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日早晨,我睡到十点才醒。一睁眼,我就看到一只紫色的怪物蹲在我的窗沿上。我吓得差点滚到床下。不过,看到我醒了,它也只是歪了歪头,好像并没有恶意。
我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打量了它一下,好像是一只……僵尸狗?
我悄悄摸到了枕头下的匕首。这时窗外突然传来喊声,“小川哥哥,不要动手,是我呀。”
我往窗户外面一看,发现阿毛蹲在树上,冲着我笑。
怪不得我看这条僵尸狗的眼神有点熟悉,原来是阿福大叔的儿子阿毛。死灵术我稍微了解过一些,年龄不过八九岁的阿毛,居然可以和自己控制的僵尸共享视野,真是令人吃惊。
“阿毛,大早晨的,你蹲树上干嘛呢,”我无语地喊道。
“我爸让我给你带生日礼物呢,我看你一直在睡,就让我的狗狗看着你,我去玩了一会儿。”说着,僵尸狗在阿毛的控制之下,跳下窗户,再跳上来时,嘴里衔着一个系好的塑料袋。
“谢谢你了,送的是什么呀?”我小心翼翼地从狗嘴上拿过塑料袋。
“我不知道,爸爸不让我偷看。”阿毛从来都是个乖孩子,“长谷哥哥,那我先走啦。”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阿毛就和僵尸狗一起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盒杜蕾斯。好吧,为老不尊的家伙。我仿佛看到了阿福大叔在家一脸坏笑做包子的模样。
啊……十八岁。
我仰面倒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第一份十八岁礼物,窗户敞着,微风吹拂着窗帘微微飘动,窗外天空一片湛蓝。我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毕竟是成人礼,妈妈特意为我提供后勤支持,让我邀请朋友来家,举办生日派对。我提前两天发出了邀请。但今天究竟会来多少人,我也没有把握。
第一个来的是叶子。她送我的礼物是一个音乐投影灯。我把它放到客厅的角落,按下开关,投影灯缓缓转动,将整个卡通海底世界投影到四周的墙壁上。同时,从投影灯中还流淌出一首昂扬优美的曲子。我的整个十八岁生日,就是在那首音乐的伴奏下度过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维瓦尔第的《和谐的灵感》。
很快,一起踢球的锋子、陈皮、班长何大壮、同桌可乐翔、叶子的闺蜜莎莎、小丹等十多个同学先后到来。阿金也来了,送了我一瓶白葡萄酒,然后就和其他人打牌去了。
妈妈用烤箱做了很多面包和曲奇,还用榨汁机榨了一大桶橙汁,咖啡机也一直响个不停。
叶子全程陪伴在我左右。我仿佛回到了加入暗月团之前无忧无虑的时光,听大家讲这个假期的种种经历,讲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的憧憬,讲高中的种种往事和八卦。打牌的同学也玩得十分投入,阿金多输了几把还骂了几句脏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们,觉得亲切、欣慰,又有一种淡淡的寂寥。
“你填了什么专业?”锋子端着两杯葡萄酒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我们轻轻地碰了一下。
“考古。”我说。
“哟,蛮有个性啊,倒是像你。”锋子说。浓眉大眼的他,球技非常出色,高中三年在球场上没少给我喂球。
“你呢?”我抿了一口,葡萄酒的味道还不错。
“医学。”锋子说,“记得吗,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我说过,我的理想是治愈癌症。”
“艾滋病你不管了?”我打趣。
“艾滋病就留给别人吧,”锋子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和树荫,“我爸是得癌症走的,所以我发誓,这辈子必须学医。”
锋子说这句话的神态,在我脑海中久久难忘。我发了一会儿呆,小丹走过来,用她手里的橙汁碰了一下我的酒杯。
“还没恭喜你们呢,”小丹笑着说。
“谢谢,”我说。
“一定要对叶子好哦,”小丹在窗边深呼吸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祝你们幸福。”
我微微一笑,碰杯,喝了一小口。
阿金打牌第三次骂娘时,叶子给大家端来了妈妈做的曲奇。大家故意哄抢了一下,然后一边吃一边夸阿姨的手艺。阿金还殷勤地给我妈端去一杯茶,妈喝了,满脸幸福地请大家随意,然后又去给我们准备其他东西了。
叶子走过来,往我嘴里塞了半块饼干,粲然一笑,然后凑过来,在我耳旁轻轻说,“我今天出门的时候跟家里说,今天晚上去小丹家睡。”说完,冲我调皮地眨眨眼。
阿福大叔送的生日礼物可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