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帝高尔夫俱乐部，一个坐落于梦城东市的富人天堂，金不换的私有财产，别说场地建设、环境营造，单是这块地的价值，就可换一座县市城池。
开球台，金不换刚要发杆，忽见大金刚祁风云忙操操走了过来。
祁风云附耳说刚才接到楼九夜一个电话，约金不换晚上吃饭，并说有一幅字画要孝敬他，问他去不去。
金不换沉吟片刻，将球狠劲发出，说道：“一定还是皇甫贞那丫头的事情，去就去趟吧，你叫上雪夜，晚上跟我们一起过去。”
“是，义父。”
金不换喜欢收藏古董字画，这在九重天是个公开的秘密。对于擅长钻营的楼九夜来说，正是投其所好的真情告白。
楼九夜会所，藏匿于钢筋水泥丛林的奢华建筑，绿树成荫，亭榭静宜，占地数亩，外有八尺高的琉璃围墙，纵是官府衙门，又有几个能敌？
会所内专设一间地下室为酒庄美窖，存放各种名酒。其间不乏尊尼获加、轩尼诗、芝华士、绝对伏特加、马爹利、酩悦皇室香槟。
金不换来了以后，他开的那瓶干邑据说是该公司总裁亲送楼九夜的，也不知这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那幅宋时名士米芾的《悬山图》，可有国家级鉴定机构颁发的认证书。绝对米芾真迹，这让金不换多少觉得不虚此行。
金不换也不虚推，欣赏一阵，要程雪夜将《悬山图》收好，然后，便问楼九夜有何诉求。
楼九夜咂了几下嘴，似是难言。
“先喝酒，金爷，小事一桩。来人，把我的‘金迷纸醉’端来。”
不一会儿，侍女端来“金迷纸醉”，竟是一盘油炸蜜蜂，周围点缀几朵胡萝卜雕刻的洛神花，佐以骨瓷小碟椒盐和青花浅皿陈醋。
这些可怜的精灵，个头比普通蜜蜂大出一截，有雄峰，也有蜂王，足有一百余只。
金不换看得眼直。以前，虽说他也吃过，但那多是工蜂。一下子搞来这么多蜂王，这得毁掉多少蜂群？而且，政府早已颁布法令，将蜜蜂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禁止捕杀与交易。这楼九夜也真够狠，一下子买进这么多。
“这些蜂王，是我专门孝敬金爷的。坊间传说，吃蜜蜂可以预防欲床疯，不知是真是假。现在欲床疯到处肆虐，苦无良方，反正，咱们宁可信其有吧。来，金爷，你尝尝。”
“你这是犯罪，楼老板。做这盘菜，远过于杀死三万卫戍士兵。如果有一天，蜜蜂灭绝了，想想看，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幸福生活，我们的幸福生活还会有吗？所谓的幸福，就是这样被我们一点点吃掉的。”
“身在末世，朝不保夕，还展望什么美好未来？吃一回是一回吧。那些制定法律的人也在偷吃昧心食。自古以来，贼喊捉贼，监守自盗，有几个看上去不是道貌岸然？吃了，我们就赚了，进不了咱们肚子，就变成别人的菜，金爷无需为此自责。来，金爷，为了时下美好，干杯。”
“好吧，干杯。”金不换举起酒杯。
美酒下肚，赞为甘霖，再见山肴野味，金不换无法阻挡目光中的贪婪。刚才还闪烁其词，说吃蜜蜂犯罪，这时，没人比他吃得更多。
三杯已过，就听他跟楼九夜说道：“你送我米芾字画，又冒着坐牢的危险，摆设一桌食中上品，又是炸蜂王，又是烹熊掌，还有炖丹顶鹤、蒸白鲟。鱼与熊掌，我全得到了，你这么煞费苦心，我猜，一定有大事求我。”
楼九夜干咳两声。
“既然金爷问了，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要说这事，说大事也叫大事，说小事可以不叫事，只要金爷装作没看见，那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此话怎讲？”
楼九夜微笑沉吟，忽而拍起巴掌，轻唤几声。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人。
这人正是叶枕告诉步小衣的那个杀手。见到陌生人，祁风云、程雪夜放下筷子，立身警戒。
楼九夜示意大小金刚不必敌意。接着向那人介绍道：“这位是银虎堂堂主金爷金老板。”
“你好，金老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那人抱拳高拱，“鄙人侯之印，金丐帮一个跑腿的，平素喜欢倒卖废铜烂铁。”
金不换冷冷一笑，“一个小小跑腿的，怎么会成楼老板座上客？真如你说，楼老板也不会介绍给我，扫我兴致。如果没有猜错，楼老板一定有件大事交给你做。我若视而不见，事情也就不存在了。我说的对不对，楼总？”
说着，金不换转身询问楼九夜。
楼九夜笑堆满脸，压制错愕，暗道金不换果然是只老狐狸，嘴上却说：“金爷好眼力，不瞒金爷，他是一个杀手。”
“哦，果然。要去杀谁，莫非皇甫贞？”
楼九夜又是一愣。
