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倒是起得早。”小二哥端着水盘站在木梯上擦拭,见殷睿宸的房里开了门,慌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行了个礼。
“昨儿夜里一夜都未曾睡安稳,自然起得早。”殷睿宸整了整袖摆,瞅着小二似笑非笑。
小二哥一愣,顿时满面尴尬,支支吾吾起来:“这……这……”
“我们既然知道了,小二哥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殷睿宸指了指离房门不远的一处靠窗的桌子,笑道:“我们不过是好奇罢了,如果小二哥方便的话,就帮我们倒壶茶来,我们边喝边说。”
“既然客人如此要求,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稍待。”小二哥将抹布扔进水盘里,然后捧着水盆就下楼了。
殷睿宸勾了勾唇角,回身揽着秦落雨走至那靠窗的桌前坐下,问:“娘子想要吃点什么?”
秦落雨往窗外探了探,无所谓地开口道:“我也不知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不如等小二哥来了,我们再问问他,此处有什么特色小点吧。”
“也好。”
小二哥来得倒也迅速,不过一会儿,他就手持一壶清茶,踏着梯子上来了。
“老爷夫人请用茶。”他从桌上取了两个倒置的杯子,小心地为二人斟好,才歇下茶壶,站在桌旁,道:“不知老爷夫人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小二哥又何必再多问呢?我们想知道的,自然是昨儿夜里的鬼哭狼嚎来自何处?”
小二哥有些担心地往后瞟了一眼,见身后无人,才开口答道:“老爷夫人昨儿听见的声音都是来自我们客栈旁边那位商家老爷。此事说来话长,那商家老爷姓周,膝下有一女一子,长女年方二八,长得是花容月貌的,是周老爷已经亡故的正妻所生。么子年幼,今年不过七岁,乃是妾室所生。而此事就出在那周家大小姐身上。”
“这周家小姐不仅模样长得周正,性子也是极好的,平日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在房里绣绣花、弹弹琴,外头人很难见上一面。但是这样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却不知怎么沾染上了脏东西,就在今年年头,那周家小姐突然发了疯,先是弄伤了周家老爷疼爱的小妾,又意欲害死周家小少爷。道人说她是被鬼附身,但周家老爷送她去了四处的寺庙参拜,也不见好,周老爷无奈之下,只好将她锁在家里。但奇怪的是,她白日里都是好的,即会认人,又不惹事,与以前一模一样,但一到了夜里,却又会发起疯来,又哭又闹的,好不可怖。”
“您瞧我们这店里生意这般冷清,就是因为客人怕周家小姐身上的鬼怪会跑出来害人。所以掌柜的都不让我们将此事告知客人。”
“又是鬼附身?”秦落雨低喃,脸上却丝毫不见意外。也难怪,换成是谁,这三番两次的见识鬼怪附身,可都是会习惯成自然的。
小二哥一愣,迟疑地问:“夫人在说什么?”
殷睿宸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盅,笑道:“没事儿,因为起得早,所以有些饿了,烦小二哥帮我们弄些早点过来吧。”
“小的疏忽了,劳老爷夫人恕罪。敢问您二位想吃点什么?”
“我们初次来此,不知你们这寒水镇有什么好吃的?”
“夫人如此问,那我们寒水镇好吃的东西可就多了,什么杂糕、百岁羹、鸭脚羹、杏酪、羊酪、红虬脯、汤丸、槐叶冷淘、松花饼、长生面……应有尽有,哪怕您一天吃一样,吃着一年也吃不上重样的。”提到寒水镇的美食佳肴,小二哥顿时滔滔不绝,面露得意之色。
秦落雨抿唇浅笑,问:“可是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那是自然,小的可从来不说谎话。”
殷睿宸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寒水镇多待两天,好生尝尝这寒水镇的佳肴。”
小二面上一喜,有些不可思议地问:“老爷的意思是还要在我们这多待两天?”
殷睿宸叩了叩桌角,反问道:“为何不住?”
小二哥一愣,挠了挠头,甚是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以为老爷夫人听完小的所说的事之后,就会赶紧离开这呢。之前那些客人也都是这样,所以掌柜的才不许我们跟客人多说。”
“为何要离开呢?那周家小姐不管是被何附身,也跟我们无甚关系。而且你们在此地待了这般久,那周家小姐可曾翻过院墙来害人?”
小二忙不迭地摇头,道:“不曾不曾。其实我们也只是听旁人言说罢了,那周府里的下人说,周小姐也并不是时时都会变成那样的,只在有人还要欺侮她,或者要将她绑起来的时候,才会变得又哭又闹的,异常可怖。”
秦落雨道:“如此说来,那周家小姐身上的鬼怪倒也不是什么凶恶之物啊。既然如此,你们不要去欺侮她不就是了,又何必招惹她之后再害怕呢?”
小二道:“其实这理我们也明白,但是我们知晓又有何用呢?周小姐本就是矜贵之人,平日里就见不着面,何况现在她被困府中,我们就更不曾见过了,又何谈招惹、欺侮她呢?”
“作为外人都明白的事儿,难道那周府的人就不明白?”
那小二眨了眨眼,悄悄地回身看了眼,见无人上楼,才放心地道:“其实以小的看,那周家小姐赃物上身的事儿,恐怕是那杏姨娘弄出来的。”
秦落雨顿生好奇,问:“此话怎讲?这周家杏姨娘,又是个怎样的人物?”
“要说周家杏姨娘,就得先提这周家的境况。这周家祖上一直经营水路生意,世代都是寒水镇知名的富户。也许是钱来得不干净,本是本地大户的周家渐渐人丁凋零,到了周老爷这一代,更是只有正妻生的一位女儿。”小二哥干咽了口口水,才接着道:“周家老爷虽然后来一直纳了好几门妾室、,却也都未能替他生上一儿半女的,直到他四十岁那年,从北地带回了杏姨娘,这杏姨娘本是北地有名的烟花女子,听说是被周老爷以重金赎出,纳了妾室,而且隔年就为周老爷生了一位公子。”
“哦?那这周家姨娘倒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