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启明从嘴里说出第十弟子的时候,饶是醉不归和林怀风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启明,你可别胡说,我圣教历来只有九门九贤,何有第十弟子之说?”林怀风修行日久,比起王启明来,似乎更有这资格讲诉圣教的过往。
王启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略带干涩地说道:“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掌门师父亲口对我说的,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圣教掌门知晓,我回圣教向师父禀告五芒血阵之事时,他才破例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
王启明长发飘扬,宽博青衣随风而动,平和而有淡然,开始叙说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第十弟子,已经没有了姓也没有了名。
万年前,成圣的易先生收下九位弟子之后,在外游历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位少年郎。
少年郎天资聪颖、在修行一途上更是天赋异禀,举世无双。就连如今被认为中土第一奇才的王启明和他相比,也要逊色许多。
少年郎很快成为了易先生最为看重的第十位弟子,深得易先生的宠爱,这一切似乎来得太过容易了。
也许是上苍有意的安排,也是是命运的无端作弄。
第十弟子,邂逅了五芒。
那时候的五芒还没有成为妖神,只是嬉闹于凡间的妖物,清纯而又不懂人间世事。
犹如凡间热恋的年轻男女,明知是妖却不愿放手,明知是禁恋,却愿永坠阎罗,无怨无悔,爱得深沉。
第十弟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他不愿再去承担那虚无缥缈的天下,不愿再去护佑守卫苍生的大义。
他只希望和心爱的女子在这天地间双宿双栖,不问世事,不管这个女子是人还是妖,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那又何妨?
幸福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违背了圣人易先生的期愿,自然是没有好的结果。
圣人之怒犹如天威浩荡,九位门生在易先生的授意下,将不愿回头的第十弟子剿杀。
昔日里同门间的仇怨嫌隙,对第十弟子的嫉妒怨恨,在围杀的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易门的第一任首座,易先生之后圣教的掌门人,在那个年代被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孔先生没有参与此事,但也只是作为一个默默的旁观者罢了。
第十弟子的死,太过凄惨,佛门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中所有的酷刑都用在了他的身上,受到非人折磨的第十弟子之后更是被五马分尸,惨死的地方数百年都是血雨不断,哀怨震天。
而这一切被那个叫五芒的女子一一看在了眼里,除了五芒之外,还有个人,那就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之后,五芒成为了妖神,将怨恨化作腥风血雨,而第十弟子和五芒所生的那个女儿却不知所踪。
和传闻一样,喜欢媾合的五芒妖神的确生下了众多混种妖物,但除了和第十弟子所生了一个女儿,并未和其他人族男子诞下子嗣,也许是对第十弟子的眷恋使然。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帝皇器的煌煌威能下,一切都归于无言。
只是,五芒妖神那个神秘的女儿至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即使是那场生离死别的末日大战,也不见她的女儿前来相助。
…………
湖心岛上,对影成三人,月下孤草坟。
王启明讲完这段秘史之后,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从远古时代开始,包括妖族在内的异族都是人族的劲敌,相互间就是你死我活、势不两立。虽然的确有人族和妖族相恋的传闻,但不管是在凡俗界还是在修行界都是禁忌,违背常伦者都会受到惩戒。
“启明小弟,贵教的历史真是波澜壮阔,让道爷我真心佩服佩服!”醉不归看着现场气氛有点局促,说笑道。
“醉不归!这宗门之内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三清观和我圣教齐名神州九域,立派万年来,有些事情也是见不得人的!”林怀风怫然不悦,瞪眼看向略带谐谑的醉不归。
“的确,我还记得刚入门的时候师父跟我讲过一个成语叫登徒浪子,讲的就是你们圣教的那个大诗人李登徒,为了追求我三清白岳峰的女首座,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确是见不得人!”醉不归瞥了一眼林怀风,鄙夷不屑,说话间竟想起了从五芒血阵中幸存下来的江小流和狗尾巴,也不知这江小流现在怎么样了?心下微怅然。
“醉兄,言归正传,言归正传!”王启明摇头笑道,这林怀风和醉不归两人似乎天生相克,一言不合就互喷,让他站在中间很是尴尬。
“道爷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启明小弟的意思是说这头妖物肯定和第十弟子的女儿有关?”
“是的!能和人结契的妖物定然是有人族血脉在内,而第十弟子的女儿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这妖物的祖上!五芒血阵的法门肯定是从她那一脉传下来的!”
“这就说的通了,只是奇怪为何这妖物万年下来到如今才出世?”醉不归疑问道。
“醉兄是否感觉到这天地间的灵气虽然依旧充沛,但我等修士的修为境界和万年前甚至千年前相比却是望尘莫及的?”王启明叹了一口凉气,神情落寞。
“的确如此,千年前乾元至人境的修士为数众多,但现今这世道,修士是越来越多了,但这修为境界说出来的确是有点丢人啊!”
“所以,这九域背后的那些隐藏的东西似乎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一个我人族修士衰落的机会!除了这五芒妖神之外,我们似乎还要面对更多的东西!醉兄?九域底下埋藏的那些存在看来都要蠢蠢欲动了!”
王启明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沉声说道。
醉不归看着眼前的这位圣教的天纵奇才,不无感叹,好在这盛世之下依旧有清醒之人,只是这等清醒之人却只是一股清流,搅动不起那团无垠的浑浊。
“启明小弟,我等之人算是再无寸劲的可能了!这九域的未来还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醉不归拍了拍王启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处子湖突兀地起风了,萧杀中带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