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壮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句话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而且也不是什么感慨或者人生总结。仅仅只有两个字:我艹!
然后杨壮眼前就是一顿模糊,碎裂的汽车前挡玻璃如同一颗颗小指头大小的冰块铺面而来,他下意思的闭上了眼睛。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则新闻用了一句话就给杨壮三十一年的人生划上了句号:今天下午五点十分许,一辆轿车在内环快速上被一辆失去控制的重卡撞上,轿车驾驶员杨某当场身亡。
......
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杨壮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冷汗目光呆滞的看着床对面的白色墙面,喘着粗气,一时半会儿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
“吓死老子了!老子怎么梦见自己被卡车撞死了呢?这特么的也太真实了吧!呼!呼!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假一天去南山上好好上柱香才行。”越想越觉得晦气,杨壮翻身下床准备去洗个澡然后就打电话请假。可是当他低头看向自己放在床边的拖鞋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这特么是我的拖鞋?老子那双后妈红的人字拖哪儿去了?这黄不拉几的屎黄色拖鞋是哪儿来的?!”
不仅仅是拖鞋而已。随着杨壮的视线慢慢的朝四周扫射,他额头上前一刻才擦掉的冷汗接着又冒了出来。
“不对啊!这尼玛不对劲啊!这,这......”
白色的墙壁,墙壁上贴着三张海报,清一色的NBA飞人乔丹;窗户边上是一张老旧的橙黄色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排课本,上面分明印着:初一年级课外辅导丛书(数学);书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已经有些破皮的篮球和一双明显才洗过的球鞋......
熟悉!太熟悉了!熟悉到杨壮害怕、迷茫、恐惧!
为什么?恐惧?
“这,这特么的不是我,我初中时的卧室吗!!!怎么回事到底!这屋子不是早就被老爸卖了吗?我怎么会突然睡在这里?”
慌乱间杨壮脑中猛地一震,然后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拉开了卧室的门,然后下一刻他就再次愣住了。门外是一个收拾得很干净的客厅,电视、挂画、鱼缸、沙发、餐桌等等等等都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唯一少了一个平日里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坚毅男人和一个目光柔和满是温柔的女人。
四下看了一下,不单单是卧室和客厅,这屋子的格局、布置、所有的细节都无不显示着这就是他曾经的家。可是,这怎么可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让杨壮浑身都抖了一下。然后傻傻的看着门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将门慢慢的扭开。
一个胖胖的女人出现在杨壮的视线里。
“刘阿姨!?”杨壮惊吓的大喊了一声,然后猛地后退了一步接着就要关上门。外面的这个女人他认识,姓刘,以前的邻居,但是在他上高中后这个女人就得了癌症死了,他当初还去参加了对方的葬礼的!可眼前是怎么回事?这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就这么活蹦乱跳的跳到面前了呢!?
门没有关上,被那女人一把拉住了。女人四十来岁,保养得不错,对杨壮的这个反应有些奇怪,语气疑惑的问道:“杨壮,你这大惊小怪的吼什么?你妈让我帮她带的菜,给你!”说着就将手里的一个口袋递了过来。
好歹活了三十一年,杨壮也算是有些胆色,经过最初恐慌之后马上强打精神,伸手接过了刘阿姨递过来的菜口袋。然后哆哆嗦嗦的说了句谢谢。
“杨壮啊!我看你是不是病了?一头的冷汗!要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吗?”
病?老子才没病!就算有也是给你吓出来的!
连忙摆手:“没事的刘阿姨,我就是刚才有点拉肚子,头上的汗是给痛出来的,家里有药,我等会儿吃两颗就行了。不麻烦您了。”
“哦,那好吧。有什么事你就上来叫我,记得啊!”热心的刘阿姨唠叨了两句就上了楼。
“嘭!”关上门杨壮满脑子浆糊。心里莫名其妙的冒了一个看似可笑的想法出来:老子别不是穿越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杨壮最先是觉得好笑,然后是愣神,最后慌慌张张的跑回客厅打开电视,然后,傻缺了。
只听电视上正播着一个时事新闻:今天下午驻守CD的第XXX武警官兵开赴抗洪抢险一线,为即将到来的长江二号洪峰做最后的准备......
