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贺无法相信这一切,他跪在了屋顶之上,他摇着头,神色失光,嘴中低语,道:“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你胡说,胡说!”
杨蒙碧蓝的瞳孔,透着冷漠,无情,平静,道:“怎么样,我的弟弟,知道真相的感觉是什么,是不是很痛,痛到揪心,痛到裂骨,你可知道当年我亲眼目睹父亲,母亲,那种悲痛,无有人理解的。”
杨贺大吼道:“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杨蒙道:“可这就是事实,你的父亲违抗城令,踏入禁足地,设计杀害同胞,罪不可恕,你若不信,问一问这位城主。”
杨贺嗓音发出哀求声:“城主,他说的不是这样,对不对,他胡说的对不对!”
泽雨统领甲城多年,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什么鬼门关没闯过,可此时看到杨贺,就仿佛看到那个贫嘴,满脑子坏点子的杨宗,不禁隐藏心中那份柔弱涌出。
泽雨道:“孩子,当年事情却如你哥所说,没有半点差池,可我依然认为,你父亲是一个伟大的执法者。”
杨蒙一震,没想到泽雨对杨宗师兄妹之情,依旧没有淡忘。
杨贺心中无限迷茫与困惑,他心中曾经编织过无数的梦,关于守护家园的英雄,城民的骄傲,可现在全部灰飞烟灭,父亲叛变,哥哥走上复仇之路,其中的情感与是非交杂在一起,杨贺分辨不清自己该如何去做。
杨贺用仇恨的眼光盯着杨蒙,他此时无比的痛恨杨蒙将这一切告诉自己,自己一直期盼的答案,却是如此残酷。
杨贺似乎清楚了当年杨蒙为何不想知道当年之事,是害怕自己无法接受,可他还有些不明白,道:“既然如此,当年为何对我如此冷漠,竟然不惜同我决裂关系。”
杨蒙轻笑,道:“我在你身上,已经看不到希望,你是不可能同我走上复仇之路,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而我在你身上看一种让我感到恶心的东西,就是你的天真,无知!”
杨贺起身,双眸发出寒光来,幻瞳开启,大吼道:“我恨你!”
杨蒙嘴角一瞥,道:“懦弱的东西,杀父之仇就在眼前,你却恨我,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他生了一个如此不争气的儿子,他一定会痛心的!”
泽雨喝道:“够了!你父亲当年迷乱了双眼,做出了傻事,你更应吸取教训,你要知道任何人的个人利益,在甲城成千上万的城民的利益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你重蹈你父亲当年,我只能说很遗憾了。”
杨蒙道:“你们满口仁义道德,越发虚假,尤其什么为了甲城,为了城民,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简直可笑至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才是王道!”
杨贺全身布满了雷电,喝道:“我不要听你说了!我要将你打败!”
杨贺化作一道闪电,飞冲而出,所有人大吃一惊,可已然拦不住,杨贺出现在了杨蒙身后,一拳而出,伴有雷电的拳头,就如同锋利的尖刀。
所有人大吃一惊,杨蒙身子未动,就在杨贺靠近分毫距离之时,杨蒙猛然一个侧踢,将杨贺踢飞,那一脚力气之大,杨贺朝天大吐一口血,皇甫出身,一把拦住了杨贺身子,停下来。
杨蒙喝道:“没用的东西,竟敢对我出手!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一把捏死你。”
杨贺欲要挣脱,可被皇甫死死擒身,皇甫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磅礴的大雨落下,打在了身上,此时屋顶前前后后布满了人影,泽雨看到这一幕,不由伤害,这同十几年前太相似了。
泽灵等人也赶来了。
胖子一瞧对面的男子,不由惊声道:“那不是杨贺的哥哥吗?”
几人屏息凝神,阵阵的望着,周围满是人。
泽雨看见泽灵几人,道:“谁让你们来了,赶快给我退下。”
泽灵道:“可是……”
泽雨喝道:“可是什么,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夏雨你来!”
泽灵脸色难看,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当着众人呵斥自己。
夏雨道:“城主有何吩咐。”
泽雨道:“把他们给我带下去,还有,传令下去,此地二十里范围,不得再有人向此地聚集,不准三等执法者在此,他们实力太弱,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若是发现一律带出此地。”
夏雨道:“遵令!”
夏雨带领着泽灵几人退下,但唯独杨贺留下。
泽雨道声:“杨蒙,现在你已经被团团围困,说出你的条件,放了执法者。”
杨蒙一直很尊敬泽雨,传声,只有两个人交流,道:“泽姨,我没有条件,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感谢您当年为父亲所做的一切。”
泽姨两字,深深刺痛了泽雨,仿佛回荡了以前,那时杨蒙还小,泽雨也柔声道:“放下吧。”
杨蒙道:“怎么可能放下,父母双亡,眼睁睁看着,我却没有丝毫办法。”
泽雨道:“上一代的罪责,就让上一代去承受吧,你又何必呢?你让你的弟弟如何存活,你可曾想他的感受。”
杨蒙道:“管不了许多了,杀父之仇,必报!”
