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洁琼在倒水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花猫状,愣了一下,自己难道顶了这张脸跑了半个村子?
呜——她连忙把自己的脸洗净,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拿了个碗,敲了两个蛋,打碎。将面和水揉,将碎蛋和盐倒进去面团,再细细地揉了一遍。洁琼的手劲大,面揉完就有劲道,她将面分成一个个小面团,然后拍成面饼,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面饼很均匀,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似的。她刷了油,将面饼贴在锅炉上慢烤,一股面香慢慢地散发开来,洁琼耸了耸鼻子,估算着时间,往里面添了点火,火“噗”地猛烈燃起来。把洁琼熏的脸黑。
她将饼翻面,继续烘烤。过了一会,起锅,把灶门关上,灶中因为没有空气,很快就熄灭了。
这时候,外面的日头也开始高升了,洁琼把面饼放在盘子里面,反正小卖部也不远,就直接端去给李大叔。这个天气的食物放在空气中也不容易冷掉。
她一边走一边想,再冷一点就不行了,看样子去镇上要买个可以保温的东西了。
路上走过,大多数人家都在烧饭,但是她的饼因为是直接端出来的,一路飘香。
“那不是李家的闺女么?”
“是啊,就是老李带回来的,村长说是他远方家的侄女。”
大些胆子的小媳妇便搭话了:“李家闺女,你手上端的是什么啊?怪香的呀!”
有人搭话,洁琼笑眯眯地说:“这是饼,给我叔叔吃的。”
小媳妇见她回答了,还这么和善,也就跟着追问:“哦,你做的呀?”
“是啊,”洁琼点点头:“我多做了些,姐姐如果喜欢可以到我们家来拿几个回去。”
“行啊,我过会来你家拿,我家今天也做了玉米饼子,就是没有你这个香。”小媳妇兴奋莫名,她是第一个和李家闺女讲话的人呢。
“好,我送完饭就回去。”洁琼要说不通人情世故也不通人情世故,因为她从小被当做门主的女儿养大,从未从神木山上下来过,若说她通人情世故也通人情世故,因为是她是养女,对于观颜察色,生存法则已经是融入骨髓,变成本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以笑容为保护自己的武器。
洁琼端着饼到小卖部的时候,李大叔正在做生意。他卖给村口的张直一包烟,一包才3块钱,毛利是一块钱。
张直耸了耸鼻子,洁琼还在老远的地方,他就闻到了香味,一边嚷嚷着:“好香啊,什么味啊?”一边转过身。
“丫头,你来了啊。”李大叔走出来。
“嗯,叔叔,我给你做了饼。你尝尝。”洁琼把碗搁在柜台上,白色普通的土瓷盘上几个金黄酥脆的饼叠在一起,形状圆润,居然大小一模一样,看上去诱人得很。
“哦,”李大叔拿起一张饼,一口咬下去,的确香酥松脆,他三两口吞了下去,又拿起一张。旁边的张直还没有走,盯着他看,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哦,丫头,给你直叔拿一张饼。”李大叔见张直盯着他看,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舔了舔手指,这丫头做的饼真香真好吃。其实说起来,这个地方属于山沟沟,地域偏远,这里的人不仅仅是不富裕,而是很穷,一点油都省着用,哪像洁琼一刷一张饼,油的香味让常年不见油腥味的村人们都使劲地闻。
张直也不客气,不等洁琼递,就抓了一张饼,往嘴里塞。幸好这一路过来,饼的温度散了些,不然保准嘴里烫出泡。饼不大,张直嘴大,洁琼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张直就已经把饼给吞了。
洁琼有点惊讶地微张小嘴,这个人都不用嚼么?
