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浮的樱坪村,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爽。
同时也证实着野猫的春叫,的确很是令人心烦。
叫得让人惹火,烦得令人恼怒!
而如今的樱满释,可不是能用心烦这个词语,来形容此刻的无地自容了。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牧秀诗刚才的那段经典语句,就如同春天里的一声惊雷,雷到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人了。
于是乎,极其尴尬的气氛,充斥着整间小屋,让人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这一男一女就这样彼此保持这缄默,不语。
女人坐在椅子上,脸上正飞起羞红,一只纤细柔荑般的玉手轻掩着秀鼻,另一只则不停地轻绕着肩前的发丝,好像真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东西一样,揪起了眉梢,显得无比委屈。
而那个男人则是干脆瘫坐在地,双手抱头,一脸的欲哭无泪,可脑海中却偏偏不可理喻般地遐想着几分钟前那副略显旖旎的画面,抱怨着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主动一点,心肠硬一点,狠一点,哪怕就是半点也行啊!现在好了,诱人佳肴没怎么吃到,还摊上了这等尴尬处境!
这尼玛贼亏啊!——和谁说理去啊!
如果这时候樱桑竹回到家,看到此画此景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指着樱满释,然后对着牧小小用着十分玩味的教导语气,扯开大嗓子唤道:“你看,这个明显就是典型的酒后乱性,言情小说上都是这样写的。”
……
“呸,去你的酒后乱性,信口开河!你这本言情小说是谁写的啊?老子这去拆了他的书院”樱满释使劲地摇着头,试图将这恐怖的画面赶出脑海,然后一脸的悲愤地自语着,“这能叫酒后乱性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然而牧秀诗听着樱满释这通莫名其妙的独白后,更是拉下了脸,皱起了眉头,狠狠地瞟了一眼樱满释,随即转头看向窗外,不再去理睬这个无耻男人了。
樱满释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心头没来由传来一阵冰凉,于是,他只能傻傻地挠着头,语无伦次地连连解释着:“嘿嘿,误会,误会啊!看来我真喝醉了,我先进去躺一会儿啊。”然后果断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连忙向着内屋跑去,接着一股脑躺在床上,拉起被子,就是蒙头一盖,最后,整个卧室瞬间传出一道道震耳欲聋般地鼾声,映入牧秀诗的耳边,更是显得无比刺耳。
……
许久,放缓了内心不安的扰乱,牧秀诗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穿过大厅,向着卧室走去,看着那一脸似乎睡得十分满足的樱满释,淡淡地开口说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已经决定了。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而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这十年来,你对我们母女俩的照顾。真的,我十分感谢……”
“看得出,这十年来生活的日子,小小她过得很开心,很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安稳时光。其实我也一样,曾经的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了它。是否真的有资格去喜欢上它,后来的我也渐渐地开始想明白了。”
“你是个了不起的好男人,而桑竹更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这樱坪村里的人也全都是好人。”
“可我呢,却曾经是个坏人。”
“是一个魔女”
“一个妖女”
“是你们口中,耳熟能详的,那个当初无恶不作的坏女人。”
“现在的小小也长大了,也快懂事了,开始懂得是非了。”
“所以她跟着我,不会有快乐的!”
“跟着我,只会有痛苦,经历世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我不想这样,我只想让她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只想让她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
牧秀诗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此刻发现樱满释已经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忿地盯着自己。
“所以……你就想逃避?就想一走了之?没有借口,没有缘由,就这么凭空的消失?”满脸忿忿不平的樱满释顺势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指着牧秀诗,瞪着她,毫不留情的一通破口大骂,“天真,胡闹,自私,有病!——”
牧秀诗却是微微一笑,两只玲珑的玉手不停地捋着头发,平静地说道:“怎么不睡了?”
“气醒了!”樱满释别过头,不再和她对视,可还是气愤地说道,“我说你真的认真考虑清楚了吗?这件事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如果你真的要走了,小小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去跟她解释?难道我能跟她说,你就这么噗咻一下,消失了?不见了?人间蒸发了?”