杨壮觉得自己眼睛是不是花了,哆嗦着手连着换了好几个台全部都是报道洪水灾情的新闻,熟悉的画面、记忆深处的国殇让他失魂落魄的呢喃道:“哥这次搞不好真的穿越了。”
五点四十分,门外响起了杨壮异常熟悉的脚步声。杨壮瞬间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下意识的飞快的关掉电视,然后冲回自己的卧室,翻开桌上放着的一本几何书装模作样的看着。
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做作和思考,身体似乎就是本能的完成了。他自己最后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自己都懵-逼-了。
“尼玛!老子这们手艺这么多年居然根本就没落下!这简直就是深入骨髓啊!”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以前放假在家里偷偷看球赛怕被老爸老妈发现,每次听见脚步声都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电视回屋做学习状的一幕幕,五味庞杂。
“咔嚓”钥匙扭开了防盗门。传来父母讲话的声音。杨壮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热。
“小壮!在看书啊?我们回来了!”老妈的声音跟记忆里面的一模一样,不对,有点不一样,更年轻了!
起身,转头,出卧室。杨壮看到年轻了近二十岁的父母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嘴角带着笑,快步走上去一把将老妈抱住。一时间他有很多话想说却根本说不出口。
“咦,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哭上了?怎么了?被谁欺负了?来给妈说说,谁欺负你了,妈去给你出气!”见杨壮红着眼抱住自己,杨妈很是意外,有些担心的拍着儿子的后背一边轻声问道。
“妈,我没事儿!就是,下午看了一个电视剧有些感性了。”
“哎哟!老杨,你看咱们儿子说的,感性了!呵呵呵”说完又对杨壮道:“好了,妈要去做饭了,你要是怕你爸因为你偷看电视的事骂你的话,你也对着他感性感性,我保证他绝不会骂你。呵呵呵”说完就走进厨房做饭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弄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因为偷看了球赛,怕被骂罢了。别出心裁而已。
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父亲,杨壮喊了一句:“爸!”然后就在杨爸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杨爸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会对自己也来这么一出,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儿子很怕自己的。想要推开杨壮,可是手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拍了拍儿子的背。“好了。大小子了还这么抱来抱去的也不怕笑话!”
“笑话?儿子抱老子天经地义,谁会笑?嘿嘿,爸,你今天可真帅!”
杨爸再次楞住了,听见厨房里自家老婆哈哈哈的笑声,脸上一红,骂道:“滚蛋!今天就算了,要是下次再偷偷看球看老子收拾你不!”说完就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去了。关上门杨爸看一眼卧室里的穿衣镜摸了摸下巴“我儿子是实诚人,这么说来我真的很帅?”
晚饭很丰盛,两个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汤、一小杯白酒。
一家三口吃得欢实,杨壮一下忘记了自己现在这诡异的处境,沉浸在这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温馨当中。而杨爸杨妈也许是因为之前儿子的一个拥抱,心情很好,特别是杨爸,一连喝了两杯酒,足足四两。
躺在床上,杨壮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这个时候他才重新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穿越了这个恐怖也令人兴奋的问题。
之所以恐怖,那是因为他如果穿越的话那么最起码之前他认为是梦的死亡车祸就不再是梦,而是,事实!
之所以兴奋,因为要是穿越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完全不一样的崭新世界,而且他将带着足足十八年的先知先觉!
而要是没有穿越,那么他明天醒来又将在哪儿呢?甚至,再也醒不来?
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杨壮慢慢的陷入了梦乡,在这之前他给自己定了两个明天需要确认的事情:第一,明天早父母要点钱,出去找一家网吧,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第二,要是真是穿越且属于重生的话,那么他需要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大概的规划,最起码要对得起重生者这个头衔!
第二天一大早,杨壮猛的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醒来依旧在这个以前的家里,心里激动异常,这说明昨天的种种不是幻觉。然后软磨硬泡下从老妈的钱包里弄了十块钱出来,并且得到了破天荒的允许:可以去网吧玩两小时,不过回来要做两套练习题。
父母上班去了。杨壮从家里找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然后草草的吃了一点早饭就出了门。
一到大街上,杨壮边觉得自己之前定的去网吧确定自己是否穿越是多么的傻。眼前这记忆中的大街,街边的门市,卖馒头包子的三轮车......哪一样都做不了假!他真的穿越了,哦,不!是重生了!回到了十八年前!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