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是很好,既不冷也不热,仰头还能看到白云一朵朵的飘过,洁琼怕等到天黑以后就要冷下来了,以她现在在衣着根本不足以抵御夜深露重。她要在天黑以前下山,只是从来没有下过山,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洁琼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才想起来她的午饭没有吃,就离开隐厨门了。
洁琼垮下了包子脸,早知道就先吃点了,不过现在再想也回不去了,先找点东西吃吃吧,不然可没有力气走下山。
山里面有很多的食材,各种种类的菌菇,漫山遍野的野菜,树上的果子,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山鸡、兔子、狸,小溪里面游的鱼。虽然洁琼是个野丫头,掏鸟蛋,摸鱼这样的事情在跟着邵宇霖背后没有少做,不过她毕竟是个厨子不是个猎人,你要她抓山鸡和兔子还是难了点。
她在树林间搜索了一阵,挑选了一个丫状的树枝,把头发上的橡皮筋拆下来,挂在上面,做成一个简易的弹弓,然后找了几颗小石子,准备开始打鸟。不过,让她有点遗憾地是,鸟不知道去哪里觅食了,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个鸟巢,她把弹弓顺手塞进口袋,搓搓手心,一个小助跑,就蹭蹭蹭爬上了树,鸟巢里面果然如她预计的有几颗鸟蛋,洁琼见鸟妈妈不在就不客气地全部笑纳了。这几颗小小的蛋远远不够饱,洁琼左看看右看看又在树上找到了几个坚果,便顺手摘了下来。
树上的视野不错,让她发现在几步路的地方就有她认识的野菜,她从树上滑下来,轻轻地拍拍大树,露出了走出隐厨门以后的第一个笑容:“大树,谢谢你啦。”
三步并作两步,洁琼找了块尖锐的石头把野菜挖了出来,把裙子上弄的都是泥,不过她已经顾不得了,在小溪边把野菜洗干净,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煮菜的容器。也怪不得她,从小到大她最不缺的就是厨具和调料,走在隐厨门看到一个人拿着一口锅,拿着一把菜刀,拿着一把勺子和出门要穿衣服一样自然,怎么会在意这样习以为常的东西呢?
“这下怎么办?”洁琼叹了一口气:“好饿哦。难道我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把自己饿死的厨子么?”
水里“噗通”一声,一条鱼的甩尾引起她的注意。
“咦,请问你是想被我吃掉吗?”洁琼没想到这小溪里面还有鱼,仔细一看还不止一条,她脱下脚上的小皮靴和袜子,往水里一跨,发出“嘶——”的声音,水不比外面的温度,已经有点凉了,看样子快要入秋了。洁琼往中间一点的走,直到水没到了膝盖以上。
鱼儿很是滑溜,不过摸鱼是有方法的,随随便便摸到的都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洁琼弯下腰,先用力的把底下的淤泥捞起,幸好这是山溪,水都很浅,然后张开手,让淤泥散开,水就浑浊了起来,俗话说浑水摸鱼,鱼儿在混沌之中都成了睁眼瞎,洁琼猛力地往回扒拢,一条鱼从她的小腿旁边穿过,她心中一动,伸手一捞,拽住一点点就往岸上抛,来回两三次,就抓了一条大的一条小的。
邵东方一直教导她,浪费是最可耻的。尽管被逐出了隐厨门,想到父亲的教诲她还是很温暖,她把吃不掉的小鱼抛回溪里面。然后捧起大鱼,放在溪边的青石板上,这条大鱼起码3斤重,活力十足,要不是洁琼按着它,恐怕就会被它蹦回溪里了。
石板长时间被溪水冲刷地很干净,洁琼一手按住鱼,一手从包包里面摸了一把小刀出来,刷刷刷几下就把鱼去鳞,开膛破肚,去内脏,剔骨。晶莹的鱼肉在阳光下散发着说不出的气味,这是只有最新鲜的肉质才会有的香气。这对饿着肚子的洁琼就是充满着诱惑力。她加紧速度地片开鱼肉。然后,拿起一片对着阳光照了照,那薄如蝉翼的生鱼片透出阳光的微光,让她眯了眯眼,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她拿出一小瓶酱油和一管芥末,倒在略凹进去的地方,拿小勺子调开。
完成所有的工作,洁琼洗净双手,跪坐在石板前,双手合十,感谢隐厨门的列祖列宗赐予他们不会饿死的手艺。感谢完毕,从小袋子里面找出一双折叠的银箸,心满意足地开始享用起了迟来的午餐。
洁琼的食量不大,一条鱼足够了。吃完以后,将剩下的鱼骨鱼内脏等都埋起来,然后把刀具,餐具洗净,小心地放进小袋子里面。穿上鞋袜,开始了往山下走。
