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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冰谷

岳凡只觉奇寒彻骨,触手处坚硬冰冷,似乎是躺在冰块上。

岳凡还昏昏沉沉,片刻后才恢复些气力,忙挣扎着坐起运功。待气运三周天,寒意全消,睁眼不觉一怔。原来自己身处一冰窟之中,而且明显是人为开凿而成,四壁有如刀削整整齐齐,头顶悬着明珠,那天杀的孽畜却是不见踪影。

岳凡松了一口气,那孽畜之前带自己飞离了三清峰,那这里应该是茫茫玉龙雪山中的某处了。但是何人开凿了这个洞窟,那孽畜又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带着种种疑问,岳凡见前面不远就是洞口,而身后甬道却是深不见底,所以稍稍犹豫之后,还是决定先出洞看看。

岳凡走出洞口,外面是个山谷,头顶白雾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谷中却十分明亮。正对洞口方向有一方水池,其侧竖着一块石碑,上书“沧浪寒泉”四字,碑上立着一只红喙金睛、体量至少是一般鹤类三倍以上的仙鹤,看其羽毛凌乱之状,不正是那杀千刀的鹤仙?

岳凡心有余悸,想退回洞中又不敢,鹤仙却像没发现他似的,自顾自梳毛剔翎,忽然又仰天长唳。岳凡吓了一跳,只见鹤仙张开双翅,翼展宽有丈许,接着张嘴吐出一口若有若无的白气,末端是一枚鸡蛋大小、赤红如火的红珠。那白气牵引着红珠在空中上下左右的盘旋了一阵,然后像弹丸一样落入水池中,平静的泉水冒出阵阵白烟,同时发出像水沸般的滋滋声。红珠在水中打着旋儿,载浮载沉,颜色益发晶莹剔透,大约过了一刻钟,鹤仙一张嘴,红珠从寒泉中飞入它口中。

岳凡心知那红珠是鹤仙内丹,看情形它在借“沧浪寒泉”之水淬炼内丹,可见泉水绝非凡品。那边鹤仙似乎颇为疲倦,在碑上站立一会,振翅飞到半空,绕着寒泉打圈,之后突然一声尖唳,如箭般一头扎入了寒泉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沧浪寒泉”水温接近绝对零度,任何物体落在里面都会在瞬间冻成冰块,饶是鹤仙有近五百年道行,当时也不禁惨啸连连。岳凡大吃一惊,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一看,只见鹤仙从泉中探出头来,扑腾着翅膀在水中缓慢游动,看神态像是十分费劲。

鹤仙在池中游了三圈,整个身子探出水面,好像脚底垫着东西站在水上。接着鹤仙以翅羽尾端舀起泉水,先滴在头顶百会穴上,其后遍及心脏胸腹等部位,每次都是连声惨啸,立足脚颤颤发抖,好像随时会倒下,但之后又高声尖啸,意颇舒畅。

白气蒸腾中鹤仙扑腾着翅膀缓缓上岸,在雪地上走了几步,突然“砰”的一声倒下。岳凡起先不敢造次,但见它好久没有动静,于是小心翼翼一步步向他走去,到了近处,只见它一动不动僵卧在地上,眼睛紧闭,好像已经死去。

岳凡大急,这天杀的孽畜要就这么死了,自己又怎么走得出这纵横近万里的玉龙雪山?忙疾步过去探这孽畜鼻息,它忽然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人性化的狡黠之意。岳凡心知中计,想退已来不及,孽畜展开巨翅兜脸朝他扇来,他下意识一挡,手如撞在铁板上疼痛欲裂,接着一股巨力带着他飞出五丈开外,跌的是七荤八素。

鹤仙带着戏谑之色,展开双翼连声欢叫,岳凡气不打一处来,顾不上实力悬殊,怒吼道:“孽畜!小爷今天和你不死不休!看拳!”

岳凡这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以鹤仙道行,十个他加上一起也不是对手。当下合身扑去,结果黑影一闪,连孽畜一根毛都没碰到,一股巨力又将他扇飞。

岳凡在雪地上滚出好远,只觉嘴里发甜,浑身散架般无力。凭着骨子里的狠劲,他强撑着站了起来,眼睛喷火似的盯着这孽畜,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这天杀的早死了一百遍了。

仙鹤连一丝内疚的样子都没有,以他特有的古怪腔调道:“不忙不忙。你且先运气疗伤,再用最得意的拳法打你家鹤爷爷。本仙若动了一步,就算本仙输了,如何?”

