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出山寨,回头一看,见黑烟滚滚,整个山寨正被大火吞噬着。
冷空石兴奋地说道:“大哥,这火是你和二哥放的吗?放得好啊!”
冷寒山道:“我和大哥只是探查了撤退路线,那有时间去放火,也不知这火是怎么燃烧起来的。”
冷文季:“既然我们都逃了出来,它是怎么烧起来的,管它干嘛。”
冷空石来到百里未明身边,说道:“未明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杀了他们这么多人。有空给小弟我指点几招如何?”
百里未明眉头紧锁,只见他心事重重,一脸的忧郁,他淡淡回道:“摇光道法,没有师门允许,不可乱传。”
冷空石点了点头,他思索着道:“要不你带我去摇光剑派吧,我也想去拜师学艺,以后能和未明大哥一样厉害。”
百里未明苦苦一笑,道:“恐怕我是时日不多,哪里还帮得了你。”
冷文季戳了一下冷空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后说道:“未明兄弟,空石还小,说话没有分寸,你别介意!”
百里未明摇了摇头,道:“空石也没什么错,你也别责怪他。”
冷文季点了点头,又道:“兄弟,不如你先随我们去青州,或许家叔能查看出欧阳鸩雪给你服的什么毒。”
百里未明回道:“不用了,欧阳鸩雪这毒不是那么简单,我服下后,明显感觉到它立即散至我的血液中,扩至所有神经,真力道法也无法阻控,怕是已经没救了。”
冷文季奇道:“什么药如此奇怪,竟能感觉得到?既然如此,你更应该跟我去一趟。”
百里未明掏出解药,细细看着,说道:“若是回虎跃城,或许还来得及见师姐恢复容颜。”
冷文季急道:“可是你若去青州,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百里未明:“我身体的情况,我自己能感应得出,我们还是上路吧。”
冷空石:“未明哥,你就听大哥的吧,叔伯一定能救你的。”
百里未明:“我们还是赶路吧,别再耽搁时间了,我怕时间不多。”
冷文季无奈,只得依他。而自己却在琢磨怎么给百里未明争取性命时间,若是去请左道人,左道人不能御剑,等他赶到,怕百里未明早就没了性命。
绞尽脑汁,他终于想到一人,虎跃城五大高手之首,与左道人交情匪浅的侯昌。他悄悄对冷寒山道:“等到了虎跃城,你去把侯老前辈请来,或许他有办法。”
冷寒山点了点头,道:“大哥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
这时,只听百里未明着急说道:“解药呢?我的解药呢?刚还放在怀中的,被我丢哪里去了?”
只见他一只手在怀中不停摸着,而另一只手拿着弹指老的解药。
冷空石道:“未明哥,你是怎么了?解药不就在你手中吗?”
百里未明一看,解药确确实实在手中,安心地说道:“你看我这记性,紧张得都忘记了。”
冷文季担心的问道:“未明,你还好吧?”
百里未明:“没事,我先回去,你们随后来吧。我迟迟不回,按照师姐的性格,一定会很着急的。”
冷文季回道:“也好,那你先去吧。”话毕,只见百里未明一个飞遁,向虎跃城飞去。
冷寒山道:“未明兄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呀,经历了这么一场战斗,竟还能飞遁。”
冷文季回道:“他这是在刻意激发潜能,是在拼命,怕是想在毒发之前能与嘉澜多些相处的时间,也只有已臻化境的人才常用飞遁术。”
而冷空石自言自语道:“未明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呀。”
冷文季对冷寒山说道:“寒山,你先去请侯老前辈,我与空石随后就来。”
冷寒山道:“好,大哥,我这就去。”只见他祭出剑,御剑而去。
冷空石自责道:“大哥,都怪空石偷偷跟来,给你拖了后腿。”
冷文季道:“知道错就好,不过早些出来历练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虽然步行,可是走得也是很快,看得出冷文季心中也是很急切的。
望仙楼,百里未明轻轻敲响嘉澜的房门,心里几分惶恐,这解药也不知有没有问题,他轻声说道:“师姐,快开门,我给你拿来解药了。”
房间没有人回应,只见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当他看到嘉澜时,发现嘉澜又老了许多,而嘉澜一副心灰意冷的神情,他一股热泪流出,喉咙咽哽,然后破涕笑道:“没事的,解药拿来了,服下便能恢复。”
见百里未明如此怜惜自己,她的喉咙也有些咽哽,说道:“师弟,辛苦你了。”
百里未明将药递给她,说道:“快些服下吧。”
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嘉澜立即服下解药,只见百里未明盯着她看了半天,着急道:“怎么没反应,难道这药有问题?”
