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魔眼的目光已经从我身上游离,他闭着眼似乎在接收着什么直接传输至大脑的信息,久久没有再做出反应。
“发生什么了?”我疑惑地问道。虽然并不觉得在这种状况之下还能听到什么足以被称之为好消息的回答。
又过了片刻,魔眼才重新扭头望向我,神情复杂地悦道:“看来你这一路下来的举动深深触动了观众。刚才收到消息,全场有九成以上的丹阖洛鮯贵族投票通过希望给你多一项选择权。传送门可以再次为你开启,并且为了鼓励你这么做,它们允许你复活曾隶属过华南队的那三人一同穿过这道传送门。”
我淡淡地笑了笑,略带讽刺地说道:“去那个马戏团么?”
“你愿意的话,把它称为马戏团也可以,博物馆也可以。心里的落差会使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那个地方,但那却是你在此处境下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方法。更何况现在,还附上了你那几个最重要的伙伴:许浩伦、古莱娜、苏……”
“不必了。”我打断了他的陈述,因为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名字。那当中包含的不止是一个特定的人,还是一段沉痛的回忆、一曲破碎的梦。我坚决地望向了魔眼,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沉重的真相,由我一个人来背负就好了。”说完,我拔出魔铃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脏。锋利的刀刃终究刺穿了那曾无数次为我挡下致命伤的战甲,贯穿了那早已失去活力的心脏。
一股剧烈的绞痛感传来,我无法判断那究竟是物理上造成的痛,还是心理上造成的痛。随着心脏的破碎,身体的各项器官开始因供血不足而迅速衰竭、坏死。我最后抬头望了眼眼前的那个男人,却见他的目光当中,充满了哀伤。
谢谢你……没有阻止我……
一个绝望的男人倒在了冰海之上。不知何时起这片冰海下起了大雪,在这万籁俱静之中,渐渐堆积的雪花将他的身躯埋葬了起来。与之一同被埋葬的,还有发生在这片大陆上的故事……
“嘟——嘟——嘟——”我的脑海中似乎回响起某种旋律,而这种旋律仿佛早已存在,并且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眼皮……好沉……
“嘟——嘟——嘟——”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但视网膜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运作过那般,眼前所接收到的景物全都充满了朦胧。
“啊!!!”突然我的身边响起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声,我循声望去,但却只能模糊看到一大团白色的物体。
“林主任!!!林主任!!!”那团白色物体惊叫着远去,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永远不会再回来。
随着视觉功能渐渐恢复,我赶紧打量向了四周。这一望之下我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双眼仿佛想要蹦出眼眶那般剧烈地抖动着。
这里是……医院!!!
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了自己那刚才理应被刺穿的心脏,但此刻胸口上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伤口,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太多反应,脚步声便再次响起。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在两名女护士的陪同下一同飞奔进了这个独立的小房间中。
“你终于醒啦!!”那个男人摘下了口罩,神情中充满欣喜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口……”我感到十分艰难地开口说道:“口渴……”
林主任感觉吩咐道:“小华,快去给他倒杯水。”
“诶!好!”那个名叫小华的护士端起杯子便跑向了饮水机,与此同时林主任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而在他身边的另一名护士眼中同样洋溢着惊喜的神色。
“给,水来了。”护士轻轻地将水递到了我的面前,我伸出那充满无力感的右手艰难地握住了杯子送到面前,随后狼吞虎咽般将水灌进了喉咙里。
“呃哬呃哬……呃哬……”
“啪啪啪啪——”那名被称为小华的护士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提醒道:“啊呀,不要喝那么急嘛。”随后接过我手中的空杯子又再跑向了饮水机。
干渴感稍稍退去后,我转眼望向了那名静静注视着我的医生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着急,现在你的大脑刚刚苏醒,暂时不适合接收太多的信息,而且各项器官还需要时间恢复适应。你先再好好睡一觉,等到下午两点左右我再来找你。”说完林主任便领着那两名小护士走出了这间干净整洁的小病房,四周又再恢复到了宁静之中。
“嘟——嘟——嘟——”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四处望了望,很快便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台心跳测试仪。
那台测试仪上不断跳动着四道波浪线,右边还写着些不知象征着什么的数字,其中只有一行数字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行数字位于仪器的右上角,记录着一个无可逆流的东西——时间:11点37分。
距离两点还有近两个半小时呢。我重新躺回了病床上,虽然此刻心里充满了疑惑,但除了等待以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不知是因为环境变得放松下来还是因为身体机能需要熟睡来快速恢复的原因,大脑很快便向我发出了疲劳信号,我也顺从地躺在了床上,尽可能使自己不去想先前发生的事情,很快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林主任已经坐在了我身旁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个方方正正的蓝色小薄板,板上夹着一本A4纸大小的本子,就好像是本便携式的笔记本。
“你醒啦?”林主任的脸上依旧布满了欣喜之色,比上次看丝毫没有衰减,甚至还更添了几分期待之情。
我点了点头,随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心跳测试仪上的时间:15点21分。看来我比预计时间多睡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在这里坐了多久,不过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现在感觉身体怎样?”他关切地问道。
“嗯。”我活动了下手脚,发现经过刚才的休息后身体确实适应了不少,眼皮和口齿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沉重,至少正常的交流和目视是不成问题了。
“好,那就好。”林主任微笑着在那本本子上写了些什么,随后问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记得,黄翔宇。”
“那父母的呢?”
我再次点了点头:“记得。”
“家庭住址呢?”
“记得。”
他再次在本子上记录了些什么,随后十分庆幸地说道:“好,看来‘海马体’没有受到破坏。”
“海马体?”我疑惑地问道。
“就是大脑中主管记忆的部分。”林主任用圆珠笔的末端习惯性地敲了敲手中的本子,随后继续问道:“那你记得记得,在你醒来之前所见到过的场景?”
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指的是……哪部分?”
“两部分。”林主任回答道。
“我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挣扎存活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直到最后死亡,然后醒来就来到了这里。”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后补充到:“如果你问的是我进入那个世界之前的事情,我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听到这时林主任手中的笔突然停住了,我见状赶紧追问道:“林医生,在那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