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一路接连闯了几个红灯，在街道上飞驰着，他焦急忙慌地握着方向盘，却止不住额头上滑下的滴滴冷汗，此时的他心乱如麻，一心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证据落入警方手里，否则他将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他二十年前所做的一切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将车一溜烟开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后，他却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能力，他紧紧握了握方向盘，将额头抵在上面，片刻之后才猛地抬起，拉开车门下了车，刚才出来得急外套也没顾上拿，这会倒觉得浑身阴冷起来。
虽说只身一人前往医院盗取证物是个很不明智的做法，可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多作考虑，唯有先将对他极为不利的证据消灭，再安排后续的说法，到那时即便发现证物不见了，只要他抵死不承认，再花点钱走走后门打通关系，也就死无对证，神不知鬼不觉了。
随着电梯门“叮——”地一声响，他到了陆老先生所住病房的楼层，这里属于高等病房区，一般提供给当官的或是富豪名人等单独居住，因此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是很多，比起普通的住院部显得清静了不少，他走出电梯，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而他却听见距离电梯不远处的护士站里，几个值班的护士正凑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议论着陆老先生的事。
他暂时没有下一步动作，站在原地静悄悄地偷听着，从护士站的方向除非将头探出来，否则是看不到他的。
“你们说，陆老爷子真的是被人投毒的吗？”其中一个听起来年纪并不大，像是新来的护士好奇地问道。
“瞎胡说什么，护士长不是不让议论这事儿的么？”
“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她毫不避讳地道，“咱们在这儿工作，还不许我们知道吗？”
“我看啊，难说……”另一名看上去和提问的护士交好的护士开口说道，“早上我和徐主任第一时间进去看的，我的天，那脸色死白，嘴唇全黑的，一看就是中毒，跑不了！”
“快别多嘴了，这事说出去损害咱们医院名声的。”那名护士再度劝道，“你想想，人住在我们医院里，还是高等病房，吃喝拉撒睡一应全是我们医院提供，这会出了这档子事，谣言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我们医院看病？”
“话是这么说，那陆老爷子本身就剩下半条命吊着了，就是不中毒我看也活不长。”
“你最近吃了什么，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的。”
“事实嘛。”护士挨了句训，语气似有些不满，“从我到这里上班开始，就没见他身子好利索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连徐主任都看不出来，只能开点寻常的药吊着，压根儿就没法对症，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事蹊跷得很。”另一名护士继续帮腔，“按理说徐主任也是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大夫了，连他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毛病，我看不是寻常的病症。”
“你的意思是……”
“我说，会不会是他的病，本身就是人为造成的？”那名护士大胆猜测道，听得江慎心虚地心跳都惊漏了半拍。
“所以他才卧病在床这么久，什么样的治疗都不起作用？”原先那名护士兴奋地顺着她的话继续猜测下去，“好像有几分道理，可陆老爷子的用药都是徐主任亲自开的，也是我们从药房拿上来的，按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啊。”
“你笨啊，你忘了还有他们家每隔天就要拿来一次的汤药了吗？”
“对啊！我怎么忘了，要说会出问题，也就那个……”护士恍然大悟的语气让江慎更加捏了一把冷汗，险些就要站不住了。
“你们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吗？”先前那护士又出声损了她们一句。
“姐姐你别不当回事，指不定我们所说的偏偏就是真相呢。”护士轻笑一声，又接着问道，“护士长好像把昨天老爷子用的药包连着医疗器材和输液剩下的药水都收走了，警察来取了吗？”
“没呢，这不在徐主任办公室先放着呢，警方本来说要派人来取，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到现在都还没来呢。”
“徐主任去哪儿了？”另一名护士接着多问了一句。
“好像去开什么学术会议了吧，在综合楼呢，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你找他有事吗？”护士说完像是看了看时间，“哎呀光顾着说话忘记查房了，你陪我去吧。”
江慎听见护士站脚步声响起来，赶忙往旁边避了避，等声音渐行渐远之后才探出身子，通过她们的对话他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比他想象的还是要好上几分，那个徐主任去开会不在这，倒真是老天爷在帮他，现在只要偷偷潜入徐主任办公室，取走那份老爷子喝过的药渣，一切处理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想到这里，他踮起脚尖立即行动了起来，他曾经来这里探望过陆老先生，因此清楚得记得徐主任的办公室就在走廊最尽头，刚才对话的一共有三个护士，其中两个已经去了那一头查房，就是说护士站里还有一个护士，只要他轻手轻脚地往这边的走廊尽头走，按理说她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小轻微的动静。
江慎一边回头张望，一边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到了徐主任办公室前，护士站那边没有任何声响，那名护士很显然并没有发现他的样子，而当他看到办公室的门锁时，心猛地一沉，他竟然忘了门都是有锁的，而他此时要怎么才能进得去。
抱着随手一试的态度，他试着转了转门把，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反而吓了他一跳，赶忙转头，看到护士站那边并没有人过来才稍稍放心一些，继而狂喜，徐主任离开的时候竟然忘记了锁门，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他，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这里，他胆子大了起来，慢慢一点一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左右看了看，一闪身躲了进去，重新将门关上并反锁好，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