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陈旭走进了秦寡妇的小院。院中只有两株老槐树,已是树叶斑黄,秋风一吹,落叶纷纷。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正不停地来回扫着落叶,她面色木然,双眼失神,背影带着几分萧索。
她抬头看了陈旭一眼,便放下了扫把,从墙角拿起一根三尺来长的竹竿,突然就向他刺过去。
竹竿在她的手中十分灵活,只见竿影重重,上下翻飞,而且她变招快捷,确实威力不凡,一般人很难挡住。
陈旭眼中一亮,这竟然是圆满了的云雾十三剑,没想到她也是衡山剑派的人,现隐居于此,定是遭遇了什么变故。
不过,她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对陈旭却是毫无威胁,她见久攻不下,却是招式一变,一竿一下子幻出二三道影子,往往一竿能分刺几个部位。
他这才面色一惊,这应该就是回风落雁剑,他也是手腕连抖,认真出剑,一下子就刺出多剑,剑光成片,百变千幻。妇人一惊,没想到对方的剑法竟如此精妙,分明是衡山剑法和云雾十三剑来着,却又透着几分诡异。很快,她一招不慎,被削断了竹竿。
陈旭也是暗自庆幸,对方的回风落雁剑还不到小成,又用的是竹竿,不然在她手中绝对讨不到好处。“你是哪峰的人,剑法怎么如此怪异。”她的声音怕是久不与人言,透着几分生涩。
“我是烟云峰的弟子,剑招是平时里随意耍玩而成。”“烟云峰的弟子,难得呀,你找我莫非也是看中了我的厨艺。”她的声音中不无讥讽道。
他不禁搔头挠耳,讪讪道“确有此意,没想到会是师姑你,那就算了。”“成为五品厨师是我毕生的愿望,我也只差最后一道鸡汁血菇便可晋升,你若能从松烟谷的滴露洞取来蛇血菇,我答应你又何妨。”她声音冷清,不带一丝感情。
他不由一喜,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折,问明了松烟谷的方向,他便告辞离去。待到他走后,秦寡妇有开始扫起了院子,口里却喃喃道:师哥,我又找了个人上来陪你,他剑法不错,想必你也不会那么寂寞…
松烟谷位于苍云峰的山脚,谷中长满了松树,杂树灌木也是极多,显然平时少有人至。陈旭留意到地上有不少浅浅的脚印,应该是留下不久,他不由眉头一皱,莫非还有别人接了这任务。
师姑剑法不错,能从她手中接到任务的必是高手,现在最需要厨师的当属会宾楼,湘天帮中高手,最有可能是于昌或是封鸣,还有就是新进崛起的吕锋,他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杀意。
滴露洞在谷中的最深处,洞离地面不远,从外面看里面倒有几分亮光透出。这洞是个天然洞穴,里面很大,洞上面倒挂了不少钟乳石,不时有水珠滴下来,看得出这便是洞名的由来。
越是深入,洞中越是复杂,还不时窜出几只老鼠蜘蛛来,陈旭甚至还斩过几条五尺来长得蟒蛇,空气中隐隐带着几分腥臭,这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里面的钟乳石也是越来越密,滴下的水珠也是多了起来,他已是全身湿漉漉的,而蛇血菇一直不见踪迹,就在他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前面竟传来了争执声。顺着声音,他来到了一个大溶洞里,里面两拨人正在对峙,散发着妖异红色的一株蘑菇正长在水池边,他小心藏了起来,仔细一看,发现里面竟都是熟人来着。
“沈晋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找你的血蟒便是,怎么又打起了蛇血菇的主意。”封鸣一脸气愤道,而他身后的何子瑜和许枫也是一脸不爽。
“蛇血菇,可是我先见到的,我记得那寡妇点名要的,据说是厨师从四品升五品的关键材料,我干嘛要让给你,你们湘天帮总是这么不讲理吗?”沈晋文沉声道,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双眼睛泛着寒光,给人的感觉,像极了一条毒蛇,随时会择人而噬。
“哼,别人都说我湘天帮霸道,你地煞门看起来更要蛮横几分,你确实令我忌惮,但你今天带了两个废物,以一敌三的话,你好像必输呀。”封鸣讥讽道。后面的丁家兄弟被气得脸色铁青,立即挺剑就攻,很快几人就战成了一团。看着自己的敌人正互相残杀,躲在暗处的陈旭暗爽不已。
不过,沈晋文和封鸣用的都是回风落雁剑,剑法比起当日已经大进,令他心中一紧,他虽学到了准绝学,却不能随便出手,做为常规战斗的剑法,应挑大梁,看来得先到季长老那里‘进修’一番,不然会被他们越拉越远。
几人正激斗间,却突然响起“嗖”“嗖”之声,这声音不断传出,且越来越响,令几人都有些头皮发麻,便不约而同停下手来。
