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03
1、
白念秋今年二十四岁,十八岁进入中央魔法院校,二十二岁毕业,如今已经在岗位上工作了两年有余,并且在短短六年多的时间里就走到了称号二级的程度,虽说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家学渊源以及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但这并不能否定她的天赋。
安逸白今年也是二十四岁,十八岁进入中央魔法院校,二十岁毕业,说到这里差不多就能略微窥见白念秋和安逸白的关系了,所谓的超级学霸与学霸的区别。
在白念秋的世界里,安逸白这个人就是她的灾难,按照当初入校时候的侦察,在她入学在校时并没有特别有名魔术名门的后裔在读,所以她的家族长辈们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在院校中展现出属于封印术名门白家的风采,但很可惜的是在这个血统论的拥护者出现了一堵墙,这堵墙的名字叫做“安逸白”,是个入学用了一年时间就从一级魔法师晋级到九级魔法师,并在第二年突破到了称号级,所以他们只做了两年的同学,然后一个还在普通魔法师五级磨磨蹭蹭,另一个已经离开中央魔法院校不知所踪。
所以说,白念秋对于平民魔法师的纠结很大一部分集中在安逸白身上,而与此相反,一直醉心于魔法研究的安逸白对白念秋的观感其实还不错,因为白念秋是唯一一个会主动和他谈话的人,当一个人在某项领域的成就太过耀眼就会使人望而生畏,而白念秋则是主动上去想要进行比试,所以也就比旁人熟悉了一些,对于安逸白的黑焰也更加眼熟,所以才能在听到声音后瞬间确定惹出骚动的人。
“好久不见。”
对上安逸白笑得一脸庆幸并带着居然遇到熟人的欣喜的语气,白念秋也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不满,带着点不情愿“嗯”了一声。
菲尔已经隐藏了身姿,但白念秋并不是普通的称号魔法师,她被协会派来追捕天灾三级原初之影的优秀魔法师,自然有她的独特之处,她感觉到了安逸白肩膀上有什么东西,但却没有深究,而是将之归结于安逸白的私人魔法术式,心中越发感叹安逸白的天赋,居然已经是称号三级的魔法师,并且初具天灾雏形,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些年一直想要和他再比一次高下,却在见面的时候就输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我的学生刚才被卷入到危险中,我是来救人的。对了,我现在在一高当老师。”
“第一魔法院校吗?”
凭他的能力在不夜城第一魔法院校任职也不算屈才,毕竟这里虽说是城,却实为一国。
“不,第一高中。”
随即白念秋的脑子卡壳了,就算是去教魔法预备学也不需要一个三级称号魔法师。
“你有什么目的?”
“这、这个......”
不方便说,看来是真的有特别的目的了。
“什么时候来的?”
“快一个月了。”
“原来如此。”
安逸白满心疑惑她明白了什么,但却没有发问,只要不去追问就好,他并不擅长掩饰。而白念秋算了算安逸白来的时间和自己得到原初之影的情报,就很自然地将两件事情结合到一起,再感受一下周围的原初之影留下的气息,就更加确定安逸白与原初之影有关系。并且她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回去要打的报告中的一段,一定要好好整治情报部,连安逸白都在一个月前就知道原初之影出现在这里,不夜城的信息防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在这种情况下号称魔法的核心地的协会居然会在近期才得到消息,还是不夜城主动传出的,这实在是不像话。
“长官,请问要联系人来取证吗?”
张晟昊被晾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说话,他们正好在周围搜查原初之影设下的未触发魔法阵,接到警报就先一步来了。
“不用,刚才只是原初之影在这里出现,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需要引起骚动,没有浪费精力的必要。”
“那我可以走了吗?”
安逸白听着白念秋的话心底松了口气,果然白念秋是个大好人,他在心里这么暗暗想到。
“不行!”
