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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灵碰撞

一归来

英子写了封信给志勇,告诉他跟文胜的婚礼就在今年的五一劳动节这天举行,希望她唯一至亲的亲人能够回来参加。

志勇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立刻打报告申请事假,过了大概一个多星期之后,事假批准了。志勇高兴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眼瞅着婚礼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志勇也将要踏上回乡的列车。这次前来送行的依然是铭虎。

志勇将要上车时铭虎在他耳边大声地说:“幸福是需要自己把握的。”

说完,便走了。志勇忽然楞了一下,然后又急忙的上了拥挤的火车。

志勇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匆忙的赶到县招待所,希望见到露霞,哪怕看一眼就好。

志勇走进招待所,来到前台刚要询问什么,就看见露霞正搬着一大筐菜向前走去,志勇急忙放下手中的行李,帮露霞搬,由于青菜罗得太高,露霞根本看不见谁在帮她,只好等到了地方,把筐放下,才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一看原来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勇哥,她激动地眼圈都红了。

正好,后天就是英子的婚礼了,露霞便提出连休3天的请求,领导想了想,大过节的也没别的大事,就准假了。

露霞让志勇等自己一会儿,要去宿舍拿点东西。志勇看到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真想和她一同去。

露霞回到宿舍之后,同事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个没完。

“那个当兵的是你对象吧。”

“怪不得我要给你介绍对象你不肯呢,原来是有相好的啦。”

“那个当兵的长得可够姿势(方言,英俊的意思)的。”……

露霞对她们的话只是笑而不答,快速收拾好东西迅速离开,她知道,她的大勇哥正在外面等着她。

志勇看到露霞手里拎着东西向他跑来,就跑了几步迎了上去,接过露霞手里的东西,可是露霞说:“大勇哥,你等一下。”

只见露霞随后推来一辆自行车,虽然擦得很亮,但是还能看出细小地方的锈迹斑斑。

露霞拍了一下车座说:“看,怎么样,这是俺跟传达室的李大爷借的,能省不少路费呢。”

志勇皱着眉头说:“这辆车看起来年头不算短了,你看凡是用胶带缠过的地方都磨损掉色了,骑在半路上会出问题的,万一坏在半路上,怎么办?你不能为了省钱,什么都不顾了。”

“万一坏了,我会修。”

“你会修?”

“对呀,上次看你帮村里人修车时,偷偷学的。”

“我那也不是专业的。”

“哎呀,大勇哥,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咱们快走吧,英子还等着咱们呢,她还不知道你今天就回来了,还说明天去火车站接你呢。”

志勇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露霞,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跟柱子怎么样了?”

“哦,柱子哥有对象了,叫房朵,是邻村的,这次英子结婚还要带她来参加婚礼呢,我估计来年差不多就该结婚了。”露霞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终于把柱子的消息告诉给了志勇,也撇清了她和柱子之间的关系,本来想写信告诉给志勇,可是突然提起总是觉得怪怪的,这下好了,全说出来了。

志勇听后,觉得奇怪,柱子不是一个随便说说的人,怎么会一下子跟别人好了呢,这当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他要弄个明白。

第二天,志勇去找柱子一起到文胜家布置新房,在路上,柱子把露霞对他说的话全都说给志勇听,然后又说:“大勇,露霞是个好女人,她对你真的是一心一意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就拒绝我,难道城里的娇小姐就真的那么好吗?”

志勇叹了口气说:“不是她不好,是我什么也没有,又常年在外地当兵,我能给她什么?”

“我看你俩怎么有点像牛郎织女啊。”

志勇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二承诺

英子和文胜婚礼这天,露霞和志勇从早到晚忙得是天昏地暗,虽说是嫁妹子,但是文胜他们家人丁不旺,作为娘家人也不能怠慢了前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们。

一大清早,露霞和英子5点多种就起床了,然后露霞开始帮英子化妆,这些化妆的东西都是露霞和英子在集市上精挑细选的,可是露霞从来都没化过妆,折腾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化好,盘头是露霞最拿手的,以前妈妈在世的时候,经常给露霞摆弄头发,她也就学会了。

不知不觉迎亲的队伍快要到了,露霞赶紧把煮好的饺子给英子多吃了几个,不然婚礼的时候,新娘忙着招呼客人,哪有时间吃东西。

露霞作为伴娘跟在英子身后,志勇带着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去文胜家喝喜酒。英子一身红色的礼服娇羞的神情,走在乡间格外靓丽,文胜也是西服革履,帅气迷人。