嘉澜笑道:“才刚服下去,哪有这么快?看把你急得。”
百里未明:“对!对!再等一会儿。”
片刻后,百里未明又道:“师姐,你怎么还不服解药?快服下,你很快就会好的。”
嘉澜看着百里未明,心中奇怪,道:“未明,我已经服下了解药,你这是怎么了?”
百里未明脸上表情有些不解,念道:“服了吗?服了就好!服了就好!”
嘉澜急道:“你怎么了?”
百里未明道:“没怎么,可能是太紧张了吧。”
嘉澜道:“不对,你亲眼看着我喝的药,为何转眼你就忘掉了?”
百里未明道:“我亲眼看见?不会吧?你别逗我了?我真看见了吗?”
他的举动着实吓到了嘉澜,她用力抓着百里未明的双臂,说着:“未明,你别吓我,你这一趟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百里未明摇着头,道:“师姐,你别担心,可能是我太累,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就在他们说话这功夫,神奇的事发生了,只见嘉澜的头发由白转黑,脸上的皱纹变回细嫩,那个美貌的嘉澜又回来了。
见她恢复模样,百里未明笑了起来,笑得很高兴。突然他的表情变得很是痛苦,感觉脑中很是混乱,事物颠倒,只见他抱着头,倒在地上翻滚着,很多事在脑中崩发而出。
嘉澜见此,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百里未明不停的挣扎着,嘉澜惊恐着说道:“未明,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欧阳鸩雪在你身上作了什么怪?”
渐渐的,他平静下来,看着嘉澜,说道:“你真美,我是在做梦吗?你叫什么名字?”
嘉澜诧异,泪流了出来,盯着他,突然见她微笑起来,回道:“我叫嘉澜,摇光剑派弟子。”
百里未明笑道:“你是我梦中的仙子吧?我叫……我叫什么?仙子,你别哭了好吗?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嘉澜擦拭着泪,道:“我当然知道,你叫百里未明,你是我师弟,我是你师姐。”
百里未明笑道:“你别说笑了,我是你师弟?我倒希望有个你这么漂亮的师姐。”
见他这样,嘉澜心已碎,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只得配合着他,她回道:“我是不是你师姐,你是不是我师弟,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你记得我会常伴你身边,永不离弃。不管你忘记谁,记得嘉澜一人便好,这是我唯一对你的希望,你可愿意?”
百里未明一边思索一边念道:“嘉澜……。”片刻后又道:“若这不是梦境,我一定将你放在心中,醒后也会牢牢记住,就算忘记所有人,也不会将你忘记。”他笑了笑,说道:“不过看来我真做了个美梦,在梦中与这样的美人相遇,这也是我的福气。”他伸了一下懒腰,说道:“我感觉好累,可以靠着你休息一会儿吗?”
嘉澜:“你若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芦苇坡一战,他的确是太累了,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梦里,他看到了爹娘,看到了小未央,看到了北鸿山。
片刻后,他睁开眼,变回了常人,记得所有的事。见自己躺在嘉澜怀中,虽有几分害羞,但更多的是不舍,这种感觉他其实挺依恋的,他说道:“师姐,我突然好想我的爹娘和妹妹,我很是想念他们。”
嘉澜细语说道:“既然你想念他们,我就陪着你去找他们,哪怕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都陪着你。”
百里未明苦笑着:“若是可以,我也愿意。”
嘉澜顿了顿,笑道:“你若愿意,我亦无悔。”
两人心境虽近,却又是感觉那么遥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时,嘉澜突然说道:“未明,我们别再管什么十年之约,什么九幽之力。就用这仅有的时间,我们去浪迹天涯,游走江湖怎么样?”