“那、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白念秋看了看周围皱起了眉头,她是个名门出生,这种场所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
“换个地方吧,我有些东西想要问你。”
深知安逸白并没有身为强者的自觉,白念秋想从他身上知道更多的关于原初之影来此的目的,不过她注定要白白浪费时间,如果只是安逸白一个人的话说不定会被她套出话来,但在他身边还有一个隐藏了身形的菲尔,自然不可能让她得逞。
2、
十一月十二号,周六,离国庆日还有三天,作为由城主开办的私立高中,一高也需要派遣仪仗队参加庆典的游行,而选拔活动早已结束,当选的队员正抓紧最后的时机训练。
骆阳并没有参加仪仗队,但一高的学校制度决定了每个年级的四个班长所拥有的权利在某种程度上是不亚于老师的,故而在这个休息日他也早早的来到了学校安排工作,经过了大半天的忙碌,总算把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完成,只要最后和班主任交接完工作就可以离开了。
安逸白昨晚被白念秋折磨得够呛,没想到在学校里那个只会小心翼翼探听自己消息的女孩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言辞犀利的调查员,果然在协会工作是一件磨砺人的事情,安逸白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协会的邀请,自然,他一点也没想过白念秋的本性正是如此。
“老师,这里是道具和服装的最终汇总账目,请您核对后签字,然后直接交给教务处就行。”
“我知道了。”
虽然菲尔对骆阳的观感并不好,但这阻止不了安逸白对骆阳的欣赏。
“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吗?”
“这里就是最后的了。”
“幸苦了,真是多亏了有你在,不然我肯定手忙脚乱也做不完。”
“您刚来这里还不熟悉,慢慢熟悉了就好了。”
安逸白一边看着账目,一边好好措辞。
“骆阳同学,明年四月份你就毕业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想好。”
本来是决定去第三魔法院校就读军事类学科,但等自己经过了仪式就可以修习魔法了,那原来的打算就需要重新考虑。
“那要不要考虑继续升学?”
“老师的意思是?”
“我是说中央魔法院校,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的导师,在那里说不定你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听说了,骆阳你没办法修习魔法吧?”
“安老师是中央魔法院校毕业的?!”
骆阳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安逸白,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学校毕业的老师来这里教导魔法启蒙学科,没想到居然是中央院校的高材生吗?
“看起来不像吧?”
安逸白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但却笑得很舒缓,并不介意骆阳看轻。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骆阳脸上流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虽然有些意动,但自己还要去和郑秋商量才能决定,而安逸白看到骆阳的表情则心神大定,这样的机会对于有志于魔法学习的人来说是不可抵挡的,所以他已经基本肯定骆阳会答应自己的邀请了。
“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回复,在你毕业前把你的决定告诉我就行了,不过早点的话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做准备。”
“好的,我会考虑的。”
骆阳决定回去询问一下郑秋,但他同时也很疑惑为和安逸白会这样帮助自己,能够推荐人进入中央魔法院校,尤其还是自己这样一个被认为是魔法绝缘体的人,那可不是一个普通毕业生可以做到的事。
“安老师为什么想要推荐我去那里?”
“你不要误会,我没什么其他心思,真的,我只是觉得像骆阳同学这样的人如果因为体质的原因被拒绝在魔法的门外实在是太可惜了,只要你沉进去就会明白魔法的美妙,这是值得你用一生去探索的东西。”
安逸白停顿了一下,“只有看见了更为广阔的世界才不会被眼前的东西所束缚,骆阳,复仇并不是人生的一切。”
“......嗯。”
等到骆阳离开,安逸白望向了鸟笼的方向,菲尔便瞬间先露出身形。
“骆阳会听进去我的话吗?”
“如果复仇心会这么容易被打发,那也就不是复仇心了。仇恨是驱使人前进的强烈力量,如果失去了这个,你所看见的他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得高兴点,明明才十七岁,人生才刚刚起步,如果就这么被束缚住了,我会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得很不称职。”
“你也才二十四岁,老好人!”
说完也不等安逸白有所回应就又隐去了身形。
3、
原来是知道了自己的过去所以产生了同情心吗?安逸白这个老师果然是个好人呢,虽然觉得对方有点多管闲事,但骆阳却感觉心里暖暖的,只不过内心的阴私被人戳破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尤其在对方是自己老师的时候,就更觉得自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可见人。
已经完成了学校里的工作,骆阳准备回家休息一下,却刚走到门口就发现来往的人群似乎有些骚动,等他终于走到校门口,正看见郑秋坐在学校旁的花坛上吃着烤玉米,他吃得津津有味,而路过的人总会偷偷看他一眼,甚至有些人在小心的拍照,郑秋似乎并不反对这些,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眼中淡淡的类似恶作剧成功了似的笑容。
“你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
“那正好,你跟我走一趟吧。”
郑秋的行为总是十分自我,他很少会用疑问句,基本都是在陈述事实,或者将自己的决定告知对方,并不给对方选择的权利。但骆阳并不讨厌这种自大,或许是因为郑秋的能力让他有了足以自傲的资本,或者是因为这个人一直对他都很友好,虽然或许是存了想要利用他的心理,但却给了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这无异于给了他新生。
骆阳静静跟着郑秋离开了学校所在的一片区域,他们并没有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只是简简单单的走路,但渐渐骆阳却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仿佛周围的景色变得虚幻了许多,有一种进入异次元的错觉。
“确实是异次元,准确来说是空间夹缝,在这里行走的话不用担心会被普通人打扰。”
“那这里的时间呢?比外面快还是慢?”
