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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总是义无反顾总是满身伤痕”

从小到大的学校生活里都会有一些人让你印象深刻,记得高中老师讲过他们教了那么多学生一届走一届来,不同的新面孔同样的新生活。多年以后很难记起每一个人。现在想想确实很有道理因为那些毕业以后的同学大多都已经不记得模样了。

在我的记忆里每个班都会有一个两个胖胖的人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是他。胖子是我的高中同学160多斤的体重,导致高一一学年就换了2把椅子。每次去找教务处的老师的时候总是笑着:“老师又得麻烦您了。”

带着眼镜的老师一脸绿看着眼前比他胖三圈的胖子说:“你屁股长钉子了?”

我在一旁偷笑着说:“没有老师他是放屁崩烂的。”胖子在一旁尴尬的笑着。当班里的人都拿这件事调侃他,他还乐呵呵的美名曰这是为国家GDP做贡献。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要玩一种“叠罗汉”的游戏把胖子放倒在地一群人压在他身上,最底下的胖子每次都是憋的头晕眼花然后我们一起跑开,胖子气呼呼的起来就开始疯狂追击。

胖子有个癖好就是酷爱吃酸辣粉,每天都要吃一顿酸辣粉不管吃没吃饭。有时甚至一个人吃三个人的量。而且胖子要放很多很多辣椒他说放辣椒才能辣到让你只能注意美味而不去想别的。胖子说如果他有女朋友,他就天天带着她去酸辣粉店吃酸辣粉。

“只是带着人家吃酸辣粉吗?”

“对呀多棒的选择,你不觉得吗?”

“是啊很棒的选择活该没人喜欢你,你的胖不是巧合是必然。”在我心里曾经无数次的鄙视这个吃货。

胖子一开始便喜欢播音站的阿雅,而阿雅一看就是那种清纯的妹子,皮肤白皙个子高挑当然追求者也很多。至于现在来看的话说不上当时清纯的感觉何来。或许是对于那时朦朦胧胧感觉的一种良好体会。你总是能在放学的人群中听到胖子说“你看阿雅”他可以一眼就认出光凭背影,那是一种干净利落的身姿不长的马尾辫。阿雅的鞋子总是白的出奇颇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韵味。

当然每个学校都有这样女神级的人物而我根本没空去理会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像风像沙而你是网,网不住一切。

但是因为这个傻胖子我开始了解阿雅。帮胖子打听各种消息然后换取不菲的报酬,不过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见阿雅和哪个男生在一起而我的报酬从来都是酸辣粉。对于日夜思念的胖子来说阿雅不喜欢任何男生这总算是一个喜讯。又算一个噩耗因为阿雅根本不认识这个相貌平平的胖子。

喜欢一个人或许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只是每当大课间的时候,胖子总要在楼下长椅占一个位置,而且是离喇叭最近的长椅,坐在上面傻笑宛如一个智障。如果说这是美好我宁愿一辈子不要这样无聊。

都说热恋中的人才像磕了药一样无法自拔。胖子还没等恋爱主机就已经中了病毒。也许阿雅还不知道这个学校还有这么忠实的粉丝。要不然我觉得她一定会辞掉广播站的工作或者申请撤掉楼下的长椅。

一天下午胖子拉着我坐在长椅上一脸严肃的说“艾哥,我要怎么做阿雅才能注意到我。”

“哇这么弱智的问题,简单啊整个容,减个肥找个有钱干妈。多简单。胖子或许你可以找个有钱的老干爹天天gay你哈哈哈”我没好气的回答他。“哎,胖子你真的可以喜欢男人,这样就是大新闻了阿雅一定会关注一下这个gay长什么样,不过貌似gay都很帅,你吧也就算了别费力气了。”

“艾哥咱别闹,说正经的呢!”胖子一边抱着我的胳膊左右拉扯,一边摇头晃脑的撒娇。过路的女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活脱脱的明目张胆搞基嘛这不是。

我赶紧挣开他说:“写情书写情书!你可真是我大爷。再摇我胳膊都掉了。”

“现在这年头谁写情书啊,low炸了!”胖子一脸嫌弃,还不断鄙视着我,“能不能靠点谱。”

“你懂个屁啊!写情书多浪漫啊!浪漫!浪漫!懂不懂啊?正是因为现在没人写所以你要写突出你很特别怎么?要我手把手教你?”胖子被我这么一说像是开窍了一般跑回了教学楼直奔教室开始酝酿着第一封情书,而我时不时看着这个呆子心想“乱说你也来真的强。”

都说爱情是冲动时义无反顾的头昏脑热,与他人无关与自己无关,连感冒都不用吃药看一眼她病就好了一多半,本来以为敷衍敷衍胖子,胖子也只是心血来潮坚持几天就放弃了。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不对应该是太少了。胖子的情书夹在作业本里交了上去。

