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燕转过了目光，冷冷道：“莫湘怜，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无依无靠，现在又想和我结成兄妹？你这算什么？”
莫湘梨见她神色不悦，恐怕情况不妙，悄悄地蹭了蹭莫惜哥的脚后跟。
莫惜哥经常和妹妹使眼色、做暗示，暗语打得多了，很明白妹妹的意思。
“湘梨也知道雨燕喜欢我，就暗示我，不妨假意表示要迎娶雨燕，先借着雨燕脱离险境，等安全离开庞家，再从长计议。”
莫惜哥猜想得丝毫不错，但他却不想欺骗庞雨燕的感情。轻轻叹道：“雨燕，我明白你的心意！”
“你明白什么？我有什么心意？”
“雨燕，我知道你喜欢我！是不是？”
庞雨燕脸上一红，略略一侧头，道：“我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她这种既无怒意、也没有强烈言词的回答，不像是否认，倒像是承认了莫惜哥的话。
“雨燕，想当初我在你家，身上发着高烧，是你衣不解带地伺候我。你为我喂汤喂药、给我讲笑话、说故事，照顾着我的人，还照顾着我的心，可谓无微不至。你对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
这一番话，莫惜哥言出肺腑，没有丝毫的做作。
“说实话，——雨燕，你年轻貌美，心地善良，知书达礼，是个可亲可敬的好姑娘。我心里对你，是十分敬爱的。但是，我莫湘怜的品性，并不像你的品性那样高洁，我自问，我好像配不上你……”
“你不要说了。”庞雨燕不冷不热地打断，“莫湘怜，你就说，当初你在我家，你给我讲笑话、逗我笑，还夸我貌美如花，这些是不是你装出来的？你当时对我，是不是虚情假意的？”
莫湘梨心里嘀咕：“噢，原来你们互相给对方讲笑话！看来，讲笑话是谈情说爱必不可少的内容。嗯，以后我也得搜集一些笑话，以便成就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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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湘梨心里乐着，莫惜哥心里就很纠结了。
在原先，他对庞雨燕的感情，和对傅心琴差不多，只有敬爱，没有情爱。至于年关时候，他努力讨好逢迎庞雨燕，当然全都是虚情假意，一星半点的真心实意都没有。
但是现在，他对庞雨燕的感觉，就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雨燕，去年我在你家时，我对你，确实是虚情假意的！但是，现在不同了。”莫惜哥饶有深意。
“有什么不同？”
庞雨燕听到“虚情假意”时，心里一片冰凉。又听他说“现在不同”，心情又变得复杂，“你说啊，你对我……到底怎样的？”
“雨燕，我莫湘怜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坦白说，人生充满变数，我将来可能名噪天下、成为举世第一人，也有可能横死街头、落拓不堪。你想好了，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莫惜哥的言外之意很明白——庞姑娘你要是愿意，我就收了你！至于做兄妹的后文，咱就断更了吧！
这种既爽快又酣畅的表白，真是光屁股般的坦荡！
不过，莫惜哥表示要“收藏”庞雨燕，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缘由的。
缘由一：庞雨燕父母的离世，和他有着极大的关系，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庞雨燕以后的路。
缘由二：在他看来，庞雨燕和傅心琴不同，首先不存在“女大三”的瓶颈。而且，庞雨燕比傅心琴更懂风情。一句笑话，说给不苟言笑的傅心琴，她未必会笑。但说给庞雨燕，她一定会笑得花枝招展。
这就是莫惜哥对庞、傅二女在性格方面的研究心得。
结合着这两个缘由，莫惜哥于情于理，都有“收藏”庞雨燕的意愿。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好好对她，至少不在七……
想到七錵，莫惜哥心里一沉——七錵咋办？让七錵做大，雨燕做小么？
谁做大谁做小，这是个硬伤！莫惜哥感觉蛋蛋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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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雨燕见他把话说得这么明了，心想：“爹娘的死，确实和他有关。但也不能说，害死爹娘的人就是他。——嗯，我要是真的跟了他，也不能算不孝吧？我不跟他，我无依无靠，我还能跟着谁呀？”
她心里纠结了片刻，感觉自己跟着莫惜哥，并不算违背孝道。于是轻声道：“你真的能长久地照顾我吗？”
“那当然！”莫惜哥气壮山河，忽而谨慎道：“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我心里已经有一位深爱的人了，她叫七錵。你如果跟了我，这名分上，恐怕还得略略参详一下。”
“名分？”
庞雨燕木然地一笑，随即道：“我爹娘尸骨未寒，我就跟你谈这谈那，我连不孝的名分都背了，我还在乎其他的名分？莫湘怜，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心？”
“我明白！你对我的心，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莫惜哥言出肺腑。心想，你对我的爱，可真够伟大的！放下父母之仇，和我谈情说爱，就凭这份博爱的胸怀，不难想象，将来一定是莫家的贤妻良母。嗯，我得好好对你！
沉默了片刻，庞雨燕道：“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莫惜哥沉吟道：“眼下，范星澜和贾古闻别有所图，这里不宜久留！这样，咱们先离开你家，咱去济南。等我跟我娘说一声，然后就娶你过门！”
“那……这个家怎么办？”
“雨燕啊，你爹娘不在了，咱说实在的，这个家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不想卖掉的话，就这样闲置着吧，你看怎样？”
“那……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你么？”庞雨燕略微有些上当的感觉。
“雨燕，这怎么能说稀里糊涂呢？我告诉你，历朝历代，像咱俩这样，在一方的仇恨和误解中萌生出的爱情故事，多了去了！你根本不必介怀的……”
莫惜哥正柔声哄慰着，忽听房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只听范星澜远远地咳了一声，朗声道：“莫贤侄、大侄女，你们都在屋里么？”
房内的莫惜哥向庞雨燕和妹妹使个眼色，示意不要露出声色。随后回答道：“范叔叔，在这里呢。”
莫惜哥三人相继走出房外。只见范星澜神色慈祥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他十岁的儿子范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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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范星澜一味地庇护莫惜哥，实在是别有用心。
自打莫惜哥兄妹俩、跟着庞雨燕离开花厅后，范贾二人就在花厅里和蒋阔聊着。现在久久不见莫惜哥归来，范星澜心里装着事儿，便找个借口，独自在庞家的院子里找寻莫惜哥。
“范叔叔，这位虎虎生威的小公子，就是令郎吧？嗯，长得真精神！”莫惜哥微笑着，上前摸了摸范小开的脑袋。
“呵呵。犬子比起莫贤侄，还差得远啊！——小开啊，这是你莫哥哥，本事大得很呢！”
范星澜得意地一笑。顿了一顿，向庞雨燕道：“大侄女，我有几句话，想跟莫贤侄说一说，你可不要介意。”说着，向莫惜哥点了点头，随后缓步走开。
莫惜哥心道：“老狐狸，你当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啊？”当下装作若无其事，跟在范星澜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