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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人求活,有人愿死

伊甸历一八九四年的八月八日,从破晓之时开始,亚瑟城邦联盟第二次北伐的大军倾巢而出,号角高亢,战鼓雷鸣,数万大军列阵陈于格雷迈恩之墙下。

如前日一般,格雷迈恩之墙城门大开,以两千骑兵为首,五千格雷迈恩士卒出城迎战!

放在前几日,格雷迈恩就算因为那个屈辱的临时条约,每天“请”三千步卒出战“练兵”,那也都是最弱、最杂乱的杂牌兵,而今天,他们居然派出了三千精锐士卒和两千骑兵出战!

格雷迈恩的高层到底在做着什么打算?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联盟的精锐们从不惧怕挑战,更何况在今天联盟也已经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无论格雷迈恩想要做出什么动作,那也只是区区五千士卒而已,直接踏平便是!

两名魔导士带着一身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自联盟大军中心升空而起。

锡德里克在大军中心按马凝望片刻,一抬右手,遥指前方!

联盟大军前列,三支骑士团脱阵而出,直直的向着那五千格雷迈恩士卒发起了冲锋!

……

天空中依然是昏沉沉的一片夜色,在第一道晖光划破笼罩大地的黑暗之前,格雷迈恩之墙的指挥所内,所有受封骑士以上的贵族军官已经齐聚一堂。

自从几天前开始,这些中上级军官们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每天的这个时间,将军大人和魔导士阁下就会决定当天到底派遣哪支部队出城迎战。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就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而如果是来到了这里,就算将军大人已经有一些想法了,但是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下让大人回心转意呢?

四周充满了压抑而不安的氛围,空气也显得十分沉闷,连火把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响都清晰可闻。

查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跟随杜克最后踏进了大厅。

旁边其他的团队长官扫过他一眼,便不去多看,这个刚刚到的家伙倒是运气好,一进来便巴结上了在城塞中小有威名的杜克营长。不然的话,就算看在他是骑兵的面子上今天放他一马,再过几天还是免不了大家伙齐心协力给他在出城的名单上留出一个位置。

杜克满不在意的迈着步子走到自己平常的位子上,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去。

在昨晚,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心里已是有了七八分底,故此他丝毫不担心。

“都来了吗?”指挥所大堂的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在座的格雷迈恩众人一齐起身向门口行礼,那位格雷迈恩的守城大将身披重甲,满面春风的向着主位走去。他的身侧是两名身穿华丽法袍的中年魔法师,两人脸色如常,亦步亦趋。

等等,两人?

左边那位身穿殷红色法袍的,便是他们认识的那位魔导士大人,但是那位身穿深蓝色丨魔法长袍的,又是何人?

看着一路走来,这位魔法师阁下并未落后半步,联想到将军大人刚才满脸从容春风得意的样子……莫非……这位也是一位强大的魔导士大人?

除去为首的一位身负长剑的将领与查德二人,其他军官纷纷想通关节之后,不由得面露喜色。毕竟这位新来的魔导士昨晚趁夜入城,行迹隐秘,不为他们所知。

杜克倒是无所谓,但是查德为了表现的符合一名新来的中层军官,战战兢兢的脸上也适时的出现一抹喜意。

“既然都到齐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伯高阁下,是一名和西尔阁下一样强大的魔导士。”

“你们来这里无非是为了那三千人的事,但既然伯高阁下来到了这里,我们自然不需要再派出儿郎们出去送死了,我倒要看看,我们不出城了,他们难道还敢直接攻城不成?”将‘送死’二字咬的格外的重,将军大人冷笑着说道。

“要是他们不知道好歹,妄图仗着那名魔导士的压制强行攻城,那就正好让伯高阁下好好的给那群南方的‘蛮子’们来一点惊喜!”

听到守城大将的话,在场众多军官不禁一同长舒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些个手下并非精锐,估摸着差不多该轮到自己了的家伙,终于将一颗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正在这时,杜克向前一步出列,向着守城大将道:“将军大人,末将以为,此行不妥。”

杜克此语,让下面好些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有的人直接在心里开始腹诽起杜克,这个蠢货,仗着自己所辖尽是精锐,料想大人不会派遣他出战,就敢再此信口开河,有本事的话你自己领军出城迎战去?

“哦?那你有什么见解,不妨说来听听?”不等将军开口,新来的伯高魔导士先开口向杜克问道。

杜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将军,直到见到将军点头以后,才娓娓开口道来:“既然三位大人相问,末将便斗胆进言。末将以为,既然伯高大人来此之后,将军自信能够压制住亚瑟联盟的高阶魔法师,那么我们为何要将伯高大人的出现仅仅用于维持住以前的均势呢?”

