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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网恋

耕种之余,段一将所有时间都关在一个人的房间内。

当然,也偶尔会出门,但不是往大家所向往的热闹野镇。

他孤身只影深入荒无人烟的山野。

最纯粹的自然,以静谧的山川流水在他身外呈现,他舞动矫健身姿,太极的精华借助娴熟的身手,如风,似烟,融入无边的青山绿水。

父亲忧心忡忡,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出了问题。

房间内垒着各种书籍,已经离开校园,还看这么多书!

“我担心他会把自己关呆了。”母亲说。

而且,这么一把年纪,同龄小伙的小孩早已学会了打酱油。

而他似乎对婚嫁之事提不起兴趣,这是最大的问题。

对于性情沉稳的段一,父母无计可施。

他们不得不求助媒婆。

相亲势在必行。

是十八岁的女子,穷乡僻壤也只有十八岁的不出嫁女子。

超过十九,已经老了。

对方稚气未消的可爱脸庞令段一内心生出怜悯的慈父情怀。

至于谁更应该被怜悯不得而知。

“十八岁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段一说。

“真的吗?”对方说。“她们都是先办酒的。”

“我大你那么多,你不感到别扭吗?”

“感觉挺好的,大才安全。”

“我坐过牢。”段一说。

“哦,”对方问。“你真杀人了吗?”

“没有。”

“你对我有感觉吗?”段一问。

“第一次见不会有感觉的,心里不排斥就好。”对方说。“但是你要给我爸礼金,我有个弟,要靠礼金娶媳妇呢。”

“哦”段一说。“我真想娶了你。”

“为什么不呢?”

“因为我不想做爸爸。”段一说。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对方问。

“你怎么不上学呢?”

“因为家里只够供弟弟一个人。”

段一一阵心酸,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同是初中时期的尖子生,考上高中的那年,只有段一自己继续上学。

而自己竟然心安理得。

“如果还有机会,你愿意继续读书吗?”

“我妈说女人读书没用。”

“就当我是你爸,我供你读书。”

“你有这么好吗?我已经十八岁,今年嫁不出去就要变老了。”

“被墨汁浸泡的女人永远不会老。”

“神经病,我要回去淋菜了。”

段一心内五味杂陈,回到独自一人的房间。

书页和电脑,是他孤寂身影的另一种囚禁。

某个风雨凄厉的夜,阵阵惊雷和雨滴击出的哗然,反而加剧了有限空间内龟缩的恬静和惬意。

线上一个头像闪出,并迅速暗淡下去。

林双的网名是Enchanter。

他从未深究过这英文的含义,段一只知道它的亮起总能牵动他的心。

他在猜想网络尽头屏幕之后她的动作。

如此深的夜她究竟在干嘛?段一的网名是eagle。

鹰的孤独和高远,很贴切他时常自我陶醉的至静性情。

他在网络翻译输入Enchanter,呈现“妖人;行妖术的人,巫士;”

究竟是怎样一种心理,能使用这么一个极具神秘色彩的词。

平时她简化称他“大E。”她是“小E。”

窗外的风雨声,加剧了夜的沉寂,加剧了网线尽头她的神秘。

“小E”段一发送过去。

原位久久闪动的光标,催眠着他已停止思索的大脑,沉重的心随同光标跳动,慢慢沉入不见底的深谷。

良久,段一关上对话框,鼠标击出红色的关机按钮。

那头像却闪动了起来。

令人愉悦的闪动。

“大E”

“你还没睡?”段一。

“我上夜班。”

“什么班”

“话务员,你还好吗?”林双。

“我回乡下种田了。”

“大E,你一定要争气,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吃苦。”

这话什么意思!段一领会不到。

“你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一串数字发了过来。

段一激动地摁下每一个数字,几声嘟嘟如此熟悉。

电话通了,却是良久的沉默。

彼此让时长数字寂静地变动,不受震动的电流所承载的信息量巨大。

“喂”

如此熟悉,却加了韵味的甜美嗓音震颤着段一脆弱的神经。

“一定有人拨骚扰电话,”段一说。“就为了听一声你富含激素的声音。”

“为什么什么都被你说中了。”对方的声音没有丝毫被恭维的愉悦。

总有几通电话,能够占据漫漫长夜,变成通宵达旦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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