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启明之前,于节益一直被当做圣教易门的年轻弟子中唯一有资格继承赵先生位置的不二人选。
比王启明稍大上一些年纪的于节益,同样是年少就已成名,同样被视为圣教未来的栋梁支柱。
除了拥有过人的修行天赋之外,于节益的处事和为人也被众人称道不已,就连三清观和梵音寺的众多同道甚至长辈级的人物也对于节益赞许有加。
稳重老练,沉着冷静,行事周当却又能做变通,这样的于节益自然成为了众多年轻一辈尊敬和效仿的榜样。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于节益和王启明之间的那份情谊。
王启明进入圣教之后,正是在于节益的悉心指导下,修为才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而于节益之于王启明,亦师亦友,亦兄亦父,毫无保留地将修行中的体悟心得倾囊相授。
当王启明成为易先生创立圣教以来,年纪最轻的大道自然境修士,中土首屈一指的俊杰翘楚之时,当众人都在感叹今生于何生王之时,于节益却是首先站了出来,恳请掌门赵先生将圣教不世出的绝学八卦诀传授给王启明的同时,更是对易先生的那座百丈雕像发下此生愿全力辅佐王启明永无二心的重誓。
这份心胸,这份气魄,足以让于节益成为众多年轻弟子心目中的楷模,而于节益的平易待人和谦卑礼让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感染着每一个圣教弟子,就连向来心性洒脱的王启明私底下也曾说过,未来的掌门应该属于于节益而不是他。
这次巅云高原香格城外出现鬼族一事,三派精英弟子来了不少,于节益在王启明因故缺席之下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领头人物。
当月沧寒收到程素灵从叶榆城寄来的信件之时,向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她也是碍于于节益在三派年轻弟子中的地位而如实相告。
于节益知道连山门的弟子刘敖被困于此之后也是决定一同前来,在酿酒坊中,看到江小流三人和绿丽之间相安无事,而刘敖和另一名龙虎门的修士却是身负重伤,心思缜密的他本以为是绿丽下了什么迷人心魄的妖法,但细看下来,江小流三人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一番思索之下,已经明白了一二,于是吩咐程素灵先去照顾刘敖和另外一位同道中人,而自己则是来到了梅花树下,毫无戒备地和绿丽对饮闲谈。
…………
梅花树下,四人再次坐下,但江小流的那个位置却换成了于节益。
绿丽看向眼前这位成熟的中年男子,眼眸中早已流光溢彩,一位修为远高于她的人族修士,毫不介怀她的妖族身份,相反,却是讨杯酒喝,这样的男子,让她开始有了点想要去了解的冲动。
悟不到还是和刚才一样没个正行,时不时地逗弄几句笑话,让场内的气氛开始有所活跃,只有秦音一直愁容不展,江小流被月沧寒强行带走之后,整个人都有点怅然若失,此时,也没有多和平日里很是亲近的师兄于节益多套热乎话,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
“这个,秦音姑娘,不必这样子啊,江小弟不就是被带去说几句话吗?瞧你这紧张的样子,再说了,这中土第一美人向来都是冰仙子啊,江小弟有这份福气,实属难得,实属难得的!”悟不到看秦音这般落寞,这张嘴却是控制不住地说起来,只是这番安慰越听越不对头。
“你不说话能死吗?”秦音将酒杯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之上,愤然说道。
悟不到的这番话语下,于节益怎能不知晓秦音的儿女心思,但作为平日里关系极好的师兄,此时也只能好心说道:“秦师妹,圣教中的规矩你难道不知晓吗?”
于节益的提醒,此时让有些熏醉的秦音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那一道道刻在脑海中的严苛教条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圣教之人,男不可娶外妻,女不可嫁外人!修行道侣,只能是圣教中人,一旦被发现有私情,轻则囚禁于圣教之内,永世不得离开,重则废去修为,流落世俗沦为凡夫。
这样的事情,万年下来,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个个被爱恨情仇冲昏头脑的圣教弟子,没有一个有好的下场。
“我...我知晓...”秦音的眼眶之中,开始有了点点泪光,于节益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将她彻底点醒,这时候,她开始羡慕起她的姐姐来,心爱的人儿也在圣教之内,没有什么顾忌,敢爱敢恨,真的很好。
“江小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和江小流并没有交集,但于节益也是好奇这个不入流的野修不仅让自己的同门师妹秦音心动不已,更让月沧寒这等国色天香之人能够放下身段。
“江小弟,呵呵,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等秦音回答,悟不到便抢先说道,眼神也是刻意看向秦音,毕竟江小流的真实身份悟不到不知道,但更希望别人也不要去追究。
“一个符箓宗贪生怕死的臭流氓!”秦音怎不知悟不到眼神中的意思,哼了一声之后说道。
“哦!这样啊,那真是有趣了,于某定然要结识这位有趣的小兄弟了!”于节益也是感到有些新奇,这江小流的来历肯定非一个符箓宗弟子那么简单,心想着等此间事情了结之后,得空还真得会一会那个修为尚浅的年轻人。
…………
一番长谈下来,于节益已经了解到了前因后果,对绿丽百年前的遭遇也有了分恻隐之心:“绿丽姑娘,对你族中之人的遭遇,于某甚是同情,修行中人总会有些不问缘由见妖就杀之人...”
“于公子,那你为何和他人不同?反而对我这样的妖物生出怜悯之心?”绿丽也是颇感好奇这于节益的行事,能说出同情二字,实属难得。
于节益的眼神中现出一丝落寞,叹气良久之后才说道:“我的命就是被妖所救的,只可惜,等我修行有成想去找她之时,却再也找不到了...”
说罢,闷声喝起香醇的雕梅酒,像是在回忆一段美好的过往。
绿丽看向于节益的眼神里,满是柔情,此刻只是在旁安静地给于节益斟酒,再不多言。
梅花花瓣随风落下,一时间,寂静冷场。
半响之后,于节益才从回忆里走了出来,看向绿丽,缓声说道:“这棵梅花树能够产生幻境?”
绿丽一怔,应了一声:“是的!”
“能不能让于某入这幻境中一趟?”于节益笑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