“你会有办法的,桑竹七岁那年你不就做到了!”牧秀诗坐到床边,背朝着樱满释。
“那不一样。”再次回过头,樱满释注视着眼前那一副拥有完美曲线般的纤纤背影,咽了下口水,然后十分无奈地说道,“桑竹的情况能和小小的一样吗?一个是从小没有了父母,长大了或许也不会有。而另一个则是从小就有了母亲,但是长大了却什么都没有了!还是凭空消失的,就像变戏法一样!我虽然故事多,但是这种离奇科幻的诙谐小说,我可是真的编不出来。”
“长痛不如短痛,小小只有十岁,她还有时间去理解这一切!”牧秀诗的眼里,此刻写下了坚决,她的语气也跟着有些硬朗起来。
“是的,长痛不如短痛,时间可能会冲淡一切,但是却冲淡不了人心的异变!”樱满释的情绪也跟着瞬间坚定起来,慢慢地说道,“她只有十岁,十岁是个开始要懂事的年纪了,也是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段,却要经受着被亲生母亲抛弃的命运。那么接下去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我根本无法想象!”
“你是知道我要去做一件事。”
“是的,我知道!”
“我能带着小小在身边吗?”
“你可以不去!”
“为什么不去?”
“因为小小!”
“因为小小,我必须得去!”
“因为小小,你去了,反而对她的伤害更大!”
“你有点强词夺理!”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站在小小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
“考虑?怎么考虑,我能告诉她,这世上有一个叫上官星叶的男人,从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他这个父亲所抛弃了吗?”
当牧秀诗提到上官星叶的名字时,她的眼中充满着丝丝恨意,使得她身子看起来不停地起伏颤抖着。
“我不会告诉她的,我不会让小小知道这件事的,她只会姓牧。上官星叶也休想知道,我会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哼!——当初他利用我,在我身上完善了他的道心,然后派人追杀我,最后毫不费力地冲破了那星转三衰的最后一境——星云境。短短几年,如今听说他又快要冲击星恒境了,你说如果在他突破到最为关键的时刻,我突然杀到他面前,会不会吓得他逆行星脉,爆体而亡!他可是天真的以为我死了很久了……很久了”
望着眼前不停在微微颤动的柔弱身躯,樱满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试图与牧秀诗并排而坐,然后十分纠结地说道,“如果以后,让小小知道了她的父亲,是被她母亲所杀,或者她的母亲,被他父亲所杀。她将会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设定呢?将会怎样的去面对这个事实呢?这真的很残忍!——”
“她不会知道的!”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只要你不说!”
“我不说,就瞒得了吗?你别忘了,她七岁生日的那天,是我们合力阻挠着,蛰伏在她体内那个即将觉醒的魔羊星脉!你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魔羊,而是一只传说中的金星魔羊。这世上能够孕育出金星魔羊这种变异的星灵,也只能是你们魔羊宗和天星阁的血脉才能结合做到。”
“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没让她去修行星力,最多就是让她去了解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光是了解有用吗?不去修行,就能阻止血脉的觉醒?你应该很清楚,越是稀有的星灵,就越发不受人类自身的控制!迟早有那么一天她会去面对着这一切,面对自己的命运,面对天星阁,面对魔羊宗,面对着世人!——”
“所以,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杀光天星阁的人!”
“那魔羊宗呢,魔羊宗会容忍她的存在吗?”
“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杀!——”
“别忘了,魔羊宗宗主牧天行可是你的父亲,魔羊宗也有着你所生活过的,熟悉过的一切。”
“他们已经和我恩断义绝了,所以,我不在乎,我想他也不会在乎。”
“那么世人呢?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无聊混蛋,会出来挑弄是非,这些,你杀的完吗?”
“能杀多少,就是多少,哪怕杀光世人,我也不会让小小面对着这一切指责。”
“……”
“小小安静的生活在这里不好吗?我好累啊,算是我求你了,好吗?”牧秀诗很累,累到已经将俏脸稍稍靠在了他的肩头,都浑然不知。
樱满释看着她,轻轻的将自己的大手搁在她因暴躁的情绪而不停颤动的肩膀上,拍了拍,平静地说道:“其实,真的还有一种更好的解决办法!”
蓦然翘首,望着樱满释看似平静的双眼,牧秀诗好像看懂了什么,听懂了什么,理解了什么,随后毫不犹豫地毅然诉道,“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坏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