山中洁琼不辨方向,只能靠着山形,一路往下走,路上采到的果子捏在手里,不敢轻易扔掉。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觉得这样不行,找了几根树藤拽了拽,却拽不开,树藤紧紧地缠绕在树上。洁琼绕着树兜了一圈,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再拿出小刀割树藤。这把小刀是邵东方在她去年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洁琼握着树藤,一边割一边觉得委屈了小刀,“兹啦兹啦”的声音,听得洁琼心疼地眼泪直掉,一刀刀都像是割在自己的心上。等到割下十来根细长的树藤,洁琼再生疏地把它们一丝丝编拢起来,这个女红活真的不能看,编的那个叫丑啊。不过好歹能够装东西了,洁琼把果子还有野菜往里面一扔,“噗——”一个比较小的野果从缝隙里面掉了出来。
洁琼的脸一下子红了,左右看看,还好这个深山里面除了她一个人都没有,她调整了一下袋子的缝隙度,往肩上一扛就继续往山下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洁琼连个山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有的是时间,已经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今天走不出去,就明天走出去,明天走不出去就后天走出去。她饿了啃啃果子,喝点山泉水,今天已经走得累的不行了,身体的疲乏告诉她,一定需要休息了。
洁琼把装了野果野菜的袋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不想再爬起来。但是不起来却不行,因为她开始觉得有点冷了起来,而且越坐越冷,她又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生火。山上什么不多,野草落枝多不胜数,洁琼勉强撑起身子,开始捡柴火。东捡一根,西捡一根,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虫鸣的声音越发清晰,洁琼却在努力的和古人学习,钻木取火。
“真不知道这古人是怎么想出来的,”洁琼抱怨着,她的小手上有了搓伤的痕迹还有一股淡淡的焦味。
一丝火星回应了她的言语,洁琼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她开始重复这个角度,别说,还真的开始燃了起来。关键是这个天气并不潮湿,地上的落枝十分干燥,不然给她钻一百年也钻不出火。
点燃了火,洁琼终于安心了,实在是累得不行,靠着树边,暖暖打了个盹。当然,她根本不可能睡的安稳,时常需要醒来照顾一下火,不然火熄灭了,下次说不定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再点燃了。
浅眠到了天亮,洁琼保留了火苗,继续开始下山之行。
有了火,洁琼忽然有了安定的力量,刚刚离开家门的心思开始被不安和未知的恐惧所笼罩,就会让人阴郁和绝望,而如今,她对能够走下山有了充分的信心,可见原始人对于火的崇拜不是没有道理的,光明会让人心中有希望。
早上的鸟,在树枝间飞来飞去,尤其有一只,在两棵树之间跳来又跳去,跳去又挑来。看得洁琼又升起了打鸟的心思,她冲着鸟儿呶呶嘴,干什么,故意勾引我么?她摸摸口袋,之前做的那个弹弓还在,弯腰从捡起地上随便找的一颗棱角不平的小石子,眯起一只眼,瞄准树丫间那个特别得瑟的鸟——也特别肥硕,和一只小鸡似的,把小石子装上弹弓,用力射出去。
“叽——”鸟发出一声惨叫,掉在了地上。
哇?洁琼反而惊讶了一下,看它这么肥,居然这么脆弱,不过是被一块石头打了一下,就直接死了?
洁琼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不错,打到的地方居然正巧是这只鸟的眼睛,想想鸟的头部这么小,突然被一颗石子撞击了一下,现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洁琼是一个厨师,对于食材当然没有什么慈悲为怀的心思,抓住鸟的腿,狠狠地把它的头砸在地上,还连砸了两次。呜呼哀哉,这只可怜的鸟,不挂也得挂了。
洁琼直接把它扔进藤袋,吐了吐舌,假装忘记了邵东方说的,食材要分门别类放好。
洁琼走着,看着前方,不知道五师兄是怎么走下去的,难道自己越走越远了么?而实际上,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中,如果走错了路,走上一两个月也是正常的事情。她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有抓紧赶路,连吃了两个果子后,日头高升,洁琼纵然不知道时间,估算下来也快中午了,她摸摸藤袋,可以把这只鸟儿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