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褒城,嬴开和掘突的径直往西面去,那边是褒河的上游,也是和白衣卿约好的地方。
御空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对于不入仙境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浪费元力的事,而且一般速度比上快马加鞭也就快了几倍而已。
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御空,太过招摇,遇上敌人在元力消耗过多的情况下容易被打。
嬴开显然不想等,在他脚下的是一把黑伞,一般人都是御剑飞行,而他却是御伞。
掘突更是雀跃,脚下长刀横行,肆无忌惮,时不时的还有一阵呐喊声。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逃出褒城,两人就像是入海的蛟龙,出笼的大鹏。
“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褒洪德怎么追着你不放了呢?”
掘突耳边传来嬴开的疑问,这一点嬴开很纳闷,他想要弄明白。
“没咋的,只是睡了他爹的小妾被发现了而已。”
掘突很放肆,逃出生天之后,对于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根本没有悔悟。
果然如此,嬴开心里面暗暗的道。
一开始让掘突进宫去打探消息;嬴开对此的想法就没好过,但是除了掘突,嬴开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人选来帮助自己找到龙珠的下落。
乱了褒君的后宫,当初让掘突去宫中的时候嬴开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当年掘突隐匿身份连天子的后宫都让其得手,后被发现追杀,仗着昆吾刀杀出镐京,这事也让掘突扬名四海,天子发出悬赏令,悬赏的金钱相当于一个小的诸侯王国。
但这事也让掘突至今却都不得不隐姓埋名。
今天在褒城做的这件事却是这些年来最大的了,然而却也暴露了昆吾刀,日后被追杀的日子将少不了。
说起来掘突虽然好色如命,喜好采花,然而遭殃过的的却都是帝王之家。
这也算是坏习惯中的一点好了,帝王之家多是无情之辈。
褒城在大周的版图上算是靠西的土地,再往西边便是西戎之地,其间隔着千里岷山,西戎也很少入侵褒地,使得褒河这这条河周围民生安康,很是惬意。
嬴开和掘突迎着褒河向上游飞去,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嬴开便赶到了白衣卿他们居住的这个小村庄。
远远地,在村口,嬴开看见了一个身影,黎明之中,阳光暖暖的照在那白衣飘飘的身影上,将那发丝上在夜晚凝结的露珠照的闪闪发光,翘首以待的身影一直遥望着东面褒城的方向,像是等待着那许久未归的爱人。
嬴开停了下来,他有些复杂,内心有点苦涩,如果没有那些事,或许看到这幅良辰美景,他是高兴的。
然而世界上的事没有如果。
后面的掘突跟了上来,差点撞在突然停下的嬴开身上。
“你刚才火急火燎的,现在怎么又不走了。”
这一路上嬴开都很快,偏偏即将到的时候站住了,换谁脑门都有问号。
跃过嬴开,掘突的眼神落在了远处白衣卿的身上,如此良人,心里一声赞叹,却也有一声暗叹。
他们的修为都比白衣卿高很多,凭借眼力,他们也要比白衣卿看得远。
这世上并不是随便一个人修为都能到六境的。
嬴开这些年里见过的六境在他们这个年纪里,除了褒洪德,便只有掘突,枫缺和他自己达到,而他们三人是在战场上无数场厮杀加上一些百年难得一遇的奇遇得到的。
六境并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在这个传承断绝的年代里。
“走吧!”