百里未明又是苦笑,这对他来说是变得那么的飘渺,他没有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似在思考着什么,眉头一皱,打定主意,坐起身来,从怀中将玉牒残片和流波珠掏出,对嘉澜说道:“师姐,你将这两样东西收好,千万不能出示给任何人,包括摇光三圣和长老也不能。”
嘉澜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百里未明:“这是太阴玉牒残片和玄灵子的意志,你回到摇光后将它们转交给守山老人,他自会有安排。”
听他这么说,嘉澜惊诧不已,他说道:“这就是摇光苦苦寻找的太阴玉牒?可是怎么会在你这里?还有这玄灵子的意志,玄灵子可是冥城的开山祖师,他的意志又是怎么回事?”
百里未明道:“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见到守山老人,他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
嘉澜一怔,反应过来,说道:“你是在安排我回摇光?那你呢?不是说好我们不再回摇光,一起去浪迹天涯吗?”
百里未明回道:“师姐,我可能不能那样做了,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要去办。”
嘉澜看着他,回道:“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百里未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师姐,保重。”说完,他使出道法,将嘉澜定住,关上房门,自己出了望仙楼。
嘉澜见他离开后,先是惊讶他能定住自己,然后撕心裂肺的喊道:“百里未明,你回来!快回来放开我,为什么你要走得这么突然?。”
百里未明认为自己就快不行了,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混乱中,此刻的清醒只是一种回光返照,或许再过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出现什么状况。
他心里想着回北鸿山,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地方,即使是死,自己也要死在北鸿山。或许过些年后,爹娘或者未央回到此处,还能见得自己的白骨,还能知道曾经自己心里一直都在惦念着他们。这样一家人纵然已经分离开,不管何种方式见面,也算是一种交待了吧。
冷文季来到望仙楼,见嘉澜已经恢复容貌,而她却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一眼便知是被施展了道法。
他给嘉澜解开定身法,嘉澜一见他便问道:“冷文季,未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的举止会变得如此怪异?”
冷文季看了看四周,道:“他人呢?”
嘉澜急道:“他已经离开,你快给我说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冷文季不知如何和她说起,若不是白面人阻止,欧阳鸩雪哪有机会提出要求,他只得简短说道:“为了得到解药,未明兄弟答应欧阳鸩雪服毒换药,你们两人只能一人活着。”
嘉澜听后,苦笑道:“为什么这么傻?若早知道是这种结局,我喝那解药干嘛?”
冷空石道:“姐姐,我相信未明哥哥不会有事的。你不知道,未明哥哥可厉害了,整个山寨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若不是那白面人救欧阳鸩雪,他一定会将山寨杀得精光。”
嘉澜蹙起眉,道:“他会功法我已经知晓,不过他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吗”
冷空石道:“难道姐姐不知道吗?他的功法可能在你之上吧。”
嘉澜想着百里未明给她的太阴玉牒残片,猜测着他是因为玉牒,所以体内的九幽之力才会被祛除掉,封印才会被解开,心里却想道:“你那邪力被治愈,我竟不知道。不过也好,我这些年的苦修总算没白费。”
在她心里,自己苦修的有一层原因是因为当时百里未明经脉被封,不能修行道法。自己幸苦修行,从师父云殊那里得到高深的心法口诀,再将自己修习心得告知他,让他研习,若能成为一个对修行有一番见地之人,也是很不错的。
如今他的修为却在自己之上,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就好像百里未明是她教出来的一样,感觉颇有成就。
嘉澜着急的问道:“欧阳鸩雪给他服的究竟是什么?”
冷文季和冷空石摇着头,他们只知道是一种毒药,至于是什么药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冷寒山已将侯昌带了来,侯昌听到他们的对话,问道:“可否将他症状说来听听。”
冷文季一看是侯昌,一番礼节过后,他将知道的和所见的一切异状诉说后,侯昌道:“听你这么说,倒是不足以证明什么,可否再说得详尽一点?”
