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一盏灯,闪着微弱的光,慕容文嘉循着光线一步一步,映入眼中的是两个冻得瑟瑟的人儿,手中捧着油灯坐在小櫈上,慕容文嘉鼻子一酸,七尺男儿流下热泪。
两人见慕容文嘉回来了,皆是一脸的惊喜,都扑到慕容文嘉怀里哭了起来,她们的哭声让他心疼,他听得出来里面夹杂着担心害怕委屈。
慕容文嘉抱起乾儿,一手紧紧拥住子衿,亲亲他们,喃喃道:“对不住你们,我当时很生气,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走了,把你们丢下你们担惊受怕,我错了,都是我不够冷静。”
子衿紧紧抱着慕容文嘉的腰呜咽着“我好怕你再次抛弃我们,我好怕失去你,好怕乾儿失去父亲。”
慕容文嘉看着怀里两个受惊的人儿愧疚道:“我是太在乎你们,我很怕你们要随他而去,就剩下我一个,我怎么办?我差点就走了,可是我保证过再不会丢下你们,所以我回来了,幸而我回来了。”
再多的话都比不过一家团聚,三人紧紧相拥进了小院。
远处的黑暗中,阮灏君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些无力的靠着墙。
他以为慕容文嘉不会回来了,他以为她们可以没有他,以后的日子是他阮灏君和她们作伴。
乾儿见爹爹回来,自然很是高兴,把慕容文嘉一把拉着坐在椅子上,转身就把子衿往外推:“娘亲,快,把我们给爹爹留的鸡汤端出来,我爹爹饿了。”说着迫不及待的往厨房跑去。
不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上桌,慕容文嘉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流下了热泪,有些不好意思哽咽着:“我从来不知道有家是如此的幸福。从未有人特地为我留过一餐饭,因为厨娘和小厮都只是尽他们的责任罢了。”
乾儿擦擦慕容文嘉的眼睛,钻到他的怀里软糯道:“爹爹,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有了我们以后都会这么幸福的,你快尝尝吧,可香了,这是特地给你留的。”
慕容文嘉很是斯文的舀了一汤匙喝了一小口:“嗯,好喝。”
乾儿在一旁看着爹爹喝的香,咽咽口水“爹爹,真的好喝吗?我不信,我尝尝。”
慕容文嘉见乾儿一副馋嘴样,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怎的好喝,肉也不好,太老了,我这是给你母亲面子,说不好她会生气,你还是不要尝了。”
乾儿见爹爹说不给尝,着急的嚷着:“爹爹,我为了你离家出走,我都没吃晚饭,真的。”
慕容文嘉假装不信的看着他,乾儿急急的拉着子衿“真的,娘亲都看见的,我真的没吃,就做了做样子,爹爹走了,我能有心情吃东西吗?”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慕容文嘉见儿子真饿了,不忍心逗他,便很耐心的给儿子喂着,子衿在一旁看着融洽的两父子,打趣道:“敢问皇上,你伺候过人吗?”
慕容文嘉笑道:“以前是没有伺候过,不过现在要学着伺候人了,儿子是个人精,时不时的试探我这个爹爹够不够格,我就这么个儿子,不伺候好了,以后不管我怎么办?”
乾儿津津有味的喝着汤,信誓旦旦向他们保证“你们放心,我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老了我孝敬你们。”
待吃完晚饭,子衿收拾妥当。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跟慕容文嘉解释道:“我决定先随阮灏君回去看老夫人,你会不高兴吧?他们对我和儿子有恩。”
慕容文嘉抱着乾儿,有些闷闷不乐的说“我说不让去你们就不去?没办法,妻儿都打定了主意,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子衿见他有些不快,拉着他的袖子解释道:“毕竟他和老夫人对我有恩,没有他们,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慕容文嘉看着子衿小心的样子,心中不忍再逗她:“你放心,我说说罢了,知恩图报我还是懂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不过你可不能和他太亲密了,我会受不了的。”
子衿看着慕容文嘉少有乞求的样子,害羞道:“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乾儿忽闪着大眼,很是认真的对慕容文嘉道:“爹爹,我叫阮灏君爹爹的时候你可不要不高兴,灏君爹爹待我很好,我不忍心让他伤心难过。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爹爹,好不好?”
