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林秋暝的躯壳其实是极简单的,田荣医馆内那个被取代的田大夫,暂不知道燕子观内倒是离魂换魄的事情已被发现,自然不会离开医馆,那林夫人自然还是在那装疯卖傻意图麻痹他。但是这林秋暝的生魂离体之后一直游走不定的,之前在林子里偶遇一次,现在也不知道还不在不在。
“那我们先去林子里找一找。”
到达那日偶遇林秋暝的林子,天色已经渐晚,日头已经西移,仿佛随时要坠下山头。林子里没有了阳光的照耀,有些阴沉沉的。
无头苍蝇一般乱找,自然是找不到的,红葵便道:“王爷王妃稍等片刻,待我寻个小东西来问一问。”
说罢也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条小蛇来,灰褐色的蛇犹如干枯的枝干,若是匍匐在地上,恐怕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
“小东西,这林子里之前有个小娃儿经常在这走动的,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小蛇摇头摆尾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红葵收到想要的讯息,才将它放回了树上。
“殿下,这小东西说的确有个娃儿在这附近,往西三百米左右,那有一棵大树,那生魂就在那。”
殷瑞宸点了点头,众人都没做声,按红葵所说的方向寻去,越靠近那片区域,便觉一股子凉风袭来,冷飕飕的,有些刺骨。
“这儿怎么这样冷,仿佛入了冬一般。”秦落雨打了个寒颤,殷瑞宸皱了皱眉,凭空取出一件厚实的斗篷,一把将她笼了起来,包裹的细细密密的,以免寒风侵袭。
“小心些,这儿有些古怪,恐怕有那精怪之物。”将她揽在怀里,殷瑞宸小心解释道。
方才那小蛇所说的大树似乎已经近在眼前,郁郁葱葱的林木之间隐约可以瞧见那碧绿的树冠,几人再走得近一些,却发现那树十分之大,高达三五丈,树枝展开,几乎能盖住大半个金府。但是那树却已近枯萎,原本应该茂盛的枝叶已落得精光,只剩下干枯的树干,方才远远看见的碧绿树冠其实是寄生在树上的蕨。
“林秋暝,林秋暝,你在吗?”秦落雨笼着斗篷,出声唤道。
才唤了两声,就见一个小脑袋从树干上冒出来,他躲在碧绿的蕨之后,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脸懵懂的往下望:“我在这。”
秦落雨便朝他招招手,道:“你快下来,我们带你去找你娘。”
林秋暝欢呼一声,就顺着那树干滑了下来,喜笑颜开的模样,却又忍不住问:“真的带我去找我娘?她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你娘病了,所以才一直没来找你。不过她委托我们把你带回去,快随我们走吧。”
林秋暝点点头,正要走,那身后的大树却蓦然伸出一条枝干来,一把勾住了他的衣裳,不许他往前迈。
“哎呀,小绿,我要回去见我娘呢,她病了,一定病的很严重,才这么久没来找我。等我娘好了,我和她一起来找你玩好吗?”众人惊异万分,那林秋暝却是不见惊吓,反而转过身,拍了拍那枝干,好声好气的解释。
那枝干却似乎听不进去他的话,反而又往后收了收,把林秋暝小小的身子往后拖了好几步。
“这是何物?那树成精了?”秦落雨惊疑的看着那树,拍了拍殷瑞宸的手臂,慌张的不得了,“他会不会对林秋暝有什么不利?”
“娘子别急,是个小精怪,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殷瑞宸朝红葵瞟了一眼,红葵立刻领会了意思,笑眯眯的走上前,离那棵树更近了一些。她以涂满蔻丹的手摸了摸自己脸,意图展现出最甜美的笑容,笑道:“小树妖,你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恶人。的确是受林夫人所托,替她找到儿子,然后带他回去的。”
“这位是我们蛇王殿下,你便是不信我们,也该信他才对。”
那树干犹犹豫豫了半晌,才缓缓的收了回去,将林秋暝给放了。
林秋暝却“噔噔”的踩着步子又跑了过去,朝那粗大的树干上搂抱了一把,咯咯笑道:“小绿,你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
与大树告别之后,林秋暝才朝几人跑来,到了几人眼前,四处看了看,似乎瞧着秦落雨比较面善,于是走上前去一把攥住她的手:“姐姐,我见过你,你快带我回去见我娘吧。”
“好好好,咱们这就走。”秦落雨任由他牵着,殷瑞宸却有些不满,将她的另一手也紧紧牵在手中,似乎在暗暗同那小娃儿较劲。秦落雨难得看见他这般孩子气,心中暗自好笑,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挠了挠。
“娘子别闹、”殷瑞宸将手又收紧一些,压制住她调皮的小动作,转而朝林秋暝问:“你这段时间都在这林子里陪着那棵树?”
“恩。我一个人没有地方去,小绿说我和他一样可怜,也一样没有朋友,就让我住在他身上,但是小绿最近生病了,所以我就每天都陪他说说话。”
“生病了?”秦落雨一想那棵树,的确有些不对劲,本是枝繁叶茂的季节,却树叶全都落尽了,身上反而被蕨给整个占据了。
林秋暝一边走路,一边晃着手,童言童语的回答:“对,有一些坏东西长在小绿的身上,害他吃不饱饭,所以就病了。姐姐,快带我快点回家找爹爹,爹爹是大夫,一定可以帮小绿看病的。”
秦落雨不懂这些,自然又望向自家见多识广的夫君,问:“那个蕨是不好的东西吗?”
“依我看那棵树已经修炼有成,原本该是可以幻化成人形的道行,却不知道被何人在身上种下了蕨蛊,那蕨会偷取树身上的气运和道行甚至阳光和养分,会导致树越来越虚弱,所以的确是不好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能帮他吗?那棵树一直照顾着林秋暝,想来也是个好的呢。”
“既然娘子都说了,那自然是要帮的。稍后让锦阳去一趟,替那棵树把身上的蕨去了就可以了。”
一边走一边说话,纵然几人脚步极快,赶回秋田镇,也已经临近夜幕,田荣医馆已经挂下门来,闭门打烊了。
红葵上前叩了叩门,道:“林大夫,小女子前来求诊,烦请开开门。”
屋内的假林田荣正在由丫鬟伺候着喝酒,听见叩门声很是不悦,但细听是个极悦耳的女声,就又扬了扬眉毛,朝一旁的仆人道:“去开门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那个叫花儿的漂亮丫鬟就带着几番不悦前来打开了门,屋外的红葵抚了抚鬓发,笑得格外妖娆妩媚,连声音里都仿佛裹了一层蜜:“小女子前来求诊,林大夫可在?”
“花儿,让她进来我看看。”
花儿冷哼一声,冷着一张脸干巴巴道:“在,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