婚车是一辆褐色的桑塔纳轿车,后面则是雇了十几辆牛车。在那时,这种迎亲车队对普通百姓来说算是气派的了。

到了文胜家,满院子摆满了桌椅,篱笆上挂满了红色的彩带,里里外外透着喜庆。婚礼是由村长主持的,满园的宾朋都是喜笑颜开。随着仪式的结束,新娘新郎开始逐个敬酒致谢,露霞跟在他俩身后,不停地忙着忙那,志勇也是又当娘家人又当婆家人招呼着,一天下来,也累得够呛。

露霞和志勇是坐着牛车回的家,路上,露霞靠在志勇的肩上睡着了,感觉不一会儿就到了。晚饭过后,露霞以为能倒床就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在屋外的门阶上,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志勇屋外的窗户,尽管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她还是喜欢就这样看着,这才领略到是么是“爱屋及乌”。

小满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找了一块儿空地开始撒尿,露霞听见后赶紧捂上耳朵心想:“院子里也不是没厕所,真恶心。”

小满提上裤子,回头看见了露霞,便走了过去。

“露霞,你到我们家也有段时间了,我是真看上你了,要不咱俩今儿晚就把事办了吧。”说完就扑向露霞。

露霞立刻躲开了,站了起来狠狠地说:“你也配。”

“哎呀,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咋了,让爷快活快活不行啊?”

“我也没白吃喝,国家每个月都有供粮,我也向你爹交钱,你看看你,天天吊儿郎当的,也不干活,脑满肥肠的,就是头猪。”

“你说谁呢,你再说一遍。”

露霞趁小满不注意,就朝志勇的房间跑去,没成想一下子就冲了进去,然后用后背依住了门,心脏在不住地乱跳。此时,露霞问到了一股强列的烟味,借助月光,露霞发现志勇坐在炕延边,嘴里不断吐出烟圈。

“大勇哥,我只是…”

“别说了,我都看见听见了,就算你不进来,我也会出去的。”

露霞鼓足了勇气说:“大勇哥,我知道这次也许是你最后一次回来了,英子结婚了,你对这里就再也没有留恋了。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如果以后你觉得孤独的时候还能想起我,我就很满足了。”说完,露霞转身就要开门。

志勇突然从身后抱住了露霞激动的说:“别走,如果我不是军人该多好,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可是我不能说出来,我怕耽误你,我怕照顾不了你。”

志勇用力把露霞的身子转了来,低下了头,吻住了露霞的双唇,露霞感觉她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起来,尽管志勇嘴里有浓浓的烟味,但是她觉得这就是男女接吻的味道。

“啪”志勇屋外不知是什么响了一下,让屋里的俩个人恢复了平静,露霞清了清嗓子,冲屋外喊道:“小满,你不用藏了,我知道是你,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如果你还敢对我想入非非的话,那就是破坏军婚,是犯法,得去坐打牢。”

志勇对坐在怀里的露霞说:“你知道吗,做军嫂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进不进来都晚了,我的初吻都给你了。”

志勇一时间竟没了话。

“你呀,一点也不好玩,我是逗你的,不管以后怎样,我都愿意。”说完主动吻向志勇。

露霞还是不肯,说:“大勇哥,你要了我吧,我是你的人了,我什么都不怕了。”说完脱下了外套。

志勇连忙阻止了,将外套给露霞穿上。露霞不解的问:“你不喜欢我?不想要我?”

“不是,露霞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不想要你呢?等我回部队就写结婚报告,等组织批准了,我们就结婚,我想光明正大的要你。”

“大勇哥,你真好,我露霞的命真好。”说完,一头扎进了大勇的怀里。

这一夜他们看着月亮,聊着心事,筹划着未来,不知不觉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当志勇睡醒时,露霞正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志勇温柔的看着她说:“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露霞握着志勇的一只手说:“明天你就要走了,你这一走,不知道啥时才能回来,就让我多看你几眼吧。”

志勇另一只手摸摸露霞的头,发现有些不对劲说:“为什么把头发盘起来?”

“不好看吗?”

