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清晖寒若霜,
孤影徘徊话凄凉,
繁华落尽终成恨,
秋风落叶尤断肠。
“酒!…好酒…好…”只是其内敛也藏起不住的傲然风骨,在这茫茫黑夜里只看的人心神一荡,放浪的形骸又如何能掩饰这浓重的悲伤与惆怅?这不是昔日好友韩星知,又能是谁?一路悄然跟随,不禁黯然心伤,关于星知情义的种种,一一呈现。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凤来酒楼,天下第一坝建成不久。
兀水一带,向来不大太平,连年水患,百姓深受其苦。位于兀水上游的昌州,作为水利枢纽的核心重镇,一直在酝酿建造天下第一大坝,韩星知因为博学和水利方面的独特天赋,被朝廷认命为昌州知府兼大坝总设计师,同去的还有一位谢鑫谢大人和一众水利专家(自从离渊的灵魂融入进来,凌渊的思维总是怪怪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术语层出不穷,然而最奇怪的还是凌渊居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韩星知作为最高指挥,负责设计建造一切事宜,而谢鑫则辅助现场的运作和管理。星知心系天下,深知百姓疾苦,与一众专家日夜奋斗在第一线,不求扬名立万,但求天下平安。无论是现场的勘察,或是背后方案的研究,都能看到星知的身影。不顾口腹,不知昼夜,可谓废寝忘食。功夫不负有心人,星知与众人一番苦苦探求,终于推出天下第一坝的最优可行方案。方案一出,建造也是雷厉风行。
那时的云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事业有成便罢,更是在治理水患之余,邂逅佳人,名曰:紫嫣。
春来天地暖,
姹紫也嫣红。
绿玉雪中藏,
妙影美若仙。
紫嫣肤白如雪,眸如秋水,眉如柳叶,身姿曼妙,所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星知自然也是俊逸不凡,所谓才子配佳人,二人那是相见恨晚,一见钟情,真是羡煞旁人。
心有所属,理想插翅。
历时三年,数万人心血,天下第一坝终于建成。事实证明,天下第一坝实至名归,水患从此得到有效控制,韩星知这个名字,也从此响彻大陆,真真正正的扬名立万。
而今这般景象,显然与这巨大的水灾有脱不清的关系,只是自然的力量,本就不是人力能抗衡,即便脱离掌控,也只能尽人事,至于能不能逆天改命,也不能强求。只是这历经了种种考验的大坝,居然突然过不了这最平凡的气候,太过匪夷所思。
行至兀水河畔一亭台,星知随意坐下,静静凝望着远方的兀水。身形的憔悴,眼神里的悲戚,当年的意气早已不知所踪。凌渊悄悄跟过去,径坐在星知一旁。那个曾经洞察敏锐的星知,此刻禁锢在解不开的悲愁里,浑然不觉周围变化,仿佛已超然物外,羽化脱尘。
凌渊仔细端详起这位熟悉的故人,曾经而且永远的挚友…数月的时间:鬓发间缕缕的白丝,焦黑的憔悴的带着浅浅皱纹的面庞……。
顺着星知目光锁定的方位望去:流水湍急,一如既往,似在流动,又似乎静止……
凌渊就这样端坐在星知左边,也不知过去多久,星星看着这俩也眨巴着眼睛似乎要睡去,这时凌渊缓缓将右手搭在星知右肩,轻轻一拍:“老朋友!”星知如梦初醒,惊讶的发现左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位陌生的路人,自己竟浑然不知,而这路人不是别人,恰是昔日的好友凌渊!一时间眼里竟有了淡淡的喜悦,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当初的锋芒如今只黯淡的看不多光彩。
“凌渊!”相顾无言。
良久,仰首凝望空中的弯月,叹道:
“劫数啊劫数!”
言罢,右手抓过凌渊右边肩膀,轻轻一拍,道:“什么都不说了,走,兄弟我请你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
深夜,无人的大道,两道人影交织,月色里分外清晰。并肩而行,未饮先醉,一路晃晃悠悠,朝凤来酒楼进发。一路上凌渊隐约看到几张告示,画中之人好生熟悉……
刚刚踏进凤来酒楼的大门,一旁有些面生的小二便急忙谄媚的招呼:“客官,里面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嗯,好,有没有雅间?”虽然今时已不同往日,可星知依旧是曾经的气度,丝毫未在意此刻的妆容稍稍邋遢。倒是凌渊对此甚为满意,甚至还有几分欣慰。
“哟!原来是韩大人啊,这么久不见,上哪儿玩去啦,我们这儿雅间倒是还有几间,只是……?如果仅仅只是做生意,似乎浪费了好多银两!”里屋传来一阵怪里怪气的声音,一满脸脂粉浓妆艳抹的妇人缓缓走来,恰是凤来酒楼的老板娘,眼神极其复杂的说道。
“夫人是怕我没钱吗?还是单纯的不想做我韩某人的生意?”说话间,掏出一张皱了的银票。
“做!怎么不做了呢?!只不过,如果将你叫出去,能赚更多的银子呢!”老板娘笑容诡异的拿出一张告示。
居然是一张通缉令,再一看那画像,风度翩翩,俊逸不凡,这不正是身旁的这位?堂堂昌州知府,扬明天下第一坝,为何就成了通缉犯。再一看下文,“蓄谋并毁坏天下第一坝,以至生灵涂炭”!!what?!天下第一坝是星知毁的?怎么可能,既然要毁,当初为何要造,这不是人类的行为好么,而且这可是星知啊,天下苍生对于星知来说有多重要,凌渊怎么可能不知道。
“老婆子,休得无礼,这可是昌州知府,天下第一坝的建造者,韩大人!我们怎么能干出这么不义的事情呢!”眼见氛围尴尬,一身高不足五尺的黝黑中年人忙过来解围,满脸严肃,到星知这又笑成一朵花儿,恰是这凤来酒楼的老板。
这凤来酒楼的老板虽其貌不扬,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且和星知也有几分交情,说出来话自然不一样。
“什么天下第一坝,怕是一堆石土,钱都进了自己兜里!”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闭嘴,臭婆娘,给我回屋好好呆着去!”老板一身怒吼,老板娘乖乖的进屋去了。
老板黝黑的脸上再次堆满笑容,指引道,“韩大人,这间是我店最好的雅间,二位里面请,稍后我便吩咐小二送来好酒好菜!”
好好的雅兴,经此一搅,全然失味,人世浮尘如此之快,总是让人始料不及。沉默中,凌渊问起星知,“星知,天下第一大坝不是经历了各种苛刻考验么,怎么会突然毁掉的?”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敲门声,正是小二送酒菜过来,星知道“进来!”
待小二悉数陈列好离去,星知才道,“劫数,劫数啊,一言难尽,这其实就是个阴谋,只是我身在局中还浑然不知!唉,难得相聚,这不开心的就先放一边吧!”说罢便给凌渊和自己盛满酒,举起酒杯,“来,走一个,今晚不醉不归!”
见星知似不愿提起往事,凌渊也不便多问,顺势举起酒杯,二人一饮而尽,凌渊忙给星知盛满,又跟自己满上,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讲述自己一路所见所闻,当然未提及神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