“你发现了?”
郑秋眼中闪现出惊奇,但更多的是欣喜。
“很敏锐的直觉,不愧是纯净的龙裔。”
骆阳能够感受到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寻常的魔法师即便是天灾级也不一定能够触摸到时间的痕迹,但骆阳只是凭借与郑秋缔结契约而撕开的一点点空隙,就能触摸到如此伟大的力量,足见其天赋的强大。
“这里的时间比外界慢,所以即便很漫长的旅程,在你出来后说不定只过了一小段时间,我们把这里称作‘隙’,虽然有很多制约,但却是最适合天灾级魔法师见面的地方。”
说到这里,骆阳终于明白郑秋要带他去哪了。
“我们要去见谁?”
“一个你见过一面的人。”
郑秋没有继续回答,而是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了一个小巷子的路口,他拐了进去,骆阳认识这里,这里是不夜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所聚集的地方,他们或是离家出走的、或是没有一技之长而只能打短工的,过着一天工资养一天人的生活,有了闲钱也会用在街边的赌博机,而不会去想要存下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个人在这里吗?”
骆阳并不喜欢这里,他更喜欢阳光的东西,如同运动、如同旅游,他喜欢世界上的光明超过了黑暗,虽然他曾被责任所束缚要付出人生去追求一种阴暗的东西,但这却让他变得更加善良。
“就是这里了。”
郑秋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黑门,随着他的到来,这扇门缓缓打开,郑秋带着骆阳进去。
门内仿佛是城堡内部的一隅,古老而陈旧的风格让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的时代。随着两位客人的到来,蜡烛一根根点亮,映照出了坐在中间餐桌上的老人,正是那天在郑秋店铺门口与骆阳撞在一起的老人,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一个天灾级的魔法师。
“过来坐。”
亚伯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一个和善的老人正在招待年幼的客人,但在场的三人都不会这么想,无端由的,郑秋与他说得话出现在了他的脑中,“天灾级魔法师是已经超越了物种的存在”,他看着郑秋,等着郑秋的决定。
“坐吧。”
郑秋率先坐在了亚伯的正对面,郑秋坐在了他的左侧。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郑秋没有客气,端起了准备好的红酒想要喝,却被骆阳拦了下来。
“不要喝酒。”
骆阳毫不避讳地对上了郑秋的眼神,或许是想到了骆阳的父亲生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与同事一起喝酒,然后不夜城就遇到了“忏悔令”的袭击,酒精放大了情绪,让其父在情绪的极致中走向毁灭,郑秋选择了放下手中的红酒,而在另一边的亚伯则兴致满满的看着这两个人的对峙。
“你愿意与我交易了?”
“自然。”
“那你打算选择哪一种交易方式?”
“第二种。”
“那么拿来吧。”
郑秋毫不客气地看着对面的亚伯,亚伯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怀念,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摩挲了几下,就抛向了对面。
郑秋街道盒子后并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掂量了几下就交给了骆阳。
“你先拿着。”
骆阳默默收下了这个小盒子,而亚伯似乎对这个盒子的归属已经不感兴趣了一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羊皮卷。
“这就是你想要帮我完成的东西。”
说完亚伯随手挥了一下,整个空间都扭曲了一下,接着城堡消失了,他们都靠近了彼此,最终围坐在一个小小的圆桌上,羊皮卷被摊开在了那里。
羊皮卷里面是一幅精致的魔法阵阵图,繁复的蔷薇花纹缠绕在魔法阵的边框上,郑秋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上面的纹路,闭上眼睛,明黄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手中,片刻后光芒消失,他也睁开了眼睛。
“明白了?”
“原来如此。”
郑秋的赞叹只有一瞬间,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表情,他看向了骆阳,也不见有任何的吟唱,就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的匕首和一个银色的杯子。
“用你的血把这里装满。”
骆阳没有抗议,而是默默接过了刀与杯子,然后开始给自己放血。
杯子并不大,很快就被血液装满,郑秋轻轻点了一下,骆阳的伤口就自己愈合了,但他的脸却变得苍白了许多。
“刚才那个盒子就给你了,作为血液的报酬。”
没等骆阳反驳,郑秋又继续说道,“那个盒子本来就是想要换这些血而已,我有属于自己的交易原则,既然最大的贡献在你身上,那我也不会剥夺员工外快。”
对上郑秋那双不容拒绝的眼睛,骆阳只能接受。
“好。”
“你还有什么事吗?”
