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缓缓开了，御前太监总管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外面说道：“皇上口谕，请芸郡主、纳兰大人进御书房。”
流萤眸光微闪，玄帝听见了他们三个的声音，却独独落下她，而宣纳兰久让与上官芸婀进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官芸婀听了，忙转向流萤道：“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瞧瞧。”
流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目送上官芸婀与纳兰久让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
玄帝坐在龙案前，一脸的沉郁。
桑慕沉则安静的站在屋中央，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表情。
萧清绝静静的坐在桑慕沉左边的位置上，依旧清冷无双，眼中却多了几分深沉。
而桑慕沉的右侧，上官丞相将上官夫人护在怀中，他们的身边却是围着七八个禁卫军，禁卫军手中的长枪直接架在他们四周，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状况？
“爹，娘亲……”
上官芸婀一进御书房，瞧见这状况，便是朝着上官丞相与上官夫人的方向而去。
桑慕沉眸中闪过几分不自然，却只是看向上官芸婀，不发一眼。
纳兰久让也傻眼了，小心的走到萧清绝身边，朝着玄帝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玄帝摆了摆手，道：“免礼！”便又是转向上官丞相身边的禁卫军，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那些禁卫军收起手中长枪，齐齐的退了下去。
上官芸婀见那些人退下，赶紧去扶自家娘亲，着急的喊道：“娘亲，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就算那些禁卫军要动手，对象也该是桑慕沉吧！怎么会是自家爹娘？
上官夫人脸色煞白，紧紧抓住上官芸婀的手，却也不开口解释。
玄帝倒是开口了：“芸丫头，朕为你赐婚，你很不满意么？”
上官芸婀这才将目光转向玄帝，眼中暗藏着怒意，道：“是！我不满意！我不愿意！”
玄帝面上闪过几丝深沉，似乎是毫不在意般，只是指向桑慕沉，道：“你想嫁给他？是么？”
上官芸婀顺着玄帝指的方向，看向桑慕沉。
桑慕沉触到她的目光，眼中却闪过几丝犹疑，继而低下头，不发一言。
书呆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上官芸婀心中一震，却还是肯定的答复玄帝，道：“没错！谁都知道我上官芸婀喜欢桑慕沉这个书呆子！”
桑慕沉不由得浑身一震，袖下不由得用力攥紧拳头，目光中更是多了几分沉痛，还有，无尽的隐忍。
玄帝却是冷笑一声，道：“可是……你是天朝的郡主，朕是绝对不允许你嫁给一个北漠的商人！而且，他不喜欢你，他也不愿意娶你！”
上官芸婀眼神有些恍惚，缓缓转向桑慕沉，却只是瞧见他低着头，没有反驳，没有言语。
玄帝却又是紧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朕要你嫁给澹台墨，也是为你好。你若不嫁，上官家就陪葬吧！”
上官丞相连忙应声，说道：“皇上！老臣还是那句话！芸婀的婚事，老臣绝不做主！您若要杀，那便杀吧！”
“哼！”玄帝深深剜了上官丞相一眼，道，“你们两口子骗了朕这么多年，你以为朕还能留你们吗？”
上官芸婀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骗什么的，她怎么完全听不懂？还有……桑慕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丞相听了玄帝这句话，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书呆子……”上官芸婀忽而松开自家娘子，朝着桑慕沉走了过去。
桑慕沉的身子又是一僵，却是没有动。
上官芸婀走到桑慕沉的面前，伸手揪住他的两只手臂，摇晃了下，仰起头看向桑慕沉，哑着声音说道：“书呆子……你告诉我，告诉我你心中不是这样想的……你……”
桑慕沉缓缓抬头，对上上官芸婀那双企盼的眸子，所有想说的话便是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书呆子，你说话，我要听你亲口说。”上官芸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追问了一句。
“小辣椒，你这又是何苦？”桑慕沉开口，声音低哑，与平常说话的方式，天壤之别。
上官芸婀不由得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缓缓松开他，似笑非笑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放在姐夫身边的棋子，对不对？”
桑慕沉想解释，却无法解释。
他是棋子吗？他想，他是！但是，他别无他法。
