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三千七百二十一年春,弘武帝二十三年三月六曰···
桃花镇。
正是春季,靡靡细雨纠缠不休。
镇如其名,小镇街道两旁还有各家院落以及周边山上都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时过清晨,日头刚升不久,桃树上的花瓣沾染着雨露,冷意不减,春寒依旧。
“许多大鱼游来了,游来了,游来了,小盆友们,抓住它,快快抓住它……嗯?怎么好好的捉鱼唱出了两只老虎的味道了!”
田野间的一处小河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卷着裤腿,冒着细雨,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在荡漾着涟漪的小河中埋首摸找着什么。
旁边的河岸上摆着一个竹制的篓子,里边有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显然,年轻人这一大清早起来,便来到小河里捉鱼来了。
只见年轻人小心翼翼的攥着一坨水草,忽的猛然将水草用力的丢到岸边。水草里一条十几厘米的小鱼从里头欢快的蹦了出来,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努力的朝水中蹦去,年轻人赶忙把鱼从地上抓起来扔进了竹篓中。
“秦家大郎,怎么一大早便来河里抓鱼了?这天还下着雨呢,赶紧回去吧,你这身体才刚刚恢复的,别再冻坏了,哦,对了,刚从你家路过,你家小水儿正着急找你呢……”
小河旁的阡陌小道上,一个壮实的汉子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肩头扛着一把锄头,笑呵呵地对着岸边的秦远说道。
秦远直起身子,看了那男人一眼,提起竹篓在身前晃了晃,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道:“柳哥,下雨天才好捉鱼呢……你瞧,我收获可不少呢,柳哥拿几尾回家炖汤喝.”
秦远说着,把竹篓朝那柳姓汉子递去,柳姓汉子连忙摆手拒绝,两人攀谈了几句,汉子晃荡着身子下地去了。秦远收拾了一下,踏着细雨超朦胧细雨的桃花镇走去。
其实秦远并不是这儿的人,准确来说,秦远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用前世今生来概括他的遭遇境况比较符合。
前世,秦远是一介孤儿,自小便知道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学习极为刻苦,从小学到高中连续跳级。就这样半工半读,磕磕绊绊的读完了大学。他在大学学的古典文献学,毕业后就留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没办法,学的专业没有太好的选择的余地。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工作了几年,中间也曾谈过几任女友,但由于他兴趣爱好广泛,喜欢看电影,看小说,而且工资大多用来买一些古籍、书画、文房四宝以及一些比较奇怪的收藏品,没有房子和票子傍身,几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后来,他在鬼市的摊位上收了一枚玉玦,可没想到半路上就出了车祸,再醒来时已经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桃花镇的西南有一处老宅,宅子的主人姓秦,秦家老宅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秦家是数百年前从河洛秦家分出来的,也不能说是分出来,或许说是被赶出来的。几代人的下来也渐渐成了一个较大的家族,家族中也出过几个芝麻小官,当然几代下来也挣下了一些家业,然而备不住后代出了几个不孝的子孙,渐渐的败光了家业,人丁也渐渐稀少起来,到了现在几百年的秦家只剩下老宅一栋,秦家老宅房梁砖瓦大部分都腐朽不堪,院落里古藤老树交杂,草叶丛生,一片破败和萧索的模样。此时整个秦家也就剩下秦远这么一个男丁、一个九岁的妹妹和这间几百年的祖屋了。
祖屋虽然破旧,但占地还是挺大的,变卖起来也价值不少银两。
自古以来,财帛最是动人心。主弱臣强,奴大欺主之事可谓是比比皆是。
这不,秦远才刚刚进到院子,一个弱小的身影就哭泣着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大···哥···哥,那坏···坏蛋又···来了。”女孩的头上小小的抓髻还不停地磨蹭着他的下巴。
“乖了,水儿不怕,大哥在。”说着把怀中的水儿抱了起来,走进了正房。
此时的正房的主位的椅子上正做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看到秦远进来,他那又圆又大的脸,马上就笑了起来,不过那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里,透漏着几分不怀好意。
“哟,原来是刘管事啊,哦···看我这张嘴,现在应该是刘员外了。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怎么着,是看我死没死么?”秦远看着刘近轩,嗤笑了一下道。
这刘近轩本是秦家的管事,那时候秦远的双亲尚在,日子还算可以。但是没想到秦远的父亲在一次进货的途中就被山匪给弄死了,之后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撒手人寰了。随着双亲的过世,自己家的生意就是连续的亏损,最后还欠下一大笔钱,没法子只好变卖了一些家当,才堪堪偿还清债务。其实这一切都是这刘近轩捣的鬼,因为在秦远还没穿过来之前,这秦远只知道读书,家中的生意根本不过问,就这样,唯一的秦家商号就被这刘近轩左手换右手的,弄到了自己的手里。轻了秦家富了自己了。其实以现在的秦远看来,父亲的被害也和这刘近轩有莫大的关系。
就算不说自己双亲的事情,还有这转换财产的事情。就是前任坠河身亡的这一条,就一定是他找人干的。他还清楚的记得在伯阳桥上,自己明显是被人推下去的。而那人在自己的记忆中已经跟了前任有一段日子了。基本上每回出去,都会碰见他。只不过前任呆呆的性子没有发现罢了。
“咦,小远你这是什么话!你母亲临死的时候还托我好好照顾你们的。”刘近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继而笑嘻嘻的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这只中山狼。
“免了,有劳你费心了。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吧,小心别摔了一跤,再死了!那我可真是会哈哈,哦错了是痛不欲生的。”秦远一脸我为你好的样子。
“你再好好想想,不要不识抬举!哼!”刘近轩阴狠的说着拂袖而去。
“哼,这大坏蛋!”水儿撅着小嘴冲着刘近轩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淘气鬼。”秦远看着水儿的模样的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今天我们有口福了,看看我的竹篓里是什么!”秦远放下身后的背篓,朝水儿说道。
水儿听到秦远的话赶紧看过去,才发现背篓里的小鱼。
“太好了,有肉吃咯。哥哥真棒。嚒嚒···”说着还使劲的亲了秦远几口。
看着水儿高兴的样子,陆远心里一阵发酸。自从醒来,他们家一顿肉都没吃上。在他昏迷的时候,都是水儿这小妮子在照顾他。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在自己那个年代有多少可以洗衣做饭的。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挑水,挖野菜。其中所遭遇的辛苦与恐惧简直无法想象。
这边秦远动手开始整治自己的伙食。而已经离开秦家的刘近轩,回道家中,马上叫来了自己的儿子,刘亚鹏,小声的嘱咐了几句,就看到刘亚鹏骑着马迅速的消失在了镇外。
挑花镇往南近百里的地方有一山,名曰华庭。
华庭山虽然山峰众多,却不以秀美争胜,更不以海拔争锋,而是以美玉出名。只可惜宝藏终有尽,数百年的开掘早已令此地山穷玉尽,然而却有一伙盗匪看上了华庭的洞穴众多,几次官府围剿都在这些沟沟洞洞中丢失了盗匪的踪迹。
而骑着马的刘亚鹏,就出现了华庭山的一处荒凉的破庙当中。
砰砰砰···有节奏的敲门声之后,紧闭的扇门忽然闪开的一条缝隙,一个人正小心翼翼的探头看过来。刘亚鹏朝他说了一声,继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包裹塞给那人,恭敬的转身离开了。
很快,华庭山中就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一群盗匪骑着骏马卷着烟尘,朝桃花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