嬴开低语,向着白衣卿御空而去,掘突紧随其后。
作为作壁上观的棋外人,掘突对于嬴开和白衣卿之间的关系很清楚。
掘突当年逃亡之后第一个投靠的人便是嬴开,后受嬴开所托,潜入褒城帮着嬴开做一件大事,如今大事已成。
这些年来他也算是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了:白衣卿喜欢嬴开,嬴开喜欢白衣卿,但是两人之间却又夹杂着许多仇恨和愧疚,只是两人都不知这种感情究竟是爱或恨或愧疚。
白衣卿眼里的天空中出现两个愈来愈大的黑影,逆着冬日的阳光,黑乎乎的。
直到看得清样貌,白衣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自从她一家逃亡开始,她便很少笑了。
今日,看着嬴开他们平安归来,她很开心,只要平安就好。褒城很危险,作为修道者,她很清楚。
“平安就好。”
见到嬴开的第一句话,白衣卿没有问龙珠的事,而是道了声平安,嬴开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感觉有些苦,他不知道怎么应答。
掘突站在旁边看着这幅画面,他有些不自在。
“当然安全了,小小褒城怎么能拦得住而我们,龙潭虎穴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一点小小的危险。”
掘突看不得这一幅画面,多少多情儿女最见不得便是儿女多情了。
“嗯,没什么意外,龙珠我也带回来了,伯母的毒可解了,只是要多些时日,这龙珠没有灵力,只要将它含在口中就可以将龙涎之毒吸出来,说不一定还可以将这龙珠恢复些灵力,龙涎之毒也是灵力化成。”
嬴开将龙珠递给了白衣卿。
“这天露水比较重,也比较冷,你虽然也是修道者,但实力还比较低,还是快回去吧。”嬴开复又说道。
“不打算去家里面坐坐吗。”白衣卿语气里面有些黯然。
这些年里掘突也去看过白母,想要用元力将龙涎之毒逼出体外,只是龙涎之毒太过怪异,无色无味,跟本发现不了。
当时愧疚的嬴开还去照顾过白母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当白母发现嬴开便是追杀她们一家的人之后,嬴开便很少再去白衣卿他们居住的那个小屋了。
“我怕伯母看见我生气,这对解毒的效果不好。”
自从白母知道嬴开便是天子宫湦拍出来追杀他们的人之后,白母对于嬴开就重来没有好脸色看了,每当看见嬴开恨不得拿起菜刀剁了他。
若是知道这龙珠是嬴开带回来的,那她还愿意解毒吗?
这是仇人带回的,依白母的脾气没人劝得了她。
“那你要去哪儿?”白衣卿问道。
“去看看姒儿,然后估计回秦国吧。”
嬴开是秦人,这一点白衣卿很清楚,但却不知其真正身份,能猜出其在秦国地位应该很高,毕竟秦地嬴姓之人就那么几个。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这枚龙珠之下,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相见不相识。”
白衣卿回过头背着嬴开道,语气很平静,平静之下隐隐的能感受到一股伤痛的错觉。
嬴开深深地看了一眼白衣卿的背影,这一眼似要将眼前之人完好的深深刻入心里。
“珍重,告辞!”话毕抱拳做辑转身离去。
“哎!哎!你两这是咋的啦,好好的才相见怎么又要分别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啊。”
话未说完,但是嬴开早已走远,只留下转过身的白衣卿,慢慢的向前走去,没有谁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只是风儿吹来,和着误以为是眉梢上的露珠掉落了下来。
掘突很纳闷,很无辜,没谁在意他,为了这颗龙珠他是冒险最大的一个,也是作用最大的一个,然而事后,他好像被人们遗忘了。
没有人说起他的功劳,谈及的都是分别,为何功成之后会分别呢?
他很纳闷,这一切不是很好吗,嬴开取来龙珠解了白衣卿她母亲的毒,大家不是应该皆大欢喜吗?
为何还要恩怨一笔勾销呢。掘突站在原地一脸纳闷。
“对了,掘突让我告诉你,你兄长和嫂子现在在秦地。”
掘突对着慢慢离去的白衣卿说道,他很纳闷,为何嬴开不自己说呢?
虽然掘突对感情看得很清楚,然而对于恩怨,掘突是不愿去思考的,想得太多,顾虑就变多了。
白衣卿停了下来,她的心里现在是五味陈杂。
“兄长和嫂子还活着吗,但父亲呢?终究是没熬过来罢,要是父亲也还在多好。”
白衣卿心底拂过刚才那个离开的身影,心底默默道了声:谢谢。
掘突也很想念姒儿,那个像是小妹妹一般的小姑娘,掘突向着嬴开离去的方向奔去,姒儿的家便在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