“不是,只是看惯了你的两条辫子,突然不见了,有点儿不习惯。”

露霞害羞的说:“俺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过了门的女子都要把头发盘起来。”

“你这么做别人会说闲话的,本来我把你领回村里别人就说三道四,你再这样,不好不好…”

“哎呀,大勇哥,你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保证,明天,明天一上班,我就把发型变回来,行不?”

志勇没吭声,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笑了。他牵起了露霞的手向外跑去。

小满在院子里看见他俩喊道:“你俩去哪?饭还没做呢?”

志勇头也不回地说:“今天早饭露霞不做了!”

志勇带着露霞不停的跑,露霞感觉自己像风一样潇洒。一直跑到海边,志勇才停了下来。

志勇气喘吁吁的说:“你看到那座山了吗?”

露霞顺着志勇手指的方向望去,海的那一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座山,露霞兴奋的说:“看见了。”

“我们的营地就驻扎在那里,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来这里,看看那座山,就好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原来我的‘山’在那里。”

“嗯?”

“当初我娘把我爹比成‘山’,虽然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但是娘每次提起他脸上都会露出幸福的微笑,从那时起,我就励志一定要找到我的‘山’,如今我找到了,可是娘不在了。”

“没关系,每个逝者都是有灵魂的,他们的灵魂都会飘在天上,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是看不见的,可是只要你大声的喊出来,他们就会听见的。”

露霞点点头,于是冲着天空大喊起来:“娘,我找到我的‘山’了,它就在海的那边,海的那边就是我的‘山’…”

“一大早就来海边,你俩挺有雅兴啊?”

露霞听见有人说话,立刻用手捂上了嘴,定睛一看,原来是英子和文胜,露霞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跑到志勇身边。

志勇连忙打圆场说道:“新婚燕儿的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英子打趣道:“被某人的山啊海的吵醒了呗。”

“你俩怎么知道我俩在这儿呢?”

“哥,你真是谈恋爱谈傻了,我都说了是露霞的声音,恐怕连整个村子都听见了。”

“英子,别胡说。”

英子走到害羞的露霞面前,抱住她冲志勇说:“哥,这个嫂子我认定了,你看着办吧。”

志勇看着露霞的眼睛说:“露霞我娶定了。”

“露霞,看见没,我没胡说吧,我哥心里肯定有你。”

文胜着急地说:“英子,你忘了我俩来这干啥来了?”

英子一拍脑门说:“哎呀,光顾着高兴了,昨天晚上,胜子的朋友来告诉他,县里有家国企招临时工,问他去不去,胜子想去,这不今天我陪他去,你俩和我们一起去呗,要是应聘上了,我俩想在县里租个房子,你俩当当参谋呗。”

露霞想了想说:“你俩都去县里了,那婶子和大叔咋办啊?”

文胜说:“他俩不愿意去,我想以后条件好了再说,家里的农活我俩先来回跑着,明年再把地租出去,哎呀,以后再说以后的话。”

志勇骑着自行车载着露霞,文胜骑着崭新的自行车驮着英子,这可是文胜的“四大件”之一,向目的地出发。

文胜被单位录用上了,他们又开始找房子,好不容易找好了,天也黑了。

志勇送露霞回招待所,由于上班的原因,露霞就不能送志勇了。二人就此告别,依依不舍的同时,志勇承诺下次回来,一定会和露霞结婚,然后搭乘末班车去车站了。

三子虚乌有

这勇正在写他的“结婚报告”,铭虎悄悄的走了进来。抢过志勇写的报告说:“够神速的嘛,这么快就结婚了?”

志勇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铭虎说:“你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

“你干的是光明正大的事吗?”

“懒得跟你说,你把报告还给我。”

“呦呦,还急了,我跟你说,你这报告写了也是白写,不会批的。”

志勇看看铭虎,没说话,只是从铭虎的手里夺回了报告。

“你还别不信,你知道上次杜南楠是来干什么的吗?”

“什么楠?”

“你真是脑子什么都不记,就是去年,我让你去接的那个人,结果他妹也跟来了。”

“半道还让你给截了。”

“你会不会聊天,我还没说完呢,她其实是来相你的。”

“相?什么相?”

“相亲,人家中意你了,要给你谈。”

“编故事呢?”