郑秋转过头看向了亚伯,亚伯笑眯眯的看着骆阳,“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把他借给我一段时间,法阵的构建需要他自己将这些血液注入。”
“哼,记得还回来。”
“一定。”
郑秋的身影消失在了空间之中,但却传了一句话到亚伯的耳中,他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
“你准备好了吗?”
骆阳深吸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
亚伯像是牵着孙子的手一样带着骆阳往前踏了一步,却已经出现在了森林公园的外围,骆阳虽然脸色与之前没有区别,反倒是变的更好了一些,他在传送的时候感觉到了从自己口袋里传来了一丝暖暖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身体,帮自己抵抗住了空间穿梭带来的压迫。偷偷用手隔着口袋摸了一下那个盒子,那种感觉就又出现在了身体里。
“那是‘怠惰之冠’,具有一定的防护能力,你可以现在带起来。”
骆阳抬起头看见亚伯的目光焦聚在他的口袋上,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没有继续偷偷触碰,而是正大光明的将小盒子拿了出来,他将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王冠,用银色的链子穿了起来,看上去普通的链子细看下却能看见描绘在其上的魔法纹路。
“这跟银链是封印王冠能力的东西,你可以把它戴在胸口,如果有危险的话可以自动护身。”
“......很贵重吗?”
“看你怎么理解了,不过对于郑秋来说,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东西。”
骆阳没有继续询问,他知道对方的言下之意,然后他听从了亚伯的建议,将小王冠戴在了胸口,很神奇的触感,没有一丝冰凉,仿佛与胸口的皮肤融合在了一起,十分舒适。
“魔法阵我已经画完了,需要你做的就是在我画的魔法阵的阵眼处将这个杯子里的鲜血倒进去十分之一。”
“我明白了。”
亚伯再次牵住了骆阳的手,然后直直向着墙走去,等他从墙里面出来,就已经出现在了一颗古老的树木之前。
“我已经屏蔽掉了周围的监控,只要你把血从树根浇下去就行了。”
骆阳听着亚伯的指挥完成了任务,那个银杯是个神奇的物件,血液在里面仿佛被凝固了,除非使用者的意愿,否则里面的液体无法流出来。
骆阳跟着亚伯一共去了十个地方,城市水库的底部、森林公园的中心、电视塔的塔顶、墓园的地下等等,都是些城市的重要地点,而这些地点结合起来完全覆盖了不夜城所在的整座岛屿,但幸好亚伯的速度够快,其间也没有说过什么多余的话,虽然地方距离很远,却只花了数小时,尔后骆阳谢绝了亚伯要“护送”他回家的提议,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回市内的地铁。
4、
昨天在听说艾瑞克会和自己的父亲十二号回来的时候,艾米一时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所以没反应过来,但后来情绪稳定下来想到艾瑞克说的十二号其实就是今天,所以她在晚上与父亲确认了行程,得知艾瑞克会先他一步坐飞机来不夜城,而威廉城主自己则会在晚一点的时候回来。
在骆阳与郑秋出发见亚伯的时候,艾米也启程去了机场,艾瑞克那时还没到,她一个人在机场买了本书坐在贵宾室等候。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艾瑞克乘坐的专机才到达不夜城的机场。
艾瑞克没有带随行人员,他是个十分自傲的人,对于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而威廉城主在英国的这几天也已经和对方的家长沟通过,以后不夜城就将是艾瑞克第二个家,所有的安全都将由这边负责。
拜他的优异样貌所赐,在机场工作的空姐看着他的脸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大概所谓的金龟婿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艾米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她现在只是接受了命运而已,已然放弃了对骆阳的幻想,那么订婚、结婚的对象是谁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第一次正式见面,艾米小姐,我是你未来的未婚夫,艾瑞克·洛布罗斯。”
十分标准的贵族礼仪,艾米也用自己良好的教养回应,第一感彼此都觉得不错,虽然对于这种政治婚姻早就失去了爱情的幻想,但如果能够和一个与自己还算合拍的人在一起,至少在许多方面都不会产生过多的分歧。
“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带你参观一下不夜城。”
“荣幸之至。”
艾米带着艾瑞克上了自己的悬浮车,拒绝了随行的人员,两个人开始了第一次的“约会”。
“艾米小姐,不知道你对此次的联姻有什么看法?”
