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松走后,上圣殿只剩百里未明和七大首座。殿内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玉衡阳看了一眼百里未明,一脸愁容,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上圣殿。
云清和四大长老也不知该说什么,带着沉闷而离去。
殿堂之内只剩云殊和百里未明。云殊对百里未明说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和你师父还有各位师叔都会尽其全力帮助你脱离苦海。若事与愿违,你也不用害怕,七尺男儿生有何欢?死有何惧?只要能对得起苍天厚土,死得其所,天下人就不会忘记你。更何况你还有十年时间,这十年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希望你不要愧对摇光。”
云殊说这些,百里未明那里听得进去,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在面对死亡时,是多么的恐惧,只听他淡淡的回道:“是,掌门。”
看到他那神情,云殊又道:“你好好想一想我所说的话,想通了再离开这大殿吧。”云殊说完,也离去。
百里未明毫无神气的站在大殿之中,心中备受失落和打击,一切的希望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他一脸无神,口中喃喃念着云殊的话:“死得其所,什么才是死得其所,难道真的要死吗?。”
他胡思乱想着:“娘现在不知怎么样?是不是还活着?爹应该陪在她身边吧?要是我死了,他们该怎么办,知夏哥哥以后会去救他们吧。还有未央,还有爷爷、大伯、婶婶,他们会不会也在想我。他们还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吵架。”
他越是这样想着就越思念他们,心中焦虑不安,可是自己又无能为力。他想到或许爷爷已经不再生气,或许他已经派人去救自己的爹娘,或许未央正在等着自己回虎跃城,又或许爹娘正在四处寻找他。越想心中越怕,也就越感到孤独,突然眼睛一黑,便昏倒在地。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紫霄宫,只见他极其消沉的盯着那房梁,不经意间,隐约听见玉衡阳和代锦程正在谈着有关他的事,便细细听着。
代锦程说道:“师兄,据摇光弟子探得消息,王雪被带到玄天城后,已无性命之忧,欧阳拓已经将她伤治好。”
玉衡阳道:“那就好,未明要是知道他娘还再世,心中一定很高兴。”
代锦程:“不过,听说欧阳拓将她关到了镇魂楼,镇魂楼有镇楼使看守,相当严密,插翅难逃。为了迫使她说出玄牝珠下落,欧阳拓还在她和百里子明身上下了古咒”
玉衡阳问道:“什么古咒?”
代锦程回道:“这就不得而知,听说这种咒诡异得很,咒法施完后,明明两人就在眼前,不管他们怎么呼喊对方的名字,就是看不见、听不见,其他人和物都一切正常。”
玉衡阳惊讶道:“竟有这等奇咒?云清师弟见闻广博,他也许知道。”
此时,云清和冷知夏走进房间,问道:“师兄,何事需要师弟一解?”
玉衡阳道“师弟可知有什么咒法会让两人明明就在一起,但是却看不着、摸不着、听不见吗?”
云清细细寻思着,两人静静在一旁看着他。
在一旁的冷知夏问道:“师伯,我能看一下未明吗?”
玉衡阳道:“他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紧张导致压力过大而引起的气血不顺,让他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现在就别去打扰他。”
云清此时慢条斯理的说着:“看不着?摸不着?听不见?我好像有见过有这样的记载,那还是上古洪荒时期,诸神频繁出现于人界,司阳之神烛照和司阴之神幽荧因相爱触怒天帝,为让两人永不相见,但又要让两神心有所感,便对二神施了‘灵犀咒’,不死不复相见。后来烛照、幽荧被罚去看守不周山,他们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存在,直至不周山倒塌。这只是上古传说,却无从考证。”
玉衡阳:“说不定这还真是灵犀咒。神州之广,神秘之事多之又多,而又无奇不有。”
云清:“师兄怎会问起此事。”
代锦程接过话,道:“师兄,玄天城那边带来的消息,未明父母被下了此咒。王雪被关进镇魂楼。”
云清微微点着头,自己已经明白所以。
玉衡阳又问:“照你这番说法,那百里子明和商誉也被关进了镇魂楼吗?”
代锦程回道:“他俩后来被欧阳拓的人带走,摇光弟子再三调查,再也没有寻到两人的下落。”
玉衡阳沉默不语,半响才说道:“未明家中的变故还不止这父母被掳。虎跃城也发生了很严重的事,百里如政已经故去。据我调查得知,他的死因和他那大儿子百里春秋有关,其实百里春秋早与暗影神教勾结,早将那暗影神教引入虎跃城。百里子明的回归只是引发他阴谋的开端,而百里如政的死正是百里春秋给他下了慢性毒药‘咳血死’。”
说到这里他减慢了速度:“所幸的事,百里子明的女儿被百里紫琰救出,毓秀派告知她们去向不明,也不知去了哪里。”
云清叹上一口气,道:“没想到百里如政一世豪杰,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算计,真是令人惋惜。只是没想到他那儿子竟是如此歹毒,弑父篡位,陷害手足。”
玉衡阳:“谁又能想得到呢,不过此事千万不能让未明知道,如今他体内九幽之力已经给他造成阴影,压力甚大,若是知晓这些事,定无法接受,对他不宜。”
几人沉默,心中多是同情。冷知夏不明白的问道:“师叔,丹松掌门是否有办法化解未明体内的九幽之力?”
代锦程:“九幽之力附着于他的经脉之中,强横顽固,丹松也没有办法。现在只能看未明的机缘,若能找到太阴玉牒,就会有一丝希望,不过这机缘太过于渺茫。现如今他还有十年时间,若无法化解就会······”他没有说完,只是看着冷知夏:“这十年,你好好陪着他,人生苦短,不要白白浪费掉。”
冷知夏一脸不解,心中倒是感觉到什么,激动道:“什么十年?十年后会怎样?那太阴玉牒又在那里?师叔,你能不能说清楚啊?”
云清呵斥道:“胡闹,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冷知夏平静下来,平静说道:“师叔恕罪,弟子一时情急才忘记言行。”
代锦程:“师叔知道你的心情,我们大家谁又不关心他,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冷知夏:“师叔,我曾听宗伯说起过太阴玉牒,传说这玉牒和赤霞仙宫有莫大联系,还演变出许多不死妖尸,这玉牒有何用?不知这传说是否真实?”
云清:“你宗伯所说都是真实存在过,以后我再将此事与你述说。”
代锦程问道:“玉阳师兄,现在你准备如何安置此子?”
玉衡阳:“未明孤苦,又身患邪力,弟子中多是对他的流言,我准备让他就住到这紫霄宫。十年弹指而过,只要不违反摇光门规,不影响别的弟子,心底存善念,就不要过多限制他,让他在摇光安心度过这十年吧。”
云清摇了摇头,评价道:“此子实在可怜,生命伴浮萍,尘世摧心老。半生度十年,一步亦一劫。”
百里未明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敢去想,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已经离他而去。此时心中空空荡荡,自己的无奈和无力,充斥着他的每一个地方。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无用,只有偷生着这十年时光,十年后一死便是。他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他卷曲着身体,将头埋入被子之中,不想再理外界之事,只想自己一人,就这样,一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