慕容文嘉听乾儿叫阮灏君爹爹,心里大大的不快,可是儿子说的头头是道,自己也无可反驳“你尽量少叫他两声吧,能不交就别叫,不然我听会很难受的。”
乾儿咯咯笑着:“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文嘉一家人都收拾妥当,锅里熬了一大锅粥。
不久阮灏君一行人也来了,饭毕,大家备好各自的行囊一路出发往沂水去。
子衿和乾儿坐马车,余的人均是骑马。
乾儿在马车里看的心痒痒,嚷着要骑马,阮灏君不准:“小孩子做什么骑马,小爷乖乖的在马车玩,骑马颠簸的很。”
乾儿一撅嘴,正要悻悻的缩回脑袋,慕容文嘉打马到马车旁,大手一捞,乾儿便骑上了马背,转头寒声朝阮灏君道:“我慕容文嘉的儿子岂会受不起这点颠簸,笑话。”说完一甩马鞭加速向前行去,侍扇留下一行人照看马车,自己也打马追上去,追了一会儿竟没追上,便打马掉头了。
子衿看着远去的慕容文嘉,满是歉意的对阮灏君道歉:“灏君,你不要介意他说的,他......”
阮灏君不待子衿说完便开口道:“你是我的妻子,无须替别人道歉,他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只在乎你说的,我只是怕小爷的身子受不起颠簸,不会与他计较这些个。”
骑马的两父子一路风驰电掣,耳旁的风呼啸而过,乾儿紧紧的抓着马缰,两腿紧紧的夹着马腹,慕容文嘉见儿子紧张害怕,开解道:“放松些,不要怕,你夹马腹越紧他跑的越快,不要僵着,有爹爹在,怕什么。”
乾儿在爹爹的鼓励下放松,渐渐和奔驰的马融为一体,很享受的冲慕容文嘉吼道:“爹爹,我爱骑马,以后你还要陪我。”慕容文嘉回道:“好儿子,以后你要自己骑,男子汉都该靠自己。”
回头看看把随行的人撂开太远,便停下跳下马背,把乾儿身子扳正“放松些,抓好缰绳,腿不要夹马腹,你来骑,爹爹在前边给你牵着。”
行了半天的一行人已经原地休息了,远远地,两人返回来,竟是慕容文嘉牵马,侍扇和底下的随从见皇上这般,纷纷膝盖发软,膝盖打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慕容文嘉远远摆摆手,侍扇才起身迎上去:”主子,这些活让奴才代劳吧,用不着您亲自动手。”
慕容文嘉一摆手:”无妨。”本来他想说给自己的儿子牵马无妨,可碍于大家都在一处歇脚,这话一出,大概会伤了阮灏君的脸面吧,子衿和儿子百般央求,他不考虑阮灏君,却得顾虑妻儿。
子衿见他们回来了,便张罗着分派干粮,乾儿一手一个饼,很恭敬的递给阮灏君一个:“爹爹吃饼。”然后把手中剩的一个狠狠咬了一口,才递给慕容文嘉:“爹爹给你的。”
慕容文嘉本来还不高兴乾儿先给阮灏君呢,又见他的这个小动作,便也笑着接过。
用过干粮之后继续上路,天黑之前投宿了客栈。一番安顿,用过晚饭,慕容文嘉便回房处理这几日的事务。
看了其中一封密报,慕容文嘉阴着双眸,这个诗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和丞相的庇佑,多番为难几个老太妃,皇太后因着诗玲是自己的人,虽生气,却也不好处置。
丞相虽无权过问**之事,却也并未劝诫,自己走了三个多月,宫里倒成了她傅诗玲的天下了。
很好,正求抓不到错处呢,且由着她折腾。
遂回了密函,搁下手中的笔,已是二更天了。他想想可能已经熟睡的娘俩,好看的唇微微上翘。
他命侍扇留宿在此,看着包袱,自己便偷偷溜进子衿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