李大叔见张直这样狼吞虎咽也有点觉得尴尬,乡里乡亲的,请人家吃张饼很正常,只是张直的吃相实在是过于夸张,让他觉得在洁琼面前有点丢脸。
张直本人却没有这样的觉悟,拿着油手,拍拍李大叔的肩膀,大声地赞道:“李哥,你这个侄女做的饼真是好吃啊,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李大叔有点哭笑不得:“行,你喜欢以后就常来我家吃,我侄女和我住一块,我下午要回去再搭个屋子,你们来帮忙呀。”
“好啊,有了你这个侄女,我以后常来。”张直不懂什么叫客气,山里人,没有虚的那一套。倒是李大叔常来往城里,刚那明显是客套话被人当了真。
李大叔笑得真诚:“好,你来你来。”
洁琼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脸颊鼓鼓,微圆,下巴却很尖,从小就窝在厨房里面,养的极白,就像个倒过来的寿桃包,一看就是很有福相的脸。这一笑就两个酒窝,看上去极甜,引得几个偷看的小子们差点哈喇子都留下来。
“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搭,来叫我声。”张直说着就走了。
洁琼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人是个粗人,也是个直肠子,不过心也是热的。
李大叔把饼全吃完了,狠狠地打了个饱嗝才说:“丫头,你先回去放碗,我把东西整整,整了一个上午,还差点,然后你来这里看着我找人搭屋子去。”
“好,叔叔,我回去把碗洗了。”洁琼拿起碗,眉眼弯弯,走回家。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小媳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虽然门没有锁,但是还是挺懂规矩的,主人不在,没有进去。她大嗓门地叫:“李家闺女,你回来啦。”
洁琼“噗嗤”地笑了,这个人好热情啊。
“姐姐,恩,你跟我过来,饼在厨房呢,我也没有吃,我们一起吃一点。”洁琼推开厨房的门,把那小媳妇带进去。
“姐姐,你叫什么名啊?”洁琼把碗放进刚刚剩下水的盆子里浸着,碗上有油腻,一放进水里,就飘起一层油。
小媳妇大惊小怪地叫:“我叫张红果,哇,你放了多少油啊?”
洁琼以为她想问饼怎么做,想了想才回答:“一张饼……”
张红果却压根没有想知道,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一脸艳羡地说:“要是我放这么多油,我婆婆非打死我不可。你叔叔对你可真好。”
洁琼有点错愕,不放油怎么做的出饼?她对异常极敏感,何况刚刚来到这个村里,就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连忙虚心地问:“红果姐,你都放多少油?”
“油……我婆婆可规定一个礼拜才许用一勺子呢。”张红果可是说的大方了,她的婆婆只要她敢用油,就瞪她,在儿子面前告状说她败家。
洁琼吃惊不已,追问:“那你们怎么做菜啊?”
张红果得意地说:“他爹爱吃窝窝头,每天我都做好多玉米窝窝头呢,还有我婆婆的拿手的咸菜,滋味可好,她今天刚做了不少,过两天给你捎一坛来,你尝尝味道。”
老太太秘制咸菜?!
洁琼的心中充满了敬畏,颇为崇拜地看着张红果:“谢谢红果姐。”
“妹子,你别客气。”张红果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饼上,闲嗑唠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来尝一尝洁琼做的饼么。
洁琼连忙给她递过去,想拿筷子给她的时候,张红果已经拿起了一张,一口咬下去。
洁琼笑了起来,这个村里的吃相都是一样的么。不过,他们吃的越香,对厨师越鼓励。
张红果啪嗒啪嗒把饼给吃完了,说:“妹子,你这饼做的真好,不愧是加了油的,就是好吃。”
洁琼有几分无奈,感情这饼好吃就是因为加了油啊。
“妹子,我出来有一会了,估计我婆婆要找我了,我先走了啊,过两天我给你送咸菜过来。”张红果的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洁琼的一句“慢走”还噎在喉咙里。
她在厨房里呆了几秒钟,失笑,摇摇头,开始收拾起厨房。哼着山里的小调,她的心情逐渐开朗起来,她一直是快乐的,所有的阴霾在做菜的时候都渐渐地散开,洗,切,配,烧,有幸福在涌出来。能够获得吃客的赞赏,是最大的喜悦。
打扫完厨房,把厨具都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洁琼皱着眉,看着身上穿了一天又一天的绿裙子,深刻地感觉自己应该有一条像样的围裙。
不过,李大叔应该在小卖部等着了,她洗净手,匆匆忙忙地赶去小卖部。
小卖部挤着几个少年,围着李大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洁琼走进了,一哄而散。
李大叔看到洁琼就笑:“丫头,你看着,别乱走。我回去找人帮忙了,我决定了,新的屋子给你住。”
“啊?”洁琼有点莫名其妙。
只见李大叔大手一挥:“小子们,要帮忙的跟着我走。”
“嘿~”一群半大的少年跟着李大叔走了。
洁琼当然不知道,这几个少年围着就是为了让李大叔答应他们参与建屋的事情,村里难得来了个这么俏丽的小姑娘,他们都想帮点忙,好像出的力越多越能让小姑娘另眼相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