“我爱你,像春天里的微风吹乱我的头发我却不为所动,因为我想让每一丝的发都感受你的存在。我爱你,像夏日里的暴雨倾泻在我的身上我却不为所动,因为我怕落到地上的你会疼痛。我爱你……”

“李瑞同学你的情书写的简直low炸了嘛,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早恋了?给我站起来”班主任一声怒喝胖子直接从板凳上跳了起来,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拽裤子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胖子本来体积就大哆哆嗦嗦的像热锅上的胖蚂蚁很具喜感。涨红了脸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不时笑出声来。我捂着脸不是不敢看这个傻胖子,而是我也忍不住想笑。

当然最后还是我替胖子扛了这口大黑锅,我和班主任说情书是我写的不小心放在胖子作业本里,我被停课3天。

没办法谁叫这馊主意是我出的呢!而且还遇见了比猪都蠢的胖子,作为回报胖子请我吃了一个星期的酸辣粉,直到现在我还会想那时的酸辣粉真的很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请胖子吃!只是心里想的事情永远是不合心意的。在我的记忆里小学初中高中胖一点的人很不受欢迎而且容易被嘲笑,我承认嘲笑过胖子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对他很好很好。

胖子的情书事业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停止反而越发疯狂因为不敢让别人代写怕别人嘲笑,所以自己就疯狂练字。凡是空闲时间胖子都在练字班主任都以为这个不上进的胖家伙终于开窍学习了。

整整一学期胖子都在默默的关注着阿雅,等到高一马上临近倒计时的时候胖子又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表白!

知道消息的我们都觉得胖子疯了。不断的给胖子做思想工作,我觉得这么多年只有那时才是绞尽脑汁的吹的天花乱坠的那么用心的和一个人说大道理,因为我是真的不想再背黑锅了到时候指不定胖子出什么幺蛾子然后我被狠狠的坑一把。

还有就是打一开始我们就认为阿雅属于王子而胖子应该是马夫。可是胖子下定决心一定要表白,谁都没法阻止。有时我就想胖子的父母为什么不好好看紧胖子高中找什么女朋友!庸俗!

胖子第一次做事这么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我们也秉承了送佛送到西的原则然而我内心极其不愿意的帮胖子把阿雅约到了校外的一家酸辣粉店里。

为了这次表白胖子是费劲苦心,日日夜夜想着要隆重还是低调,在我心里早就把隆重二字拍死!老哥稳不能浪必须低调!

胖子第一次穿着西服站在心爱的女生面前里面还套着没有换掉的校服很是滑稽。扭扭捏捏的念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磕磕绊绊。想想当时真的想一拳打死他。表白能表成这样也是人才。阿雅绝对会扭头就走,我和他们打赌这个胖子希望渺茫赌上了早点午饭和饮料,可是就当胖子背到一半的时候,阿雅打断了他。

“是你一直给我写情书吗?”

“啊?是,是的。”胖子一脸懵逼的看着阿雅。

“别说了我答应你”阿雅低着头说。

那天的胖子激动哭了我也哭了,他得到了阿雅我失去了一个月的早点然而我又相信爱情了。胖子的事情一直对我来说是一个震撼。“仪式”并没有进行完,因为阿雅的答应使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慷慨的胖子请我们一人吃了一碗酸辣粉包括心爱的阿雅。到现在想想那真是我见过最简陋的一次表白了,和我所见的还有自己表过的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就是那么简单的表白它所富含的东西是那么的多,青春期的头脑发热还有最真实的爱慕。

回家的时候胖子对我说:“艾哥,我做到了!”

“嗯胖子,你做到了!”我看见了胖子眼神里的坚定还有这个胖胖的男生对于爱情到来时的喜悦与激动。我替他高兴又替他担忧灰姑娘般的爱情我从来不相信。

也许爱情对他来说就是阿雅和他吃酸辣粉的幸福时刻。只要有她陪着胖子,胖子的世界就会满足,即使肚子很饿。

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阿雅会答应胖子,因为那样平凡的男生怎么会打动公主的心。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喜欢一个人没有太多的理由。跟随自己的心就好。

屌丝胖子追到了公主的事情在年级里变成了佳话,坚持给阿雅写情书的胖子也得到了书法大赛的第二名,情书真是个好东西以后我也要实践一下。

阿雅和胖子在一起不像其他情侣一样那么高调,胖子说阿雅喜欢低调平平淡淡的,以后放学的路上那个高挑的女孩身边多了一个胖子两个人一起出校门然后慢慢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每天都是这样从新奇到习惯。

阿雅就是这样的性格低调挺好的,本来胖子也不是张扬的人。有些人喜欢轰轰烈烈有些人喜欢平平淡淡,还记得那年胖子送我一本林清玄的书,温一壶月下酒他只想和阿雅看月光下的喇叭手。阿雅喜欢安静他就安安静静的陪在阿雅身边。