“谁编故事。”说完就从身后拿出了一封信“啪”的拍在了桌上“这可是杜大小姐给你写的亲笔信,本来我好不容易打听来杜南楠的地址,写了几封信过去,可人家压根儿就没理我,没想到,原来心思在你这儿呢。”

“你说的跟真的似的,哪凉快哪待着去,我可没功夫。”说完就把铭虎推了出去。

志勇看着桌子上的信,不禁愁从中来,他明白铭虎的意思,也了解杜南楠为什么要寄信来,可是他不能辜负露霞,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可怜女人,杜南楠有父母的疼爱,亲戚朋友的照顾,可是露霞呢,一无所有,是自己把她带到自己的生活当中的,如果连自己都不要她了,那么还有谁能珍惜她。想到这里,志勇提起笔,毅然决然的写完了“结婚报告”。

第二天,志勇拿着他的“结婚报告”还有杜南楠的信来到了营长办公室,把这两件东西当面交给了营长,然后说了一些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营长听完志勇的话后,语重心长的说:“小赵,你可想清楚了,这份‘结婚报告’你还是拿回去再琢磨琢磨吧。”

“营长,您就批了吧,我答应了露霞,下次回去是要跟她结婚的。”

“小伙子,我是过来人,作为男人,千万不要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还是回去再考虑考虑吧。”

“营长,我不用再考虑了,您就批了吧,我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了。”

营长一听,急急忙忙去把门关上,生怕别人听见。可是这一切都让站在门外的何槐听得清清楚楚,他诡异的一笑,大摇大摆的走了。

营长回过身,满脸的怒气,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回去等消息吧。”

志勇知道这一次是真的伤了营长的心,自从来到部队,营长就对他格外的好,他说过,志勇像年轻时的自己,只要志勇好好干,迟早会超越自己的,可是现在,志勇为了露霞,不得不骗营长,这让他心里很内疚。

志勇又鼓足了说:“杜南楠写的信我没看,请帮我转交给她,谢谢她的好意。”说完,就灰溜溜的走了。

过了几天,派出所来了几个人称有件案子跟露霞有关,露霞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带走了。

露霞坐在桌旁,一位民警正在询问她。

“你认识赵志勇吗?”

“认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一般的普通朋友。”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没有。”

“你不用害怕,如果他欺负了你,我们政府会替你做主的。”

“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接到举报,说赵志勇强奸了你。”

“胡说!警察同志,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胡不胡说,你说的不算,你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露霞为了证明自己和志勇的清白,只好去了医院。结果出来之后,露霞心里坦荡荡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可是她在想,谁会举报呢?那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啊,就算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种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又有谁会举报呢,难倒是小满?他不会那么傻吧,志勇哥在部队上一年往家里寄不少钱呢,他不会傻到因为我把自己的财路给断了,那还会有谁?

想着想着就回到了招待所。一进门,露霞就被经理叫了去。

“露霞,你被辞退了,这是这个月的薪水。”

“可是为什么呀?我在这里做得不是挺好的吗?”

“你是干得不错,但是今天的事情对整个招待所来说你知道有多大的影响吗?”

“可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好自为之吧。”

露霞只好回宿舍收拾东西,同宿舍里一位好心的同事告诉她,其实经理早就想开除一个人,因为他家有个亲戚最近没了工作。现在的露霞好想哭,可是哭有什么用,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

露霞拎着行李一时间竟不知去哪,想来想去只能先去英子那里。

英子见到露霞自然很高兴,但是看见她手里的行李时,却很奇怪,本来露霞不肯说实情,只是敷衍,可是拗不过英子的只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听完了露霞的话,英子愤愤的说:“你们那个王经理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明天我得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英子,我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去闹事,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可以理解的,还有,你先别告诉你哥。”

“为什么呀?”

“你哥在部队里也不容易,现在他好不容易当上了副连长,以后他的路还长着呢,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就别让他为我操心了。”

“露霞,你想的可真多,我要是男的,一定会讨你做老婆的。那你工作没了,以后咋生活啊?”

“那还不简单,干咱们的老本行,卖馒头去。”

英子一拍脑门兴奋的说:“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我还正愁着找工作的事情呢,这下好了。”

“你放心,我就在这住一宿,明天就去找房子去。”

“你就在这住呗,花那冤枉钱干什么?”

“你现在是别人的媳妇了,我有分寸,对了,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看见文胜?”

“加班,自从开始上班,就没见过不加班的时候。”

“不是国企吗?”