金不换哈哈大笑，摇动手指。“这没什么稀奇。他说他是破烂王，皇甫贞砸了自己的宝驴，换你一辆新车，我猜，他定然找你收那堆废铜烂铁来着。而作为条件，你一定请他帮你出口恶气，这都在情理之中，常人很容易理解，不值得大惊小怪。”
楼九夜擦了擦额头冷汗，感叹金不换果然厉害，“金爷放心，我只想教训教训那个丫头，灭一灭她的威风，并不会取其性命。”又对侯之印说道，“你回吧，我跟金爷还有话说。”
听到这话，金不换摆手，“既然来了，都是客人，暴殄天物，不差一位歹人，哈哈。”谈笑之间，邀侯之印坐下一起喝酒，大有喧宾夺主之味。
觥筹交错，豪气退去，金不换正起脸色，盯住楼九夜，“皇甫玺虽然和我貌合神离，但是，金银二虎堂同属九重天，同宗同源，你要杀皇甫贞，不怕我将你拿下，送给皇甫玺？”
“金爷不会。夺日金虎，金光罩顶，刚好克犯金爷贵姓。这金光碰头，必有不适，金爷屈居次席，兄弟我都替你鸣不平啊。”
“放肆！”
金不换轻声呵斥，“看来你醉了，警告你也起不了作用。我也醉了，今晚你说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我都记不起来了。有话，我看明天醒酒再讲，不过，你送我的字画，我倒喜欢。告辞。”说罢，站起身来。
大小金刚看出义父佯作愠怒，跟着站起，不便多言。
“慢走，金爷。”
楼九夜晃动醉步，一步三摇，将金不换一直送上车。醒着的，依然是挤兑出的殷勤与恭敬。金不换也是虚回客套。离开会所，“哼”了一声，“姓楼的演戏给我们看。”
过半的鄙夷，是从他鼻息里喷出来的。程雪夜不解，说道：“义父明讲。”
“那个侯之印，我从没听金丐帮的人提起过，姓楼的这样做，无非扛出金丐帮的大旗敲锣打鼓。”
“金丐帮势力庞大不假，我们九重天更不是吃素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还是少树敌为妙。放心，那人不是金丐帮的，更不是什么杀手。”
“哦？”
“金丐帮的长老，早已不拿要饭棍了，真正金丐帮的杀手，更不会为一辆破车暴露自己身份。告诉堂内弟兄，这两天少出门，梦城有雨。”
金不换不愧老奸巨猾，每句话听起来都合乎情理。程雪夜颔首，“是。”
霓虹夜彩，华贵璀璨，浮华里处，深蕴群居的诱惑与危险。
得月楼宾馆，停下两辆外地牌照车，车上下来几个健实后生，将右边那辆车护住。
随后，从车里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国字脸，阔唇高鼻，大眼剑眉，三十出头，西装革履，一看便知大有来头。
不错，他就是飘虎堂堂主杨阅，江湖人称浮云飘虎。
杨阅来到梦城，并没有告知金不换，同门兄弟，情薄如纸，坊间流传银虎堂与飘虎堂素有不睦并非空穴来风。
很快，银虎堂马弁发现飘虎行踪，禀报抓月银虎。
抓月银虎金不换早就知道飘虎杨阅要来梦城。未国政务院召开一个科技表彰会，作为IT产业领军人物，杨阅受邀参加。
他还知道飘虎喜欢皇甫贞。
金不换不希望楼九夜把事情搞大，毕竟梦城是他的天下。在他的地盘，真若皇甫贞有个闪失，他在整个九重天都将威望尽扫。
虽然，他答应楼九夜退避三舍，考虑再三，还是差人给飘虎送去匿名信，告知杨阅，皇甫贞身处险境，须防暗算。
因为皇甫贞闹事堵车，步小衣裙子没有买成，赶巧接下来组稿连续塞满两个工作日。到了第三天，她才喘过气来，有了闲暇，就让叶枕把她送到梦城最高档的一个服装商城。
上楼下楼，转来转去，一瘦二肥，挑三拣四。足足折腾两个多钟头，步小衣才相中一款淡紫色缀着珍珠水晶的蕾丝花边贴身连衣裙，竟是反季节时装，即将下架。
“嗨，差劲的男人，帮我参考下，这件裙子怎么样？”
步小衣眨巴着俊眸，挑衅般地问叶枕。陪她逛了这么久，叶枕早就苦不堪言，听到问话，也不细看，更不管她挑的这件裙子标价最贵，总统女儿，反正有钱。
“不好看。”
叶枕直言说道，却又不敢把烦恼拿到脸上。
的确，陪女人逛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磨磨唧唧不说，屁大的地方还能来回转八圈，没有足够的耐性，谁都受不了。
步小衣可不认为叶枕履行苦差，还以为他继续表演冷幽默。咯咯笑了几声，她转而对服务员说：“好，我就要这款最不好看的。”
“过时的东西，你买它干什么？”
“要的就是一种异样的感觉。古董不仅没过时，反而很新潮。是你缺少一颗怀旧的心灵。”
强词夺理，这话卖家喜欢。但凡生意往来，漫天要价摸地还钱，少有人像步小衣这样不砍价，何况是件即将下架的时装。
服务员见到贵人，极力奉承步小衣身材迷人，给她量了三围，挑了尺码合适的一款，然后递给她一把钥匙，要她到一个春之韵的试衣间试穿。
那是个高档试衣间，宽敞豪华，专门对贵客开放，不仅有个小型的走台，还备有好几款高跟皮鞋和迷你草帽，供搭配衬托之用，内设温度自动调解仪，冬暖夏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