嘉澜接着将她看见的道出,只见侯昌沉思了片刻,说道:“据我所知,当年玄天宗统一神州时,死了很多人,而很多穷凶恶极、罪恶滔天的人却还存在于世。第一代宗主也不愿再杀戮,便让黄字门门主想个完全之策,这黄字门本就是专为研究药理而设,不负宗主冷鳌所望,终于研制出一种毒药——忘魂鸩。这种药不会要人性命,但是会破坏人的脑神经,中毒之人所想之事就会被自己一点点忘记,忘记一点毒加一分,毒加一分就会不停的去想,如此侵蚀,直至没有什么可忘记为止。最初,这药只是为了惩罚恶人所研制,根本无药可解。后来,有人为了逐利,竟用到平常人身上。后来,冷鳌大怒,便将药的炼制方法给毁了,仅有的被封禁在玄天城地宫,废除了此刑。我想你们所说之人应该就是中了此毒。”
嘉澜听后,有些失去理智,道:“什么叫无药可解?你有办法的,求你救救我师弟。”
侯昌叹道:“我也是无能为力,不过我来此并非是为中毒之人,我前来是为了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嘉澜道:“既然你不能救我师弟,与我有什么好说的?”
侯昌:“今日若不是寒山相请,我也会来会姑娘一面。姑娘若是能听我说上几句话,或许我能给你抑制忘魂鸩的办法。”
嘉澜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侯昌笑道:“此事有关姑娘的身世,只能与姑娘私下说,不知姑娘可否有兴趣?”
嘉澜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有兴趣,不过内心还是有些躲避,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可是侯昌说有办法抑制忘魂鸩,也只得听他的。
嘉澜心里此时波澜已起,她将冷文季等人请到房间外。此时,侯昌将他那斗篷揭开,只见他是个满头白须的老人,眼睛部位有一道伤痕,看起来让人慎得慌。嘉澜说道:“你说吧。”
侯昌:“姑娘可知自己出生于大荒岭的北荒部族?”
嘉澜回道:“我不过是师父捡来的,哪里知道自己的出生何处?”
侯昌:“看来你师父云殊什么也没给你说,你们的渊源太深,它日注定是一场悲剧。”
嘉澜不解,有些生气道:“你此话是何意?我和我师父好好的,何来悲剧?”
侯昌:“北荒部族有个神塔幽梦的故事,说的是一个部族圣女为了等待情郎,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禁锢于永恒神塔中二十余载。永恒神塔就如其名,一旦进入便不知外界年岁,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生机,也没有饥渴,一切都是那么的永恒,不管是何物永远也不会变化。”
嘉澜回道:“这般说来,那女孩不就不能成长,永远是个婴儿?”
侯昌回道:“不错,这婴儿被禁锢了二十于年,一点变化也没有。直到云殊前往大荒岭,无意中发现神塔秘密,便悄悄将婴儿带出。”
嘉澜脸色有些难看,冷冷道:“你是从何而来的怪人,在此胡诌乱道。”
侯昌道:“那你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嘉澜没有说话,一脸茫然,侯昌见她不知所措,自顾说着:“云殊抱走婴儿后,神塔消失不见,这神塔本就不是什么吉祥之物,只有命运多桀之人才能得以相见,但凡在神塔相遇之人,都是以悲剧收场。”
嘉澜看着他,对他所说的话极力排斥,说着:“这世道,命运多桀的人有很多,可是一塔就能左右命运的?你不要在此耸人听闻,你快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
侯昌:“听也好,不听也罢,我的话已经说完。姑娘若有疑问可亲自到大荒岭求证,自然不需我多言。”
他拿出一本书,又道:“这是我年少时所得到的外族神奇医典一部,本是拿来作为见面礼,没想还派上了用场。书中有一段记载着神奇的针灸之法,你可慢慢研习参考,或许对中忘魂鸩的人有所帮助。”
嘉澜接过他手里的书,没有说话,她心里对侯昌虽然排斥,可是对他所说的话却是半信半疑。
侯昌将书给嘉澜后,也没多说,打开房门便走了。冷文季将他送出望仙楼,回来只见嘉澜目光呆滞,神情黯然。便问道:“嘉澜姑娘,你没事吧?”
嘉澜听他叫喊,才回过神来,回道:“没事。”这时,她才注意手中的医典,上面的字迹自己全然不认得。
冷文季惊道:“这不是遗忘族的字吗?”他从嘉澜手中将医典拿了过来,知道嘉澜不认得,便一字一句念道:“灵素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