“上当啦,去年是国企,今年就卖给日本人了,日本人用人那叫一个黑,说加班就加班,不想干就走人。”

“等我有了钱,也开个厂子,咱中国人凭啥给他小日本干活?”

“露霞,你疯了,开厂子,那得多少钱?”

“走着瞧吧。”

“行了,不跟你胡说了,你还没吃呢吧?我去给你弄点去。”

第二天,英子还是拗不过露霞,只能陪着她一起找房子,碰巧的是,就在英子租的房子附近还有一处平房招租,还是临街的位置,价格还算公道,于是露霞决定租下。没几天,露霞就在这所房子的临街那一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馒头”二字。

英子看着露霞写完字后,皱着眉头说:“露霞,这样能行吗?这里可都住着没钱的人,谁会大老远的跑这儿买馒头。”

露霞笑着说:“你别看这里住的都不是城里人,可是越是这样越有人会来买。因为他们得为生活奔波,对于吃的很少讲究,也没时间讲究,所以我们这样一来,给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以后不仅是馒头,还有花卷,糖包,豆包反正什么都会有。”

“那你干脆开饭店算了。”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个饭店是开不起的,说不定以后会开。”

“你就吹吧,反正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是心里不踏实。”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了,我的去工商局一趟。”

“去那干嘛?”

“起执照。”

“啊?”

“我回来再跟你说。”

“对啦,最近你怎么不说‘俺’,啦?”

“入乡随俗,我得走了。”

“路上小心点。”

“放心吧。”

四得偿所愿

馒头铺终于开张了,由于露霞早早的把油漆字写上了,所以周围的邻居们都知道这里要开一个馒头铺,生意还算不错,英子也就放心了。

露霞所租的房子附近有一片海滩,这让露霞很高兴,每每收摊之后都会去那里走走,从那里也能看见志勇他们的驻地,那座山,在夕阳的照耀下,远远地望去,圣洁而美好,就像志勇在她脑海中的印象那样温暖。

志勇被营长叫进了办公室,志勇心想:这么快结婚报告就批下来了。所以他一脸笑容的站在营长面前,可是营长却黑着一张脸,看上去没有一点喜色。

“去,把门关上。”

志勇连忙把门关上然后急忙的跑了回来。

营长看了看志勇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情都跟谁说过?”

志勇有点蒙反问道:“什么事情?”

“就是你跟那个女的的事儿。”

“在部队,我就跟你说过。”

“那个女的呢?”

“这种事情她怎么会随便往外说,再说她性格腼腆。”说起了露霞,志勇的嘴角轻轻的上扬了一下。

“没说,没说警察怎么知道了?”

志勇一听忽然紧张起来问:“警察?”

营长白了他一眼说:“有人向公安局举报,说你强奸了那个姑娘。”

志勇竭力的喊:“胡说。”

“喊什么!我还没说完!经医院鉴定,证明你俩是清白的,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小赵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志勇无辜的说:“我不是怕你不批嘛。”

“你呀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上次私用车的事儿我好不容易给你磨平了,之后不得不收那个叫何槐的臭小子,不过他还算过得去。这回动静更大,整个营部都知道了,那个姑娘原籍是河北的,现在又调到辽宁了,落户满两年以上才可以结婚,这是我们部队不成文的规矩,明年我把报告批了,你再结婚吧。”

“谢谢营长,营长你真是大好人。”

“你说我就不明白了,男儿志在四方,你怎么就那么轴,你说那个杜南楠条件多好,对你的事业也有帮助,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从办公室出来的志勇内心百感交集,虽然明年可以和露霞结婚,可是露霞为了一个无须有的耻辱进了派出所,后果会是什么样?于是志勇去找铭虎,志勇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铭虎。

铭虎笑的都合不拢嘴说:“你还挺敢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别笑了,快想想办法,我现在给她们单位打个电话,就想知道露霞她好不好?”

