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在这个村已待了小半年了,或许是这里的水土吧,小爷这小半年几乎是药不离口,看着荷包渐瘪了,子衿心中也着急,离开吧也没有可能了,没银钱能去哪,且小爷也经不起折腾,最后还是老妇人想的法子,种点菜啊,做点针线什么的卖了贴补贴补。
现在每逢集市,就带上小爷到市场上卖东西。
她是外边来的,且长得标致,又带着个水灵的小娃。
一些人看见小爷那可爱模样,便也偶尔搭讪,小爷嘴巴会说,有些人在摊边逗小爷,逗完也会买点菜。
子衿看着本来一脸欢喜的小爷黑了脸:“小爷怎么了,你看娘亲挣了十来个铜板了。”子衿语气中带着欢喜。
小爷不悦道:“娘亲,我们是不是耍猴儿的人,你耍我,那些人才给钱。”
子衿一愣什么耍猴儿啊“那些人是喜欢你。”
小爷寒着脸睨了子衿一眼“我不要他们喜欢。”说完转身背过子衿,闷闷的发呆了。
儿子生气了,子衿心中也着急,耐心的哄着:“小爷,你总说你是像爹爹一样的翩翩公子,可是你爹爹从来不黑脸子的。”
小爷静静的抬起眼,茫茫的看着前面语气消沉说道:“你别骗小孩子了,我知道爹爹不会来了,我天天等爹爹来,可是并没有来。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是爹爹不要我们了,还是你不要爹爹了。”
子衿被问得噎住了,她没有想过小娃娃会有这么聪明的“你别瞎猜,爹爹忙得很,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小爷摇摇头“娘亲,你不老实,是你不要爹爹了?爹爹会哭的,上次你丢了,爹爹哭了,他以为我没看见。如果爹爹不要我们了,我会哭的。”说完哇的一声哭开了。
子衿看着小爷哭,心疼的割肉似得,看着小爷红红的鼻头,子衿愧疚没能给小爷一个完整的家,还要跟着自己吃苦,也流下泪,母子两个抱作一团。
哭的正伤心,却听有人问:“这荷包怎么卖的?”
子衿听见有人买荷包,掖掖眼抬头看了看那荷包“五文钱一个。”
人活着就是这样,再伤心,为了生活,也得有泪往肚子里流。
子衿这一抬头梨花带雨的,那买荷包的人心中一惊,这村子里几时有了这么标致的人,就像天上的仙女。这人叫王旺,
在这个村子了算是富户了,因着七八年前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被人抓住,挨打的时候命根子上受了几下,把人给废了。
养好伤才回了这里,人虽是洗心革面了,只因缺了点,三十来岁了还是个孤家寡人。
这王旺听人家说是五文钱,也没还价,给了五文钱买了个就走了,走了很远了还不忘回头瞄一眼。
看着买的这荷包,说实话绣工真不咋样,针脚都没藏住,可是王旺却像捧了个宝贝,轻轻的摸摸,贴身揣在怀里。
以后凡是村里逢集,都能看见王旺在子衿的小摊上买个东西。
一来二去的熟了,偶尔还和子衿搭讪说一两句,虽然三句都离不开子衿的儿子,但是在王旺看来,能和这仙女般的人说上话都是福气。
晚上躺在床上也会混想一下要是这天仙能是自己的媳妇,那自己天天给菩萨烧高香。想完了又拍自己的脑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天晚上狂风大作,把房顶的草掀的七七八八,吹完又是一阵雨,把几间房舍淋的浇湿。
第二天天放晴,子衿小心的把淋湿的被褥晾好。
琢磨着怎么修葺一下房顶,自己动手是不会的,带上小爷到集市上出摊,顺便打听下哪家会修屋顶的,不修好,万一又碰着风雨,自己能扛,小爷和娘不行。
收了摊打算回去放了卖剩的东西就去村头找个匠人,推开小院的门,却见房顶上有两个人,正补着漏雨的房顶。
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王旺和隔壁的柱子。这柱子是前两月才从镇上帮工回来的,十六七岁,很清秀的样子,一不好意思就爱挠后脑勺。
子衿放下东西,小声的问:“大娘,你什么时候把人都找回来了。”
大娘满头雾水“不是你找的修房顶的匠人吗?”
子衿忙摇头“我才准备去村头找去呢。”又望了眼房上的人“大娘,您怎么让他们上房了,我没请他们。”
大娘也望了望“这就怪了,我就说嘛这王旺他几时也干起这营生了。”
子衿见王旺是不请自来,心下了然,每逢集市他都在自己的摊上买东西,子衿不是傻子,看得出王旺的想头,可是自己却不能,他们是怎么也捆不到一块的两种人。
只是这柱子怎么回事儿,怕是见邻里邻外的,上房搭把手儿。
这王旺殷勤的修葺完屋顶,下了地,腼腆的朝子衿笑笑,子衿礼貌性的回礼“今日多谢了。”说完把二十文铜钱交到小爷手中给王旺递去“也给不了多少,拿着打杯酒吃吧。”
那王旺红着脸摆手“您别误会,我就是看你们没有劳力上不了手,所以帮衬一下,不值什么,怎么能收你的银子。”
子衿坚持让小爷给王旺,这小爷把铜板举得高高的,这王旺招架不住一把搂起工具不好意思的走了。
房上的柱子收拾完也下了地,子衿微微一笑:“今日甚是感谢了,只是忙坏了你,真是过意不去。”
那柱子傻呼呼的一笑,抠着后脑勺:“子衿大姐不必介怀,能帮得上忙我也很是高兴。”
小爷一把拉了柱子坐下“柱子哥,待会子吃了饭你陪我玩去可好啊?”柱子在小爷跟前还算放的开,很豪爽的答应着:“成啊,只等着你吃了饭咱们就去。”
说着就往出去走,子衿挽留到:“柱子,就在这里用饭吧。”柱子局促的一摆手:“不了,我娘在锅里给我留了饭呢,再说我还要去给牛割把草。”说着跑了出去。
子衿捏了捏小爷的耳朵:“真是好笑啊,柱子管我叫大姐,小爷管柱子叫哥哥,这辈分乱的,下次该提醒儿柱子管我叫婶子。”小爷一听不赞成:“娘亲,你才比柱子哥大四五岁,你让他管你叫婶子。那还不如我管柱子哥叫柱子叔呢,这样也合适些。”
子衿一笑去厨房生火做饭去了。待用过饭,小爷撒丫子跑了,子衿也不担心,看他一准儿是去找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