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花姑娘没碰着,倒是碰着一个白衣姑娘了!”琅篁听我如此说,鼻子喷出一口气,最后居然还睨了我一眼。
“哎,你还真的与姑娘幽会去了?”我坏笑着,接着道,“啧啧,学坏了啊,是贺兰教的吧?”
我在这边手舞足蹈,那边琅篁早已一言不发,看得出他很不高兴我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我也暗暗觉得男子到了他这个年纪,终究有些事情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我正要为他的行为恰当寻找理由,笑容却僵在脸上——白……白衣姑娘?檐上差点吓掉我小命的白衣姑娘?
“就是她!”琅篁与我确认了一遍。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是不是已经将我刚才所说的话都记在簿上要上报帝君了?”我额上、掌心都涔出汗来。我倒不是怕自己有个好歹,而是担心凌空师兄会因为我的无知莽撞而受到牵连。倘若我只是静静的在近旁看着,不乔装打扮不与他言语,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这么急着听到答案,琅篁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在凌空师兄发现我们的那会儿……”
我一怔,将时间关系理了许久才瞧出一点眉头,问道:“这么说,你当时跑开是去挡那白衣姑娘去了?”
他不说话,我借着月光见他眉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像是被我说中看穿是一件很让他惶恐的事情。
“可是……”我偏着脑袋看他,“你为什么不一直挡着,你晓不晓得她的出现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挡不住了!”他气呼呼的道,转个身下了云端,踏上了乐游山的土地。
我赶紧爬起来跟上,追在后面问:“怎么就挡不住?她一个姑娘,你还挡不住她啊?哼,亮出你的断水刀给她瞧瞧,不从你就咔嚓一下……”
“她……”琅篁忽地立住,似在斟酌措辞,“她很难缠。”
难缠?姑娘难缠是个什么概念?是像我这样凌空师兄去哪儿我就追到哪儿?我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忽地恍然大悟,大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她黏着你,往你身上靠,所以你身上的这香味是她的。但身为正人君子的你却推开了她,姑娘自尊心作祟,再也不与你胡搅蛮缠,甩甩袖子就去干她的正事去了……”
“你怎么知道?”琅篁听我说了一通,颇紧张地问。
“嘿,话本里经常这样描写男主和女配嘛!”我摆摆手,答得理所当然。
“不过,”我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看到我与凌空师兄见面,一旦反馈天庭,会怎么处置我呢?”
“放心,她没看出你来。”
“你怎么知道?”
“别说她没看清你就跑了,即便你当时没逃掉,你这身打扮她不知道你是谁。”
“你什么意思?”我暗暗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追问了一句。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你是女扮男装的。”
“再说明白一点!”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她若是找肯定也是在男子里面寻找嫌疑人……”
“……”琅篁,你被林染白附身了么?
因着琅篁提议不能马上回昆仑山被他们抓个现行,我们便在乐游山待了一宿。天虽渐暖,但夜晚终究是凉的。这一点,乐游山随了浮玉山和招摇山。然乐游山因物种稀少,只漫山遍野的种着桃树,没有什么人气,所以显得愈发冷了。我找了一株桃树靠着,折腾了许久才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清晨,我是听着桃水的汩汩声醒来的,爬起来想走过去招点水洗把脸,甫一动便从身上掉下一件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月白的长袍。
我一怔,这不是琅篁的袍子么?他……给我盖上,自己不冷么?
我捡起衣服在桃花林中穿梭,想知道琅篁现在身在何方。虽然乐游山下的景和年间我已经去过两次,但乐游山却是第一次来,这桃树种的相当密,桃花相接便将视线都挡住了,我只好听着汩汩声向桃水走去。绯红的花瓣铺满了水面,打着转儿向西流去。我怔在哪里,想着如此画面是不是该配着一叶兰舟,有位倾城的女子坐在上面从上游一直漂来,一颦一笑都被衬得极美。我想到这里,一拍巴掌:我真是太有艺术天分了,这么优美的画面都能被我想到。
“想什么呢?”我这边还在自夸,那边琅篁忽地从不远处发出声响。我回转身子去望,见他正捧着一把红色的果子朝我走来。
我笑起来,瞧着他的眉眼道:“只是觉得这地儿不错,倘若以后住在这里就好了。”
他走到我近前,将手里的果子都放到我掌心,问道:“只是因为这里好,而不是因为山下凌空师兄正在历劫?”
我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味,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努努嘴让他把搭在臂弯处的袍子拿走,自己则捡了一个果子塞到嘴里。
“哎,还没洗呢!”琅篁急了,一把捏住我的下颚,“快吐出来!”
我早就说过我是行动派,这会儿果子早就被我整个儿吞了下去,我瞪大眼睛看他一脸惊慌,安慰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嗬,你倒是豁达。”琅篁苦笑了一声,将我手里的果子全部拿去在桃水里洗了数遍。
我站在他身后,将他尚未拿走的袍子披在自己身上,摇着头道:“我刚想这桃水应该是俊男美女拿来定情的场所,如今却被你拿来洗东西这种俗事,唉,可悲可叹……”
“俊男美女,哪里有?”
“俊男正在洗果子啊!”我用掩日剑点了点他的后背。
他微微扭头望我,眉一扬,又问:“那美女呢?”
美女?美女?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只我跟他两人。偏了头想了一会儿,忽地道:“山下那记载历劫的白衣姑娘啊!”
他迅速转过头去,继续洗果子,洗了许久才站起来,将果子递给我,从我身上拉过他的袍子,转身沿着桃水向西大踏步走去,给我扔了一句话:“这事儿别提了行么?”
“行,怎么会不行呢!”我贴着他的后背走,笑嘻嘻道,“那我们换个话题,你当初推开他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小锦啊?”
他步子缓下来,看了我一眼道:“你这叫换话题了?”
“怎么叫没换啊?从白衣姑娘换到小锦了啊!”我答得理直气壮,“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过小锦了,要么趁着现在还是风头上,我们就暂时不要回昆仑山,去不周山好不好?”
他立在那里许久,看着我满脸的期待,直到绯红的花瓣落了他满肩,终于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