“你跟我一起出勤吧,一会儿我有个外出任务,正好还缺一个人,就你了。”

“连长能同意吗?我可和你不是一个连的。”

“哦,对了,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你把电话号给我,我帮你问一下。”

“那谢了铭虎。”

铭虎好不容易才躲过同事,谎称自己闹肚子要去厕所,才到了电话亭,当得知露霞十多天前就被解雇的消息时,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至于志勇为什么不知道,肯定是露霞不愿意告诉他,不然信早就寄来了,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挺明白事理的,不禁对露霞刮目相看了。既然当事人都不愿意把实情告诉给志勇,铭虎也是敷衍志勇说露霞一切都好。尽管志勇心里有好多疑虑,但是铭虎没有必要撒谎,于是志勇也就相信了。

汛期到了,志勇的部队接到了抗洪抢险的任务,侦查连抽调几个排去第一线侦查地形,和兄弟连一起合作,修筑防汛工事,减少受灾范围。其中一个担任排长的就是志勇。志勇在他的连队里挑选了一个排的兵力准备出发,在志勇挑选的时候,何槐极为主动,志勇看在他一腔热血的份儿上,就带上了他。

救灾抢险对于志勇这个老兵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人民子弟兵来自于民,保家卫国是他们的责任。可是对于何槐这种新兵来说,则是极其可怕的事情。

到了救灾第一线之后,何槐害怕了,他对一时为贪功的想法而后悔了,看着眼前的河水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疯狂的涌来,一时间脚底一滑竟坐在了地上,带头的志勇命其他人继续检测漏点,加固防御工事。

志勇走到何槐身边,一把扶起了他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你还是没经验,不过身为子弟兵的我们,必须以人民利益为前提,你必须客服一切困难,听见了吗?”

“听见了!”

“大声点。”

“听见了!”

志勇继续指导他们修筑工事,何槐有内心有点愧对大勇,以前没觉得自己和爹通气,假举报不对,可是现在有点后悔了。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使得工事一再的修葺,可是洪水无情,稍有不慎,就会被它迅速卷走。

这天早晨,雨还是下个不停,志勇带着那个排已经把一座塌的大坝给修好了,可是当他们要去巡视别的地方时,却发现这儿有一块缺口,忽然水流变得异常湍急,将这处小缺口冲开,眼瞅着缺口越来越大,整个大坝处于危险当中。志勇则孤身一人冲到了那里,拼命的把冲开的缺口堵上。缺口堵住了,志勇却被近处的大浪给冲走了,眼瞅着志勇越冲越远,岸上的士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幸亏岸旁有课歪脖大树,大勇虽然被冲走了,但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他水性很好,他的头脑还十分清醒,看见大树即刻抱住,这才保住了性命。在几个官兵的帮助下踉踉跄跄的爬上了岸,可是身上到处都被树枝和水里的石头刮磨破了,漏出来的全是血淋淋的红肉。这样,志勇被送到了临时救助站。

当志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志勇迷迷糊糊的使劲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刚要起身,从帐篷外走进一位胳膊上绑着“十”字的姑娘,那人见到志勇忙说:“你醒了?”

“这是哪?”

“救助站,你受伤了,所以送到这来了。”

“哦,谢谢啊。”说完,志勇起身要走,谁知身子一轻栽倒在地。

那位姑娘一边扶起大勇一边说:“你要干什么啊?”

“回坝上。”

“回坝上?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爱冲动的人,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你认识我?”志勇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位姑娘,心里吓了一跳,这不是杜南楠吗?

志勇问道:“你,你怎么回到这?”

“哦,我们医院招募志愿医生,所以我就来了。”

“哦。”

“对了,我问你,我给你写的信你为什么给我退回来?”

“营长没跟你说吗?”

“我想听你说。”

“对不起,杜姑娘,我,我。”

“你什么你,你不就是心里有人了吗?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你跟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让你失望了。”

“其实也没有,上次见面是我第二次见到你。”

“第二次?”

“恩,第一次是在你们团举行的摔跤比赛上,那时你获得了第一名,我觉得你是真男人,可现在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记住了,不是你没看上我,是我看走了眼。”说完就潇洒的走了。

大勇被杜南楠这么一说,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觉得杜南楠不像一个姑娘,倒像一个小伙子,说话很直接,如果她是男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当兄弟。

志勇伤好了以后就回到了坝上,不久,洪水退了,善后工作就移交给了别的部门,志勇带着他的队伍回到了驻地,由于志勇的英勇表现,还记了个三等功。

五才干突出

自从露霞的馒头铺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她的眼光和判断力没错,在这个地方的确存在着很多潜在的商业机率。

露霞现在已经不在经营单一的馒头了,而是各种面食,比方说花卷,豆包,粘包等,所以在那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原来的“馒头铺”,也改成了“露霞面食”,并且做成了牌匾挂了起来。

