺术家的怪癖,相当平易近人,显然很享受激发孩子的绘画兴趣的过程。“小朋友们,绘画是件相当棒的艺术,你可以在开心的时候,用彩笔画下自己的喜悦;在伤心的时候,用颜料画下自己的烦恼。我们可以当画纸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纪录下你们眼中看到的、心中想到的。”

他的醇醇善导很得孩子的欢心,调皮的孩子更喜欢称他为岚老师,独一份没有外号。

“今天,你们可以自由发挥想象,画出自己最像画的人或物。可以是爸爸妈妈,漫画卡通、心爱的玩具、宠物都可以。”不拘一格的命题有效地提起孩子的作画的热情。

秦雅莉立刻有了想法,眼睛亮晶晶的,捏着铅笔的手微微冒汗,决定要在陌生的素描簿上画下朝思暮想的人。

夏末明媚的阳光穿过整面玻璃墙壁,在造型独特的绘画室中洒下斑驳光影。窗外鸟语花香,翠竹摇曳,唯美而宁静。

一只喜鹊拍着翅膀,灵巧地跳到了洞开的窗棂上,歪着脑袋,似乎在欣赏窗下少女的画作。

绘画室静悄悄的,只有铅笔在纸上沙沙地摩擦声,冯岚杉在圆形的绘画室中来回走动。提醒着学生保持良好的握笔姿势,或赞扬某个孩子作画的内容有创意。

秦雅莉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时而闭上眼睛在心底静静地勾勒着母亲音容笑貌,时而兴奋地在白纸上沙沙奋笔,时而拧着眉头换掉板上的画纸,表情丰富地如同一个小精灵。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下课的铃声敲响时,大部分孩子已经兴高采烈地交上了自己的作品,等着老师打分,或给予评价。

唯有角落中的秦雅莉仍在浑然不觉地描绘着,脚下凌乱地摊了五六张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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