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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碧游峰下少年郎

西起苍山剑阁,东至蓬莱云海,无数巍峨雄奇、磅礴壮丽的崇山峻岭层峦耸翠、参差错立,仿佛龙蛇游走翻腾、绵亘千里,横贯宝华洲北部边陲之地,形成了一条独领九州风骚、甲第天下风光的巨大山脉。

这条山脉林海峥嵘,云霞蒸蔚、雾霭缭绕,江河如玉带蜿蜒,湖泊似星罗棋布,“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景,”风光锦绣壮美、瑰丽变幻,正是号称宝华洲第一胜境的“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风光如此殊胜,自是物华天宝、钟灵毓秀。在那深山老林、大泽长河之中,常有湿化卵生之辈通灵开慧,不乏披鳞戴角之属脱胎换骨,更多精怪妖魔吞吐日月精华,变幻皮相,希冀修成人身……

至于成了气候的仙芝灵参、朱果黄精,以及陨铁宝玉、赤铜金锡等天材地宝,更是不胜枚举,俯拾皆是……

无论是正道玄门修真炼气之士,还是邪魔外道旁门散修之人,几乎都将这里视作世间难得的洞天福地!

因此之故,他们都极其热衷于在此觅地潜修、结庐隐居,甚至于开立别府,教导弟子。

当然,这样一来,在那莽莽群山、滔滔江流交融汇聚的胜境里,就时常产生剑光游戏青冥、遁光乘云遨游等光怪陆离之景,落在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的眼中,自然口耳相传穿凿附会,便成了种种带着神话色彩的传说异象,流布四方、闻名遐迩……

而这其中,异象显现最为频繁、传说最为荒诞古怪的地方,则非十万大山最高峰——碧游峰莫属。

那碧游峰占地方圆百里,周围群山环抱,如鹤立鸡群,嵯峨挺拔,直插云天,雪线分明,壮观至极。

自雪线以下,则怪石嶙峋,险崖兀立,云岚轻烟缭绕飞腾,青翠蓊碧的树木铺陈繁衍,间杂野草鲜花,缀以竹林溪泉,如一丈色泽亮丽、浓淡相宜的绸缎云锦,严丝合缝地遮盖了所有向阳背阴的山体,焕发出勃勃生机。

传说这碧游峰上古之时乃是天庭门户,后因万仙大战,被推倒毁坏,坠入人间,化作了接天高峰……

据说在那飞鸟绝迹、猿猴难攀的山巅之上,隐藏着金宫玉阙、长生仙府,栖息着青鸾彩凤、麒麟神龙,生长着琪花瑶草、琅玕玉树……

还有人言之凿凿,说自己亲眼看见过,身着凤冠霞帔、云锦天衣的绝色仙子乘着龙车步撵,出入茫茫云海之中……

种种传说,匪夷所思、玄奇莫测,若是传入那不知底细的人耳中,简直就是让人叹为观止,心向往之!

然而对于在这山中狩猎多年的楚忆来说,却全都是荒诞不经的无稽之谈,不值一哂!

至少从他这七八年的进山经历来说,这碧游峰附近,除了碰见过猛兽飞禽、积年毒瘴之外,就只看到过些山魈精魅、伥鬼幽魂之类的邪魔眷属,什么神禽仙客、什么素女嫦娥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从没遭遇过……

依他所见,这些都不过是别人闲来无事信口开河杜撰出来的!

毕竟他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又是家道中落,双亲早逝,独自挣扎生活到今天,早就把心中的那点天真幻想给磨灭的一干二净了,除非亲眼所见,否则绝对不会相信!

以前可能还会进庙上香、求神拜佛,但是自从发现那些神佛菩萨都是些泥胎塑像,没有半点灵应之后,他就已经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到头来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与其寄望什么神仙之类虚无缥缈的传说,倒不如老老实实打猎采药换些米面粮油温饱糊口来的实在!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已经张弓搭箭埋伏在了山腰的一棵古树之上,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不远处的一头长角梅花鹿,随时准备出手,收割这个倒霉蛋的性命!

其时正是初夏时节,烈日高悬,滚烫热辣的阳光经过清风与枝叶的层层筛选,落在他的身上,变得斑驳陆离,温柔和煦。

虽然耳边蝉鸣聒噪无比,但是他却不为所动,棱角分明的脸庞毫无变化,只有漆黑如墨的眸子精光闪烁,显示他的内心决不平静。

他一边打量着这梅花鹿,一边在心里品头论足道:“唔,鹿皮可以做坎肩、靴子,鹿肉可以拿盐腌制,留到过年再吃也不错,还有鹿茸可是宝贝,城里的药铺都抢着收购,肯定能卖出一个大价钱来……”

一想到这里,他又浮想联翩:“有了钱,我就存起来当老婆本,过两年讨个媳妇,也好为我老楚家开枝散叶,添丁加谱啊……”

很快,他就痴心妄想起来:“唔,找谁做老婆好呢?村东头王家的丫头么,长得倒是挺标致,可惜是个柴火妞,太瘦了;村西头李家的姑娘么,身材凹凸有致,肯定是生孩子的个中好手,可惜就是长的普通了些;那周员外家里的千金小姐倒是生的花容月貌,又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真个是才貌双全,要是能做我老婆,那岂不是财色兼收……”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烦恼:“哎呀,要是娶了周员外家的千金,那王家丫头和李家姑娘我就不要了吗?不行、不行,我好歹也是男人大丈夫,怎么能做负心薄幸的无情之人呢?所谓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我又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纠结了没一会,他就异想天开地找到了两全其美之法:“不如,干脆把她们几个全都娶进门来,白天的话,一个负责端茶送水,一个负责按摩捶背,还有一个负责吟诗作对,到了晚上,全都拉进房,同床共枕,努力造人,岂不妙哉?”

“唔,就这么办,反正男人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很正常嘛……”

楚忆胡思乱想了一阵,发现那梅花鹿还呆在原地慢慢地嚼咽着青草,倒是不骄不躁,沉得住气,显然极有耐心。

毕竟打猎这么些年,虽然他本性跳脱,难免出过不少岔子,吓跑过不少猎物,但终归是能够吃一堑长一智,把心磨的跟块磐石也似,安忍不动、思虑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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