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阳和费斯南又商量了一番,他们决定暂时不回去,还是等冯丽娟转了院,安排好了再走。
张俊男带着若兰也来看冯丽娟,云长林和他提起转院的事情,说:“你放心,丽娟虽然是你们单位的人,我们也不打算搞任何特权,只是考虑大家都熟悉,照顾起来放心,病床费、医疗费都不会少交一分!”
张俊男说:“这是哪里话?我只是怕医院的条件不好,委屈了丽娟,总院的领导知道了都说让丽娟去总院呢。昨天吕芳来找过我,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他们在内科病房腾了一个单间出来,你们想什么时候转院,医院的救护车就来接她。”
云长林握着张俊男的手说:“真是太谢谢了!”
张俊男挥挥手说:“不说这个。”
只见若兰一会儿看看病床上的冯丽娟,一会儿看看云长林,眼睛里噙着泪花,云长林对她一笑说:“坐吧!”若兰却掉转头去,说了一声:“你这个人呀!怎么就这个命呢!”张俊男对云长林笑了笑说:“别管她,这女人们就是眼窝子浅。”
冯丽娟在手术后的第十五天转了院,张俊男提前给医院开了会,要求大家不要一窝蜂地去看冯丽娟,病人需要休息,医院也要维持正常的工作秩序,也不要为病人家属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如此,同事们还是忍不住抽空赶来扒在门外的小窗口上往里看一眼,然后抹着眼泪离开。
冯阳和费斯南见安顿好了冯丽娟,他们也告辞会瑞川了。走的时候,他们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冯丽娟的牵挂,还揣着对费晓阳的担忧。
另行前一天夜里,冯阳和云长林一起在医院守夜,费斯南则在旅馆里和费晓阳谈了几乎整整一夜。
这些天,费晓阳整个人是懵的。用云长林的话,就是她处在应急心理状态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费晓阳的意识在逐步清醒,理性恢复的同时,她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导演了一场悲剧!自我保护意识让她不断地为自己辩护,但是,冯丽娟躺在病床上至今未醒却是避不开的事实!没有人责怪她,但每当看到云长林强撑着自己,一脸憔悴和疲惫,特别是他面对冯丽娟时那种心痛欲绝的表情,深深地刺痛着费晓阳的心。
当吕芳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费晓阳更是有了一种罪恶感。
强烈的负罪感,又引起了自我保护心理的不断自辨,自辩和自责交替地折磨着这个从小有着强烈不平衡的女孩子的心,大部分时间里,她都陷入沉默。
费斯南了解女儿,女儿的痛把她也带入了一种极度自责的心理状态,但是,她是母亲,她比女儿强大,母亲的身份驱使她责无旁贷地想要干涉,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驱赶走女儿心头的阴影。
“晓阳,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菲斯婻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
“哦,知道了。”
“晓阳——”
“嗯?”
“你爸爸,他和长林谈过了。”
“哦。”
费斯南奇怪地看着费晓阳:“你怎么不问问,他们谈了什么?”
费晓阳这才掉过头来:“他们,谈了什么?不就是如何照顾姐姐的事情嘛!”
菲斯婻说:“是,他们是商量了你丽娟姐姐看病的事情,他们,也说了你。”
费晓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说我?我怎么了?”
“唉!”费斯南长叹一声,“你那点心思,你以为你爸爸看不出来?他是在担心你!”
费晓阳的头扭向窗外:“担心我?我好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菲斯婻坐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儿说:“其实云长林也知道你对他有什么心思,只不过,他说你那个不是真的爱。”
费晓阳嘴角一撇:“我本来就没有!”接着回过头看着妈妈,又问“他……,他还说什么了?”
费斯南说:“晓阳,坐过来,离妈妈近一点。”费晓阳挪了挪身子,向费斯南身边靠了靠,费斯南轻轻抓起女儿的手,“云长林是个明白人,她了解你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也理解你心理上受过伤,他说,你有一种强烈的补偿心理,你姐姐有的,你都想夺过来,你接近他,也是这种心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费晓阳脑袋轰得一声,一股热汗在后脊梁升腾,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费斯南说:“长林说了,晓阳很善良。”
费晓阳一声冷笑:“我善不善良关他屁事!”说着把手从费斯南手中抽了出去。
费斯南心痛地说:“晓阳,如果真是这样,就是妈对不起你。妈受的苦,是妈妈自己活该如此,但若是波及到你,妈妈会负疚一辈子,你知不知道?妈只盼着你能健康快乐地成长和生活?”
见妈妈哭了,费晓阳一时慌了,连忙说:“妈!我没有不快乐!我也很健康,我没有做什么呀?您说,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费斯南抹着泪说:“那你答应妈妈,离云长林远远的,你姐姐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不要接近他们,也不要帮什么忙,好好读书,毕了业做你自己的事情,你姐姐那里,自有我和你爸爸帮助长林,……”
费斯南还没说完,费晓阳又一屁股挪到沙发上,撅着嘴,狠狠地盯着妈妈:“为什么呀?!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呀!我就不能去看看她?”
费斯南也生气地扭过脸,半晌才说:“那是借口!不要和我讲借口!”
费晓阳仰靠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终于一直腰,说道:“干脆说吧,我要去照顾姐姐!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去!否则我良心不安,我要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