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顾云溪抓住好思的手,激动道:“我……我是不是被……”
好思反手紧握她:“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思内心的思想完全是个21世纪的新女性,并不觉得贞洁重过生命。但她却知道,对于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女子而言,即便是被陌生男人看了身子也是件耻辱的事,有些还得以死谢罪。
她不知要怎么来安慰顾云溪,便只能使劲的摇晃她的肩膀:“这有什么!就当被狗看了身子,难道畜生看了你洗澡你还有跑过去挖下它的眼吗!”
这话顾云溪显然是听进去了,她扑到好思怀里一阵恸哭。
“没事了,没事了……”好思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顾云溪哭得累了便静静地趴在好思肩上。
好思扶着她起身,对化雪道:“你先带她回顾家药铺。”
说着又看了眼地上的包袱,叹息道:“我还是想去这最后一家胭脂阁楼……再试试……”
“你去吧,云溪就放心的交给我。”化雪把外衣盖在顾云溪身上,扶着她朝胡同外走去。
好思目送她俩出了胡同口便转身朝白衡走过来。
“……”白衡看着她倔强的怒容竟失了开口的勇气。
“啪!”好思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那鲜红的五指明晃晃地印在他脸上。
其实她掌风扫来的时候,白衡早有察觉。
可他却鬼使神差的没有躲闪,他一直认为男子汉是不该被女人训斥的,更不该受女人的巴掌。因为这会丢了男人的面子。
可当好思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他甩巴掌时,他却通过脸颊的刺痛真切地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愤怒和委屈。这次,可能自己真的做错了……
“你太过分了!”好思语气里带着怒气:“你要是真的这么恨我便朝着我一个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允许你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好思犟着一口气伸出食指朝地面做了个挑衅的手势:“我桃好思!不——怕——你!”
白衡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潜回庆春阁的,他只记得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在他脑里留下了一个倔犟的背影。他只记得她熟稔地用一根发绳把凌乱的头发整齐的绑高,他只记得她不叫一声痛就把鬓角的血渍擦掉,他只记得她仅轻抚过青紫的脖颈便挺着背坚强地往前走……
“嘶!”白衡脸上的巴掌印红肿的厉害,小伍用泡了冰水的湿毛巾给他敷脸。
“你轻点!”
小伍赶忙缩回手:“是,少爷,这……这谁把您弄成这样的?”
白衡鹰眼横扫:“不该问的就别问!”
“可……”可您要是不说,那我回了白府不得被老夫人打死,我的好少爷啊,您又惹了哪门子的事呀。小伍‘可’了半天一看白衡不悦了他便叹息一声不再追问,哎!反正横竖都得被责罚:“是,少爷。小伍给您再去换些冰水敷脸。”
“等等!”白衡叫住他:“你刚刚是说她们进那些店铺是为了推销自己做的胭脂水粉?”
小伍刚才禀报完这事后却被白衡肿了半边的脸吓了一跳,这时回过神后便道:“是的,少爷……”自从小伍一家搬到思恩院后,他得了闲便会跑回去帮帮忙,只是最近假期少,回思恩院的时间也少了竟不知发生了这些事情,他刚想恳请白衡帮帮忙,楼下却突然传来吵杂的轰赶声。
他们从窗户往下瞧,只见好思被一个侍女拦在了大门口:“诶!你不能进去,我们庆春阁不招待乞丐。”
好思因为在扭打的时候弄坏了衣服,再加上脖颈上的淤青和鬓角结了痂伤口,所以显得一身狼狈。难怪被人认为是个乞丐。
“这位姑娘,我找你们掌柜有要事谈,你看能不能去通报一声?”
那侍女上下瞧了眼好思,皱皱眉,却不再开口说话,而那神情显得相当不耐。
好思拉平袖口,语气里没有卑微,平淡而安稳:“我不是乞丐。麻烦姑娘去通报一声。”
白衡见状,对小伍挥挥手:“去二楼找琴姨,传我的话说‘无论楼下那位姑娘开得是什么价,她手里的货我们庆春阁都要了。’”
小伍愣了半秒,这才反应过来,他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地朝二楼跑去。
……
好思就这么怵在门口和那侍女对峙着,这是她最后的机会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就此放弃。
“让她进来吧。”琴艾从二楼包厢的窗户里探出头来。
她伸出素手把顶窗户的竹撑子取下。至始至终都没有瞧楼下的两人一眼。
但她说出的那句话在好思听来却是天籁,好思激动的抱着包裹匆匆上了楼。
她相信只要那掌柜肯试用一下她做的鹅蛋粉和纯露,那她就成功了。因为她对自己做的东西有极大的信心,那是一种必胜的信念。
好思到了包厢前竟有了丝紧张,就像高考考完后等待成绩单的忐忑。
“进来吧。”
好思整了整领口,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她长吁一口气,推门而入。
包厢里的装束素雅而不失金贵,圆木桌上端坐着一位黎色衣裙的妇人。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浅笑道:“姑娘坐吧。不知怎么称呼?”
这人并没因为好思的打扮而轻蔑她。
好思不由的心生好感。她福了一礼,回道:“掌柜唤我好思便可。”说完便把包袱放在桌上,大大方方落座。
琴艾嘴角轻轻抿起,这姑娘倒是利落大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好思笑道:“不知好思可否向掌柜讨杯茶水?”
没等琴艾回话,好思便已自顾自地斟了杯茶水。她实在是太渴了。
琴艾不由多看了眼好思,这姑娘真是有趣。她抿嘴笑:“别掌柜掌柜的叫了,唤我琴姨便可。”她觉得好思真是像足了小姐小时候,天真、自然、不做作。
好思打开包袱从里头去取一盒鹅蛋粉:“琴姨,这是我们雪思阁制作的鹅蛋粉,您试试。”
琴艾虽是因为白衡关系才接见好思的,可她却谨记自己作为掌事的责任,所以还是郑重的接过了瓷盒。
琴艾手一碰触到瓷盒,他就愣住了。这是细腻优质的高白瓷,再看盖子,上面覆了一层青釉,勾勒出一行颇有新意的诗词。
更令她吃惊的是,打开盖子后她竟然闻到是一股清新的花香,不刺鼻但延绵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