“你有什么看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确实有一项提议。”
他们坐车在许多地方转了转,大致向艾瑞克讲解了一些不夜城的构造,着重是将城市中隐藏的一些可以避难的场所告诉艾瑞克,虽然艾瑞克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但从他有些游离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看出他对此并没有兴趣,仿佛在脑海中酝酿着什么。
看出这一点的艾米装作不知道,只是继续向他介绍不夜城,在旅程即将结束的时刻,艾瑞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愿闻其详。”
艾米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冷淡,艾瑞克全然不在乎。
“艾米小姐,我知道你有一个十分喜欢的人,很巧合的是,同样有这样一个人住在我的心底,你看上并不像是蛮不讲理的人,这种话也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才能说。爱情使人盲目,而婚姻只是一个枷锁。”
“所以你想要拒绝订婚吗?”
“并非如此,我只是想提议我们可以在结婚后继续彼此的生活,你可以和你爱的人一起,我也是,这样对我们都好,只需要有着最基本的警惕心,不要让事情被公诸于众,那我们就可以在联络两家感情的基础上获得自己想要的幸福,您说怎么样?”
“我拒绝。”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天桥上,桥下有一条内陆河,岸边绿化做得很用心,并且还移栽了三两颗树木。
风从河面上吹过,吹起了艾米的发梢,她今天穿着打扮很简约,朴素而美好,站在天桥上,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河面,宛如一幅画。
“我已经接受了这场婚姻,那我就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艾瑞克,我的家族需要我,所以我不会去做任何会为我的家族抹黑的举动,我们都是贵族,在获得更大权力的同时也有更大的责任,所以请你也处理好自己的生活,否则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家族因为你的私生活而蒙受屈辱,这一点我想你的长辈们也是不会允许的。”
这样认真的艾米显得威严而坚定,艾瑞克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叫做骆阳的少年?如果你想要这段婚姻没有瑕疵的话,那就将他送走吧,一个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少年而已,凭借城主家的势力,应该不会显得难堪。”
“艾瑞克!这里是不夜城,所有生活在这里的居民都受到城主府的庇护,我们没有资格去剥夺一个正常居民生活在这里的权利!”
艾米的精神紧绷,她真的生气了,她双眼满含怒气得盯着艾瑞克,艾瑞克却分毫不让。
“别忘了,以后我也是这座城市的半个主人,如果你无法下定决心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下定决心,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并不想要看见我的未婚妻周围还有一个让她念念不忘却不是我的男人!”
艾米的手紧紧攥紧,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渐渐的她松开了有些苍白的手。
“你赢了,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不许对骆阳出手。”
“成交。”
艾瑞克没有留下来继续刺激艾米,他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个贪心的男人即将收获自己的爱情与家族的利益,所以他显得十分自得。
被留下的艾米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将脸埋在了两手之间,她没有哭,出门的时候画了妆,如果现在哭了,那妆就花了。
但或许是命运使然,她一直系在手腕处的链子却因为与栏杆的摩擦而断裂,这只是一跳普通的手工编织的手链,她带了三年,因为这是她在入学第一年厚着脸皮用给骆阳生日礼物的借口在自己生日时向骆阳讨要的礼物。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看着手链从桥上滑落下去,她失去了下去将它捡起来的勇气,心里感觉空荡荡的,但却莫名有些轻松,这样子,自己的未来就已经确定了吧?她如此想到。
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叫命运的神奇力量,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惊喜或是惊吓,命运让那个手链丢在了桥下,却也让路过天桥下的骆阳捡到了这串手链,他们隔着一个桥的距离却没有看见彼此,但手链上刻下的名字却告诉了骆阳失主是谁。
威廉城主已经回到了城主府,他拒绝了骆阳的进入,在他看来,既然女儿已经做出了决定,自己就不会做出多余的事情,一切都会交给艾米自己来判断。
所以骆阳一个人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外面整理好情绪,准备好面对命运的艾米终于有了勇气回家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却在自家的门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站在那里,逆着光,举起了手中的手链,笑得一脸阳光,“我捡到这个给你送来了。”
“谢谢。”
等到骆阳离开,艾米才蹲坐在角落里,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背靠着自己的家庭哭泣,出生下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委屈与孤独。
“你这样子......让我如何放下......”
带着哭腔的小声呢喃飘到了另一片阴影中,郑秋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在黯淡的月光映衬下显得诡异恐怖,他的嘴角弯起了弧度,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这样从阴影中走出,来到了艾米面前。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只要你能付出让我满意的代价。”
他看着如次脆弱的艾米,脸上露出来满是恶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