只听这声音已经落在几人头顶,抬头一看,只见一条红色的巨蟒,在钟乳石之间盘旋穿梭,它身躯极长,快接近一丈,且腰身有小水桶般大小。只一眨眼间,它就游到了水池中,又探出头来,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蛇血菇。
封鸣这边看了不禁一阵懊恼,沈晋文等人却是神色一喜。陈旭念头一转,看来这就是地煞门要寻找的血蟒了,不知他们要来何用。看它身子这般粗长,怕是至少有三十年的寿命,这趟倒是来得正好。
“上”沈晋文三人,都从背上的包裹中掏了黄色粉末,他们小心翼翼地洒在蟒蛇周围,这令它很是忌惮,竟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快三人就把包裹中的粉末全都洒出,恰好把它围在一个圈子里,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硫磺味,看来几人已熟知它的弱点,难怪有恃无恐。
三人又换了一把三角棱放在手里,呼喝一声就向巨蟒发动了攻击。
这蟒蛇不断被游走的几人用棱刺中,一下子身上就是鲜血斑斑,它不禁露出了几分烦躁之意,几乎就要逃去,但瞧了瞧旁边不远的蛇血菇,竟露出几分不舍留恋。它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忍不住哼叫起来,那声音阴恻恻的,令人感到凉飕飕的。
巨蟒不甘于此,不断摆动着尾巴,突然一个摆尾,就把一旁的丁蛮掀飞倒地,不过剧烈的活动也令它的头一转,摆向了另一边。
封鸣不禁露出喜色,趁着几人正在恶斗,偷偷来到了蛇血菇前,看准了就到落剑。这边巨蟒仿佛被触及逆鳞般,咆哮一声,竟不顾对硫磺的惧意,凶性大发,一下子就窜了过来,只一眨眼就在封鸣身上缠了好几圈。
封鸣一下子就脸色如灰,感觉那长长的蛇芯正舔在他的头上和脸上,他更是浑身颤抖,几欲作呕。
这边沈晋文不禁破口大骂“封鸣,你坏我好事,我跟你没完。”何子瑜立即挺剑就往它身上招呼,才发现其身上鳞片坚硬,竟然破不开皮,不由可怜巴巴看向沈晋文几人手中的三角棱。徐峰只是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谁叫他是靠拳脚吃饭的。
巨蟒被弄的火起,突然又是一摆尾,就把何子瑜拍飞在地,它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对着封鸣的肩膀就是一口咬下去,他怪叫了一声,很是幸福的晕了过去,众人不禁都感凉飕飕的,心底对某人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沈晋文三人咬牙又对它发起了攻击,很快他们又混战成了一团,大概是几人在身子上也涂了不少的硫磺,这令巨蟒很为忌惮,不时被他们在身上留下几个血洞。
徐峰立即过来一把抱起了封鸣,和步履蹒跚的何子瑜一起,立即往洞外跑去,一心只想逃离这鬼地方。
这边却是又一阵闷哼,丁蛮第二次被打翻在地,不过这次更重,他直接是倒地不醒,生死未知。
这巨蟒极是记仇,盯着仍处于昏迷中的封鸣,突然又是一窜,找上了徐峰。徐峰大叫一声,把封鸣直接仍在了地上就跑,冷不防臀部吃痛,被这畜生给紧紧咬住,又见它用力一扯,生生从他臀部咬去一大块肉。他痛哼倒地,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凄切,陈旭在心底深深为他的半边臀部默哀。
何子瑜可是更惨,行动不便的他被它紧紧缠住,勒得窒息倒地,这活的可能性不大。
沈晋文和丁荒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害怕,这事情大出他们预料,还未等他们想到进一步的对策,这巨蟒又很快缠上了丁荒。沈晋文一咬牙,手中的三角棱不断的抖动,又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巨蟒吃痛,立即低下头来,在丁荒脖子中咬下一口,却也被沈晋文抓住机会,一棱直接把它的一只眼睛刺个对穿。
丁荒倒地后,巨蟒更是发了疯一般找上了沈晋文。他可不比丁家兄弟,一下子就展开了精妙的步法与之缠斗,巨蟒已经多处受伤,又激战多时,此刻动作也变缓了许多。他看着它不断流出的鲜血,不禁一阵惋惜,正可是上好的补药呀。
这血蟒据说已五十年的寿命,不知从何时起,便经常跑到落霞峰的药圃偷吃了无数的好药,据董长老说,它身上的精血不仅能增加一定的内功,更能健体强身,对他可是极有帮助,他还是完成了一个极难的任务,才得到董长老的另眼相看,才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他发动了不少手下,追踪到了该蟒蛇的落脚处,又是处心积虑准备了好久,才于今日来杀莽取血,不想因为一时贪心而被封鸣破坏了计划,看来这做人还是不能太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