岳凡心知胜机渺茫,但毫不气馁,“这孽畜功力深不可测,但甚是托大。我若好好利用,未必打他不中,虽伤不了他,也可以出一口恶气。”

岳凡盘坐调息,因莲胎药力沉淀于身,不一刻就恢复了十之八九。鹤仙见状也有些诧异,“咦,这小子先前不受寒气所侵,现在又恢复的如此之快,倒有些古怪。”

岳凡见鹤仙有走神之貌,立即趁机脚一蹬,利用雪地滑溜借势欺进,以扫堂腿踢它那一双细长脚。不能不说他十分机敏,仙鹤乃是飞禽,素来在空中搏斗,双足本是弱点所在,尤其是在不能飞起的情况下就更放大了这个弱点。

想法是不错,可惜功力相差太远,眼看脚尖都要触及鹤爪上,忽然脚上一麻,一股大力将他掀的倒飞出去。爬起来岳凡还懊悔不已,“刚才若是靠近一点,说不定就成功了。这样的机会只怕再没有了。”

岳凡受了点轻伤,稍调息就告痊愈,这回他不紧不慢走近鹤仙,道:“鹤仙!我这一招二龙戏珠,专抓人双眼,从无虚发。你可要仔细了!”

说完,岳凡果使“二龙戏珠”抓向鹤仙双眼,就在招式将老未老之际,忽然身子一倒,还是踢向它的细长脚,但这次更惨,他的脚都没伸出去,人就先被掀飞。

岳凡龇牙咧嘴又爬起来,鹤仙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狡猾得很,倒很对本仙口味。且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岳凡心知鹤仙有了提防,再耍诈也没用,于是想着利用他不能动这个弱点,近身与他分个胜负。岳凡抖擞精神,欲施展平生所学拳法,但现实却是鹤仙完全不按套路来,只是占着身高翼长,速度又远快于他,往往他只使出半招,便被一翅掀飞。

就这样失败了无数次,岳凡知道这样绝不可能挨到鹤仙一根毫毛,于是眼珠一转,又生一计。当下如前般走近鹤仙,默算好最合适的出拳位置,忽目视他身后,惊叫道:“宁忘我!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此地藏着一个大秘密,这可是鹤仙准备用来和宁忘我交换那物的,所以鹤仙闻言不禁心神激荡,扭头朝后看去。岳凡大喜,一招“黑虎掏心”直捣鹤仙腹心,这一下可谓迅如奔雷,眼看拳头离它身体不到半寸距离,一阵淡淡白光泛起,当时只觉如遭雷击,瞬间就被震飞。

岳凡被鹤仙护身法力反震,人还在空中飞行,鹤仙已赶上将他抓起,一闪来到寒泉边。鹤仙将他倒悬水上,厉声道:“小子,你究竟和宁忘我什么关系?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本仙就把你丢入这寒泉之中冻成冰棍!”

寒泉中寒气不断上涌,砭人毛发,岳凡牙齿瑟瑟发抖,但仍不肯服软,道:“老妖怪以大欺小,胜之不武!你想丢就丢,小爷若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鹤仙将岳凡放低,脸几乎贴着水面,冷冷道:“想做英雄?那本仙就成全你。本仙最后问一遍,你和宁忘我究竟什么关系?”

岳凡怒骂道:“想杀就杀,啰嗦什么?宁忘我是小爷师傅,快动手吧!”

鹤仙将岳凡猛的一掷,方向却是雪地,道:“小鬼满嘴胡言。就凭你这朽木,宁忘我会收你为徒?”

鹤仙不理睬岳凡,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忽道:“小鬼,本仙问你,你可会烧菜?”

岳凡心里恨不得把这孽畜大卸八块烧成菜吃,但他不是鲁莽之辈,忍气道:“会一点。”

鹤仙道:“很好。你等着,不准乱走动。”

说完鹤仙穿云而去,这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带着数只雪鸡、雪兔,一包裹的各种调料,还有几颗连根拔起、形似杉木的小树。之后鹤仙命岳凡烹饪,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于是先将小树折成柴火堆好,又将雪鸡雪兔剥皮去毛,涂抹调料,这他以前狩猎时常做,所以熟极而流。鹤仙喷出一口丹火将柴堆点燃,岳凡将处理好的猎物串在树枝上烧烤,那小树烧起来火势极大,又没烟,所以很快就烤好。

雪中兽类往往味极鲜美,一只雪鸡岳凡三两口就吃了,鹤仙更是一口一只,眨眼吃的一干二净。鹤仙还意犹未尽,道:“你小子修炼是块朽木,当厨子倒是个好人才。晚上你可睡在通道左边第一间耳室,洞府别的地方不准去,否则后果自负。本仙明天再来。”

鹤仙左一句右一句的“朽木”,虽然是事实,但也不带这样打脸的。岳凡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待它走后,偏偏往洞府深处走去。这孽畜果然是吓人的,洞府里并没有任何机关阵法,但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有一间主室四间耳室。那主室大门不知是用多厚的冰块所制,怎么推都推不开,耳室倒可以打开,里面空无所有,看痕迹以前应是库房丹室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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