上官芸婀“呵呵”的笑，笑得眼中满是泪光：“桑慕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姐夫那么信任你，还专门派人保护你，可是，你非但不感恩，你还将我们的一举一动告诉给皇上……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做他的棋子，就那么好么？但是，你既然当了棋子，又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这么好？还事事听我的，还帮姐姐的忙？你说，你这种自相矛盾的做法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桑慕沉动了动嘴唇，却是没有开口。
玄帝每次传来密信，他确实是诚实的解答了，但是，他也并未偷偷摸摸的去做这一切，上官芸婀因此看出些眉目也很正常。他跟玄帝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希望萧清绝好，别无其他了。
“他不是棋子。”始终未开口的萧清绝却是开口了。
上官芸婀有些震撼的看向萧清绝，眼中满满的不解。
“姐夫！他要害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上官芸婀追问道，眼中的泪光更甚。
萧清绝浅浅的笑着：“芸婀，相信姐夫，他不是棋子，他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姐夫的事。他之所以将我们的状况告诉给父皇，是因为，他不愿意隐瞒，而且，告诉父皇，也没什么不好。”
桑慕沉不可置信的看向萧清绝，原来，他做得这一切，萧清绝都知道。
上官芸婀依然不解，狠狠的瞪了桑慕沉一眼，止住了哭泣，只问道：“书呆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我……”桑慕沉开口，难以回答。
不喜欢吗？可是……天知道看不见她，他心里有多想念。
可是若是喜欢呢？喜欢便能在一起吗？他不敢奢望……因为，他的身份，见不得光。
“过去，就该永远成为过去。”萧清绝适时的出声，“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桑慕沉。”
桑慕沉听着，眼中不由得闪过几丝希翼的光芒，继而，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了他作为桑慕沉招牌式的笑容。
桑慕沉伸手，扶住上官芸婀的双肩，轻声问道：“小辣椒……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北漠？”
“好。”上官芸婀的泪瞬间滑落，直接投到桑慕沉的怀中。
桑慕沉脸上满是沉静的表情，只要他愿意，他永远都是桑慕沉。
既然……他选择做桑慕沉，那么，上官芸婀便是他的唯一，他又怎么能允许自己错过？
玄帝瞧见，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案，怒喝道：“萧荣琛，你想造反吗？”
上官芸婀霎时吓得浑身一抖，缓缓抬起头，看着桑慕沉，一脸的不解。
萧荣琛……那不是当初被指认为杀害北漠三皇子的五皇子吗？这跟桑慕沉有什么关系？
桑慕沉却是抬手，轻轻拭去上官芸婀脸上的泪，浅浅一笑，道：“小辣椒，我永远都是你的书呆子。”末了，桑慕沉才转头看向玄帝，道，“父皇，儿臣这次离开，便不会再回来，还请您保重。”
玄帝气得胸脯起伏不停，怒瞪桑慕沉，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百里蒙被太子害死，廷尉却查到了清绝身上，可你却要让我认罪，后来，清绝作为质子与我一同去往北漠，到了北漠之后，你又怕我说出实情，坏了你的大计，便又派人暗杀我，我跌落山崖，容貌尽毁，幸亏清绝拼死救下我，为我安排了新身份。我想，我生死不明，你肯定会继续追究，所以，我想办法托人告诉你，漠皇暗杀我未遂，清绝救了我，放我离开，我活了下来，换了张脸，作为回报，我会帮助清绝，会听你的命令行事，你也暗中调查过我，确定了我不会对清绝有任何伤害，这才默许了我活着。”桑慕沉平淡的说着这一切的原委，“我是恨你，但是，我欠了清绝一条命，所以，我愿意听你的话，因为，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一样的，是为了清绝好！”
上官芸婀听得，不由得脊背一阵发凉，她没想到，桑慕沉的身世居然是如此！
萧清绝听了，也不发一言。
玄帝欠桑慕沉的，只怕是这一生都无法还清了。
玄帝怔了怔，缓缓的坐了下去，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木然。
他这两个儿子，从一开始就合起伙来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一直以为桑慕沉是他的暗棋，可没想到，桑慕沉从一开始便是被萧清绝收服了，桑慕沉就算是听他的命令，可是，却也只是为了萧清绝。
明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他忽然觉得很沉重，很沉重。
“罢了，你想离开，那便离开吧！此生，休得再踏进天朝半步！”玄帝闭上眼，沉痛了说了一句，蓦地，他又转向萧清绝，眼中更是闪着几丝沉痛，“但是清绝，你绝对不能娶那个叫流萤的女子。”
“非她不娶。”萧清绝毫不犹豫的说道。
“她是你妹妹！”玄帝闭上眼，痛彻心扉的说上这么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