“将军可还记得这几天城下的血债?将军可还记得前日里说的,血债当用血来还!”杜克语气逐渐激昂,下意识踏前一步。

“是吗?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胡说八道的话,一会就由你去挑一支杂牌队伍出战吧!”似乎被‘血债’两字捏到了痛脚,将军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言辞中也带着几分怒气。

旁边众将除了为首负剑的那人,其余人人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人怜悯的看了看查德。杜克现在手里的那支精锐是不能动的,那么他一旦触了霉头,十有八九就是查德这一支人马跟着去倒了血霉了,不过嘛,没有了杜克,那么那支精锐步卒新的归属,就要好好合计合计了,谁不想成为一员新的悍将呢?

为首负剑那名将军冷哼一声,不去理这帮只会为自己算计的小家子气的家伙,看向杜克那边,等着看他能不能说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末将以为,今日当照常派人出战,然后请……然后末将斗胆请西尔阁下出战,将那名亚瑟联盟的高阶魔导士引诱出来,而伯高阁下伺机待发,如果能够趁敌方不备之时斩杀一名魔导士,莫说这些血债,再送他们一万人又如何?”杜克语气坚定,字句间却满是肃杀之意。

“不过末将实力低微,对那等层面上的强者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这个想法能否成真只能由两位魔导士大人裁定。”

双手抱拳一礼,杜克缓缓退下。

“两位以为呢?”守城大将开口询问道。

两名格雷迈恩魔导士对视一眼,西尔微微皱眉,两人唇齿微动,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过了片刻,伯高向着守将轻轻点头道:“可以一试。”

守城大将右手手指缓缓敲击着座椅扶手,就这么看着众人,过了片刻,见众多军官都没有动静,他不得不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这么定了,那么,今天应当出战的是……”

下面众多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眼神交流后,哄的一下向两侧散开,只留下一个倒霉蛋不明所以的站在中间。

“派恩骑士,现在起,我认命你为第九步兵营指挥,你带着本部人马,在去第六、七、八、九四营各选五百‘精锐’出战吧。”在说出‘精锐’二字的时候,守将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淡淡的宣布道。

“公国会记住记住你的忠诚的!况且今天与往日不同,说不准你们还有很大几率安然回来呢?”

那名派恩骑士,他只是一名千夫长,跟随自己的上司来参加例行会议而已,这些事情本来应该都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这帮贵族军官居然如此无耻,就这么赤果果的把他推了出去!

面对如此‘惊喜’的提拔,派恩骑士感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他战战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道:“大人,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妾还有孕在身,恐怕无力担此重责,还请大人……请大人……”说道后来,派恩骑士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怜悯的看了地上的骑士一眼,守城大将慢慢的吐出了那几个字:“公国,会记住你的忠诚的!”

派恩骑士面如死灰。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杜克一步出列,向守将行了一礼。

“大人,既然派恩骑士不愿意担此重任,末将愿引本部人马出战!”

一言既出,除了派恩满眼感激的看着他,其他军官看向杜克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守将看了眼杜克,一改之前的语气,神情严肃的开口:“杜克,我知道你对公国的忠诚,但是这不是儿戏,你手下那支人马是本城中极为重要的精锐之师,不可轻涉险地!”

杜克神情不变,再行一礼道:“末将以为,这次出战不同以往,大人此番若要想打痛那些狡诈的联盟狗,那必须得抛出去足够诱人的肉饵才行,同时只有以精锐之师拖出足够的时间,才能给予两位魔导士大人充足的发挥余地。”

“只要能够给那些狡诈的联盟狗沉重的一击,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更何况一旦两位魔导士大人一击得手,末将未必会有危险。”

“所以,各位大人,末将……请战!”杜克第三次行礼,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同于之前的三流杂牌步卒,一支举足轻重的精锐请命入死地,就算以守城大将多年为将的经历,也难以下这个决心。

空气中的气氛都沉默了下来,直到第一道晖光撕破夜幕,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准!”

查德见杜克功成,亦上前一步,抱拳出声:“下官初到城中,多得杜克大人照顾,今日杜克大人出战,下官愿为杜克大人所部掠阵,恳请大人批准!”

格雷迈恩守城大将略有诧异的看了查德一眼,其他军官避之不及的事情,他居然主动站出来?

想到这里,将军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班奈特骑士是吧?我记住你了,萨布肯子爵倒是收了个好手下,如果此战功成,发往王都的请功函上将会有你一个位置!”

“准!”

“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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