周末的图书馆自习室里胖子无数次克制住想睡觉的冲动,他说因为他睡着会打呼噜,每每顶着黑眼圈的胖子都能把阿雅逗个半死。胖子也只能憨憨的笑着揉揉眼睛自己买了咖啡把自己灌清醒。和阿雅在一起胖子瘦了很多学习成绩倒是提高了不少。胖子说阿雅总是问一些问题可是胖子从来没有回答上来过,就这样阿雅看下一节他还在找寻答案俩个人永远有距离,他永远追不上阿雅的脚步。可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胖子,有时候失望的胖子更想阿雅骂他蠢可是阿雅并没有。

如果当时让我可以主导胖子的人生,我是不会让他和阿雅在一起,因为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和戏剧一般所以这场剧总有落幕。胖子把最好吃的酸辣粉都留给了阿雅,阿雅并不是很反感只是胖子的平凡和阿雅差距太大。

“胖子和人打架了!”班里的人全都出去看着一步一步走上来的胖子破烂的衣服眼角还有一丝血迹,后面跟着低着头的阿雅,胖子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直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直到班主任进来带走了胖子。

胖子因为阿雅与高年级同学打架被开除了,阿雅因此也转学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这个冬天是北方最冷的冬天。学校播音站里没有了阿雅,楼下长椅上也没有了胖子。长椅上厚厚的雪盖着连坐着的人都没有了,如果胖子还在那他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坐上去。

一切还是那么和谐,地球还是会转生活照样继续。每次看见身后空着的桌子就能想起来那个喜欢吃酸辣粉的胖男孩,也许并不帅可是却是很讨人喜欢。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感受着胖子当时听阿雅说话的感觉,每一次胖子那样入迷的神情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我都忍不住笑出声可是睁开眼才发现那个陪着阿雅的男人现在走了,胖子是个善良的人,也只有为了家人和爱人才会奋起抗争。

听说胖子被打的很惨,但是他一步都没有退。胖子眼角含泪没有和那帮人妥协一次。

“我为什么离开阿雅,她是我的。”胖子一句一句的和那帮人说着,身上的脚印又多了一只。

胖子最后一次和阿雅见面是在校外的酸辣粉店,胖子特意穿了那件表白时用过的西装,他点了两份酸辣粉,还是和往日一样。胖子知道这顿酸辣粉也许是他与阿雅的最后一次共餐。可是他依然笑的那么开心,忍着眼泪笑我永远体会不到他那时复杂的心情,是苦是甜还是五味杂陈。

阿雅把一摞情书放在了盒子里推给了胖子。他们分手了。胖子跑出酸辣粉店一路狂奔直到累了才停下来脸上的泪水模模糊糊。整个人瘫软的坐到地上,他恨自己胖恨自己没有让阿雅可以骄傲的脸,他恨自己不能给阿雅一个安稳的生活。恨自己永远都带她去吃那该死的破粉。

后来胖子也约我吃了最后的一顿酸辣粉,明显的他瘦了。瘦了很多。耷拉的眼皮显得整个人都是一副颓废,但是脸上还是一副笑着的模样。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有时候伪装自己真的很累,而我也不想揭穿胖子的伪装。心里的那道疤经不起折腾。

“伤没好就吃点别的这个太辣。”

“没事,辣的话才能不去想别的体会它的美味。”

“胖子你后悔吗?”我问着他。

“不后悔啊,艾哥我后悔什么啊!哈哈。”胖子笑了,我突然有点心疼我面前的胖子,永远憨憨的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就算阿雅离开他了,他也只能默默答应没有去挽留,他知道他给不了阿雅想要的生活,他知道喜欢的女孩应该是自由的应该拥有真正的幸福。他们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逛过街,他说阿雅喜欢图书馆那他就陪她去即使自己不喜欢学习,可为了她自己还是可以硬着头皮看书。

“艾哥,今天的酸辣粉好辣都给我辣流眼泪了哈哈”

“是啊胖子,确实很辣。”

阿雅从来没有对胖子报有多大的希望就算胖子很笨她也不会去责怪他,他们俩个人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样子,阿雅需要的是胖子的真诚和对她的独一无二,胖子哭了哭到最后鼻涕眼睛都流到了饭里。我没有去安慰他,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喜欢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结局而后悔过。胖子的第一段感情是悲剧结局,但是这个敢爱敢恨的男人不会被悲剧压倒。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胖子,那家酸辣粉店他再也没有去过。我也没有,也许是那家店承载着太多关于胖子的回忆,而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再去触碰那没有甜味的酸辣粉。每次路过那家店时都要向里望一望多希望胖子会在阿雅也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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