英子看见了这一切的进展更是喜出望外,她越来越佩服露霞的头脑和魄力,这样,她就死心塌地的跟着露霞一起干。

这天,露霞照旧来到招待所的传达室来看看有没有志勇的信。

露霞一进门就笑盈盈的说:“李大爷,这是我家刚出锅的花卷,我给你那几个来。”

李大爷皱着眉头说:“闺女啊,你以后就别老拿这些了,你一个人不容易,这都是钱啊。”

“没事儿,李大爷,这都是我自己弄的,只要您不嫌弃就行。

“你家那馒头做得好吃,我老伴儿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给她狗(方言,外甥)吃。”

“那行,下次我多带点。”

“我不是那意思。”

“李大爷,我知道,那什么,有我的信吗?”

“有有有,昨天刚来的,你瞅瞅你,这都盼了多长时间。”

“他有任务。”

“啥任务?”

“哎呀,李大爷,部队有规定,不能随便说。”

“你呀,就是太天真太善良了,是不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你被开除的事?”

“李大爷,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只要您愿意帮我收信,我就能瞒住他,他就能安心的干好工作了。”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放心,王经理一般不管信件的事,就是苦了你啦。”

露霞抿嘴宛然一笑。她透过玻璃看见王经理朝传达室这边走来了,忙说:“李大爷,我走了,王经理来了。”说完,撒腿就要跑。

“露霞。”王经理喊住了她。

露霞忙说:“王经理,我是路过,顺便看看李大爷。”

“别说谎,你是来取信的,我早就知道了。”

李大爷笑呵呵的说:“也没有几封信。”

王经理喘了口粗气说:“我什么时候不让她来取信了?我听说你自己开了家馒头铺?”

露霞点点头。

“你会做寿桃吗?”

“以前在别人家见过,没做过。”

“见过就好,明天做一个送来我看看,如果好的话,我就订十个,一块钱一个。”说完王经理就走了。

露霞一脸莫名其妙,李大爷却高兴的说:“我听说咱们县长他妈要过60大寿,就缺这寿桃了,一个一块,十个就十块了,小半个月的工资。”

“我还不一定能做出来呢。”

“大爷相信你一定行。”

“他为什么不让后厨做啊?”

“别提了,接替你的那个人就是个‘草包’,我们食堂基本上已经看不见面食了。”

在回来的路上,露霞一直在回忆小时候看见的那个寿桃。那是露霞小时候去别人家玩,不小心把寿桃碰掉地了,然后有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生平第一次看到馒头还有那么大的,结果回家问了妈妈才知道那不是馒头而是寿桃。

露霞凭着回忆,当时捡起的寿桃拿在手里感觉硬硬的,应该不是发面的,上边还盖了一个红色的印记,应该就是“寿桃”二字。

一回到家,露霞就开始忙活起来,下晌铺子也不忙,英子坐在那里直打盹,看见露霞回来了,连衣服都没换,还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就上前询问,露霞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把事情的始末说给英子听。

英子听后,一脸差异的说:“这能行吗?”

露霞却坚定的说:“怎么不行呢,事在人为,没有不行的事。”

英子愿意相信露霞,她总觉得露霞总遇难成祥,化险为夷。

忙活了半天,露霞的寿桃总算出锅了,英子也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寿桃“长”什么样。于是惊讶的说:“这就是寿桃?”

露霞不太肯定的说:“应该是吧。”

“对了,忘问你了,我哥来信了吗?”

“来了。”

“那还不赶紧的。”

“恩?”

“你就别装了,我哥每次来信,你不是都去那个海边看吗?”

露霞娇羞的说:“你都知道啦?”

“赶紧去吧,这里有我。”

露霞坐在一块儿岩石上,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撕开信封,拿出了信。新里满是柔情蜜意思念的话语,信末还附上了一首李白的《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露霞看完了,更多是感动,她不知道志勇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古诗词的,上次信中王维的一首《相思》,已经让她激动不已,这回她的思想已经彻底沦陷了。露霞也拿起了笔,给大勇回了封信,女孩子家,毕竟是含蓄的,内敛的。

第二天,露霞出门的第一件事是去邮局寄信,然后拿着寿桃去了招待所。王经理一看,就决定兑现承诺,付了三块钱订金。不过,王经理嘱咐露霞,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

此事一过,露霞的经营项目里又多了制作寿桃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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