突然一声大吼。
“杨门恶子,甲城之中胆敢作乱,看我如何要你狗命!”
一厚重沉闷之音,绝远响彻,如同滚滚踏雷之脉,只见那人身后猛然袭来,异常可怕,杨蒙知晓来者不凡,将怀中锁抱之人推了出去。
偷袭者当场将人打死。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老者身上,老者背对着杨贺,杨贺无法看清此人面容,但是杨贺看着此人却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者转过头,杨贺再度震惊,此人鼻头有一个黑痣,杨贺永远也无法忘记此人,那是在他幼年时,老者询问过自己的家事,当自己讲所见老者容貌讲述给杨蒙时,杨蒙面色透露出惊慌,并且对自己大发雷霆,从此之后,杨蒙抛下自己不管。
杨贺渐渐长大,想到了杨蒙当年对自己态度产生巨大变化,就是因为那个老者,自己曾经寻找此人,可是根本没有丝毫线索,如今再次所见此人,心内如何不震惊。
此人正是当年同杨裘千同辈,甲城老一辈强者,申屠。
泽雨对申屠没有好感,当年杨宗之死,多半是他推波助澜造成的,逼自己交出城主之位,泽雨不禁挖苦道:“老前辈,消息可真够快的。”
申屠面无它色,一本正经道:“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甲城作乱,既然无人出手,那我就前来,你们还在等什么,不将此叛徒斩杀!”
杨蒙道:“申老前辈,你不来,我还要找你呢,当年逼死父亲,你老可是功不可没。”
申屠道:“杨氏族又出一个叛徒,杨氏族没有一个赤胆忠心,全都是心怀叵测之人,先出了一个杨宗,又出现了杨蒙,不知会不会还有下一个。”
杨贺心头一震,不由透出怒火,辱骂自己的先辈,是他不允许的,他欲要冲出,被皇甫拦下。
杨蒙没了人质,只要城主一声令下,杨蒙便是难以逃脱众人的围杀。
申屠吼道:“泽雨,你还不出手吗!”
泽雨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情似乎理解了师傅当年无奈下令斩杀亲生儿子的那般痛苦,泽雨低语:“对不起了师哥。”
泽雨接着道:“杨蒙残杀执法者,目无甲城法则,应当处死!伊蕊,蓝腾,皇甫,所有一等执法者,给我全力抓捕杨蒙,二等执法者不要参与!”
所有人将杨蒙围困,一等执法者冲出,就在这时在杨蒙身后,在无形的空间竟然出现了黑洞。
泽雨大惊失色,道:“这是空间术!他要逃跑!快,拦下他!”
所有人大惊失色,空间术,这是只有传说中存在的术法。
伊蕊,蓝腾,皇甫极速出手,施展惊天术法。
杨蒙以一人之力,与三人拼杀,杨蒙手中拿出一把黑色匕首,上面刻有杨字,杨贺摸了摸身子,发现刀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被杨蒙偷去。
杨蒙,皇甫两人眼神交替,随之明白了,杨蒙一刀将皇甫手臂划出了一道伤口,伊蕊,蓝腾将皇甫带出,蓝腾道:“没事吧。”
皇甫道:“还好!”
伊蕊道:“你来照顾皇甫,我去……”
皇甫拉住伊蕊,道:“等一下,有人出现了。”
而此时在远处的房屋中冒出了两道犀利的光芒。
一道眉眼中流露的惊骇,自语道:“他竟然修行出了空间术,杨氏一代果真逆天。”
江丁道:“不,另有他人。”
一道眉疑惑道:“什么?”
江丁远指,道:“你看。”
只见从虚空黑洞走出一人,是位男子,面容十分俊俏,年轻,此人道:“这么多人。”
随之此人抬头,雨水落在脸上,瞬间将身淋湿,他自语道:“下雨了。”
接着道:“大家好,初次相见,还请多多关照,不过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打扰了,杨蒙,该走了。”
此人着实古怪,众人不敢轻易动弹。
杨蒙道:“复仇计划开始,当年残害父亲,逼死我母亲,我将会一一来索你们的命。”
泽雨道:“你是何人?”
那人一笑,面色轻松,面对诸位强者,毫无惧怕,道:“本人名叫余元,我们今后还会见面,后会有期。”
泽雨哼声,道:“甲城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余元笑道:“看来这位就是甲城城主,泽雨了,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说,想不到此时一面,竟是如此美貌。”
蓝腾喝道:“城主岂是你可以在此辱没的,受死!”
蓝腾身体冒出蓝色的气息,整个人透出极强的波动,一脚飞踏而出,直杀而去。
余元道:“原来是蓝氏一族后辈,现在没空跟你们玩了,杨蒙走!”
余元拉着杨蒙,一脚踏入了黑洞之中,瞬间消失不见,虚空恢复了平常。
蓝腾冲杀未果,两人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申屠大骂:“杨蒙勾结外部势力,策划这一切杀戮,罪不可赦!”
随之申屠目光落在杨贺身上,杨贺顿时感觉如同魔鬼上身,浑身发抖。
雨一直下,下了整整两日,方才停了,雨水刮去了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